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的日子 跟预想中的大相径庭,真正进入二十五岁后,生活其实是一团乱麻。渐渐明白, 生活原来是不容提前安排的,好比计划跟不上变化。本来我想,二十五岁首先应该 过一段清心寡欲的日子,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不要有太多的枝枝蔓蔓,也不要有 太多的爱与不爱。可是,一场普通的失恋,因为发生在二十五岁这个敏感的年龄里, 很难做到只是两个人的纠缠。 我来自一个很贫穷的乡下,那里有些落后,虽然家家户户都通了电,但夜里依 然很暗。就只为了省几块钱,竟然没有哪户人家舍得用瓦数稍稍大一点的灯炮。在 那里,像我这种年龄的男人,早已结婚生子。所以我没有勇气把失恋的消息告诉妈 妈,只给姐姐打了电话说了情况。每一次到了最后我不忘交代的是:不要告诉妈妈 好吗?我怕妈妈会担心会难过!妈妈为我们受了一辈子的苦,我们不能再让她整天 活在担心里了。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做儿女的都习惯把一些事情隐瞒起来。 因为心情烦,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跟李芹芹分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打电 话回去。其实,我很想爸爸妈妈。虽然每次电话里都没有太多的话说,但听听声音 就能感觉到那份亲切如水的爱了。突然有一天,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妈妈竟然拨 了我的手机,问我在外面还好不好,然后是毫无主题地随便聊了几句。 直到我准备说再见了,妈妈才很小心地问:“小李怎么很久没打电话给我们了?” 以前李芹芹每个星期都会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陪他们说说话。 我支吾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妈妈。我说:“妈,我跟她分手了。” 许久,妈妈没有出声。这样一个现实,对她来说,是不是太突然了点?是不是 比我更难于接受? 记得我第一次带李芹芹回家的时候,半夜妈妈在我床边跟我说:“你要对别人 好一点,我们是乡下人,没法帮你买房什么的,别人不嫌弃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时妈妈的语气里满是自责。我长大之后就很少哭了,但那个晚上,泪水沾满 了枕巾。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母亲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走不出母亲的担 心和挂念。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妈妈很突然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感到莫名其妙,说:“怎么可能啊,我们结婚还会不告诉妈妈你吗?” 后来妈妈费尽口舌地解释了半天,我才明白,她所说的结婚,是指我曾跟李芹 芹住在一起过。在他们长辈看来,两个人那样子,就算是结婚了。如果按我妈这种 说法,现在这个社会的“未婚青年”可能就少得可怜了。 妈妈问我两个人还可不可以重归于好,我说没戏了,接下来还想说“别人不要 你儿子了”,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我怕她老人家又自责。 “妈,你不担心好不好?难道还怕你儿子找不到老婆不成?”我在电话这边忍 着心酸吹着牛皮。 那时候我满是雄心地答应妈妈,2003年过年一定能给她带个媳妇回去。 我接完妈妈的电话,哈奔就回来了。哈奔在一家杂志社上班,不用天天去,很 轻松很自由,就是薪水低了点。 他一进门就对我说:“我好像忙两三天就可以把两个月的事做完。” “那你是很闲喽?” “当然。” “那你做饭去。” 他乐颠颠地进了厨房。不过他一般都是做准备工作,炒菜都由我掌勺,烧鱼除 外。对于厨房,有一点我和哈奔是比较统一的,那就是“女人免入”。油烟对女人 的伤害绝对不小,所以我们决定爱女人从不让女人进厨房做起,所以我们天天都苦 练手艺。 “我们没钱,但多一门特长,找女朋友应该会容易些。对我来说多掌握些特长 就更加重要了,我长得又没你帅。”哈奔边洗菜边跟我开玩笑。 我打开电脑放歌,依然是小刚的《出卖》。为了让躲在厨房里的哈奔能共享, 我把声音调得很大。 不一会儿,哈奔跑过来了,央求道:“老哥,可不可以不每天都听这破歌啊?” “这种歌你也要多听听才是啊,以后失恋了再听到就不会太伤感。” 他“嘿嘿”地再次把嘴笑歪,又是很夸张的三十度角。 我说:“哈奔,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今年一定能找个女朋友。” “好事好事,兄弟俩目标一致!”哈奔说完又回厨房去了。 简单的饭菜,三菜一汤,也差不多够得上小康标准了。 正准备吃,哈奔突然一拍后脑勺,对我说:“老哥,你看要不要叫里琪过来一 起吃啊。” 我说:“好主意。” 打电话过去,里琪妹坨说跟男朋友在一起,弄得我好不失望。 我挥了挥手中的筷子说:“哈奔,开吃,妹坨在花前月下。” 哈奔也装出很失望的表情,然后问我要不要喝点酒,单位发的,听说壮阳补肾。 我说现在就补啊壮啊,以后咋办?那些酒后来被我一个结了婚的朋友捡了宝似的提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