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尽管我头晕眼花,但还是强撑着拦了辆的士赶往后海。其实我明知道那个陌生 男人不可能傻乎乎地在那里静坐一夜等我反悔,但我仍旧想去看看,万一会有奇迹 发生呢。 可奇迹并没发生,那男人当然没在那,我只能原路返回。快到住处的时候,电 话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您好。”我说。 “叶心爱小姐么?”讲话的是个南方人。 “是我,您哪位?”我的语气并不算友善。 “昨天在后海,您的东西忘在我这了。”他说完笑了笑。 听他说完这句,我的第一反应是:“奇迹产生了,我的钻戒回来了!”是昨天 的那个男人,谢天谢地他不是个贪婪的人,谢天谢地我把电话号码写在了他的手背 上。 “哦,原来是您,太好了……我们在哪见面……天,我真得好好感谢您一下… …”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在西单的星巴克见吧,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我问,“您要多久?” “半个钟头之内。” “好的!”我说。 的士飞快地驶向西单大街,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一路通畅并没 塞车。我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好多,可是那位先生好像比我更早。“嗨,这边。”他 抬起胳膊轻轻招呼着我。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虽然我并没迟到,可还是习惯性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久等,我也是刚到。喝点什么?”他问我。 “Tall Caramel Macchiato”,我飞快地说着。 “很难得,”他笑着说,“你是我见过第一个用意大利语点咖啡的北方女孩。” “是么?我只是觉得它们的发音很好玩,就学着念出来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转身走向吧台,并很快端回了两个杯子,一大 一小,小的是我的马琪亚朵。 “你点的什么?”我问。 “Espresso Con Panna”他回答得很流利。 “您也是我见过第一个用意大利语点咖啡的南方男人。”我笑着回敬。 下午的咖啡厅拥挤而热闹,人们脸上那种显而易见的慵懒很快传染到了我身上。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仔细观察对面这个“拾金不昧”的中年男人。他 有着东洋味十足的单眼皮,高而挺拔的鼻子,浓密又不失条理的剑眉,是个美男子。 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我怀疑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不是昨夜,也许是更早。 “你在观察我。”他说。 “是的,我总觉得见过你,但不记得在哪里了。” “你的眼神像一只偷窥的猫。” “你很有洞察力,我曾经想过把灵魂附体到一只野猫身上,再通过它的眼睛去 偷窥全世界。”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却想不起这段对白在哪听过。也 许是肥皂剧吧,很多人都会受肥皂剧的影响,我也一样。 “你偷窥到了什么?” “我偷窥到你把我的钻戒放在了手包里。”我指着他的POLO的手包说。 “当然。”他拉开手包,拿出了我的戒指递到我面前,“这么贵的洗衣费,我 不敢当。” “谢谢。”我一边戴好戒指一边对他说:“但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不记 得告诉过您。” “你的确没有告诉过我,但是你昨天很认真地对我保证,说这个fucking 钻戒 不是假的,内圈上还刻着你和那个混蛋的名字。我猜‘那个混蛋’大概叫常欢,而 叶心爱应该是你。” “哦,原来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接着对他说:“你不知道,我还以为这 一切……怎么讲呢……就是……” “Magic !” “Magic !” 我们异口同声,随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接下来是聊天时间。我们从咖啡聊到洋酒,又从莎士比亚谈到人生哲学。这是 个见识广博的男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成熟人士特有的睿智优雅。尽管我有严重的 “恋声癖”,但他的南方腔并不讨厌,说得确切点,是蛮好听。 咖啡喝完了,我的戒指也拿到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我们一起走出 了咖啡店,并在门口分手。我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并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轻轻叹了 一口气。我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我并没看上那男人,尽管他睿智优雅,尽管他精致 沧桑,但我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尽管我昨天一直嚷嚷着要跟他fucking ,但那 只是酒话。 我回到宾馆,窗帘拉着,床灯微微亮着。洛可可正歪在床上,怀里抱着我的史 努比。 “我饿了宝贝。”她说。 “那就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我想吃我妈煮的面条,都好久没吃了。”她的语调有些伤感,“小爱,明天 跟我一起回家吧,离开北京,回家,回到我们自己的窝里去,好么?” 她语调中的伤感略微感染了我,让我飞快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昨天刚从 外地回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开了。上次促膝长谈,应该还是订婚前的那天,离现 在足有4 个月那么久了。 “好的,你马上订机票,明天回家,我们一起走。”我象是忍痛割爱般下定决 心,随后把身份证递给了她。实际上我的确有依依不舍种感觉,那个陌生男人,我 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