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完美状态(4) 郑洁在每件事上都征求梁国辉的意见。但是做主做惯了,郑洁有时候都处理 完了,还补一句:你说呢?梁国辉回答:你定。其实她是不需要问的。这样梁国 辉和郑洁的关系,不是走得越来越舒服,而是越来越尴尬。 梁国辉真的忍不住跟郑洁说:郑洁,你自然一点儿,我习惯你以前的样子。 我知道我以前不好。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好。 但还是不好,是不是?……我挺后悔的,我应该对你好点儿。 梁国辉反过去安慰郑洁:你没对我不好。你别想太多了。你又没虐待我,谁 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日子,不是都挺正常的吗?郑洁抱住了梁国辉:以后我再也不 吵吵闹闹。你好了吧,好不好?梁国辉也由衷地认为,这时候的郑洁多可爱啊! 梁国辉身体的感觉,梁国辉是不是疼,是不是高兴……还有梁国辉身上那个 可怕的病灶发展到了什么程度,都在郑洁的挂念中。 梁国辉正在医院忙的时候,也会接到郑洁的电话。梁国辉接了,郑洁在电话 这边儿就松一口气。没接,郑洁就变得心急如焚。 梁国辉接了,证明他还活着。不接,也许人就没了。这种折磨也让郑洁快崩 溃了。 梁国辉接了,证明他还活着的时候,郑洁就又会问华硕是不是也在,华硕在 干什么……老这么问,梁国辉也快崩溃了。 这期间,李长江带着白晓燕来看过梁国辉。李长江说的全是安慰和鼓励的话, 但白晓燕却送给梁国辉一本书——《人生的起点和终点》。 梁国辉开玩笑地说," 你是想让我早点进入轮回……" 白晓燕说:了解了生死是怎么回事,人会看开。 白晓燕的话让郑洁、李长江全愣住了。李长江当时就和白晓燕急了,她哪里 是安慰病人,简直就是来" 催死" 的! 白晓燕说你们小心翼翼,跟国辉说了多少假话。国辉这么聪明的人,需要那 么多假话吗?无数临终的人耳朵里塞满了没用的假话,有的话甚至是骗人的。大 多数人是在欺骗中去世的。 梁国辉不能不承认,白晓燕的话是对的。 但是正确的话让人愠怒,让郑洁愠怒。 李长江拉着白晓燕就走。他从把白晓燕塞进车里就开始指责她,一直说到家。 白晓燕则是一路无语。 该说话的时候你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你是语出惊人啊!李长江无奈地看着白 晓燕。白晓燕说如果我的真话你接受不了,我只能说你是伪君子。 我是伪君子?我们都是伪君子?你是真君子?白晓燕你食点人间烟火懂点儿 人情世故好不好? 我不懂。 所以你在剧院混不开! 一下子把白晓燕顶墙角上去了。 白晓燕躲进了卫生间,打开了花洒。 李长江愤怒地在卫生间门口咆哮,你是我老婆,那你就得传宗接代!我不想 等我死的时候,坟头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李长江愤怒之下踢开了卫生间的门,他看见白晓燕泪流满面地坐着,他的心 一下就软了……李长江见不得白晓燕哭。 梁国辉的病情没有太大的" 恶化" ,他和郑洁之间的戏却演偏了。他们原本 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做一对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的真夫妻,但却互相做成了忏悔 者和牧师。 郑洁帮梁国辉洗头,洗着洗着郑洁哭了。郑洁说你看你还这么年轻呐!你都 没什么白头发。 梁国辉心里一疼。梁国辉面对郑洁,像对一个牧师,该招的不该招的都招了。 梁国辉告诉郑洁,他也打算在最后的日子里全说实话,至少他会觉得对得起自己 这一辈子……可他所有的大实话其实对郑洁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巨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