第9节:情书不朽成沙漏(9) 但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不敢对我太凶,于是背着我偷偷商量着对策。 我在房间里做功课,听到外面压抑的怒吼声:“……怪我?凭什么怪我?你怎么 不说说你自己……” “……这样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这样……” “……我觉得吧……” 不久后传来我妈忍不住叫了起来:“什么?搬家?” 我立刻跳了起来:“什么?搬家!” 外面顿时噤了声,我呆坐到椅子上去,他们还真是想得出来啊,为了区区两 百分至于么!可是这区区两百分创下了史上最低,我没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只 得认由他们摆布。 平时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倒是达成了公识,三天不到就 找好了新房子,地点在市区的一所大学附近。据说房子十分宽敞明亮,比现在这 幢大三倍。康斯有些羡慕地说:“三倍要一百五十平噢,从此你在家里打篮球都 没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 康斯又苦口婆心地说:“记得孟母三迁的故事吗?你妈都是为了你好,环境 能影响到一个人的成长,在大学附近多好啊,将来连上大学都方便……” 我侧过头去看窗外,一眨眼已经是秋天了,学校里到处是金灿灿的落叶,很 美,却也很凄凉。与程嘉南认识,已经整整半年了。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 短,可是我们才刚刚熟悉,为什么就要分开了呢? 到了搬家的那一天,弄堂里分外热闹。要的东西打包,不要的送人。左邻右 舍的主妇们纷纷来向我妈庆贺乔迁之喜,我爸和几个工人忙着把家具往下抬。楼 梯很窄很旧,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我蹲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上去又下来,下来又 上去。正是周末,其他楼道的小孩子在一边追逐着,一只野猫卧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找到程嘉南的窗,隐约能看到墙上那些凌乱的海报,和放在窗台前的录音机。 但是看不到他,他也许是出门了,也许还在睡觉,总之,我看不到他。 我突然难过起来,捂着脸,没出息地哭了。 此后的四个月里我都没有再看到程嘉南,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见 一个人也是靠运气的。我从小运气就不好,走路会跌倒,喝水都能呛着,我真的 不指望能见到你。 而这一年最大的事便是新年。1999年的最后一天,克林顿和希拉里在华盛顿 参加游行;乔治? 哈里森和U2在墨西哥开演唱会;巴黎的“2000”之门开始转动 ;北京将要敲响世界上最大的钟……三城的居民们开始涌上街头,马路的每一个 角落都可以看到烟花和礼炮。康斯带着我去了福禄广场,他终于学会溜冰了。可 惜那一天广场上挤满了人,他只好把鞋子吊在脖子上,和别人一起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