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子 至少在这个夜里,我对她没有任何真情,完事之后我只管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而她却前所未有地把整个的身心交付给我。 我无法掩饰自己对她的掠夺和应付,除了那些启蒙时必要的临床性指导语言, 我想不出可以在她耳边述说的话语,因此我们时时出现沉默。 她枕在我胳膊上,轻抚着我肩膀上那个被蓁子狠咬过一口现在已成了唇形的疤 痕,问我:“这是咋回事呀?” “咬的,有人想吃我的肉,试了一下发现是馊的就没吃。” 她咯咯地笑起来:“一定是嫂子吧,她怎么舍得吃你?肯定是你欺负了她。” “嫂子?哪来的嫂子?” “蓁子姐姐呀,难道不是她咬的?” 我忽然冲动起来:“不要提她!” “谷哥你生气了吗?”她柔声说:“都是我不好,不该问这些的,你别往心里 去啊。” 我不由把她往怀里搂紧了点,说:“我没生气,只是这伤疤已经成了我心里的 疼痛,有人提起就会发作的。” 那一个白天我无数次地奔波在蓁子的公司和家之间,我想尽快见到她的人,只 有这样我才能定下心来,但每一次我都落空。电话一直不停地打,却始终没能听见 她的声音。 天黑的时候我坐在她住宅大门口的露天茶座上喝着啤酒,只要她回家,我总能 见上,一旦见上,我就不怕她不让我进门,更不怕她不理我。 夜色随着啤酒一瓶复一瓶的消泯而愈加深重。在这个时候,守株待兔是唯一可 行的办法,如果在这个夜里还见不到她,继续等上10天也未必能如我愿。 快12点的时候终于看见蓁子的车缓缓地驶来,一瞬间我抑制不住地激动,手中 的啤酒也晃荡出来。我准备站起来时,蓁子的车却向后倒退,没等我反应过来,她 已经掉转车头拐向别的地方,很快就融入大街绝尘而去。没错,她是看见了我,否 则也不会逃荒一般地跑开。 我顿时血涌上头,像被人狠打了几个耳光,傻站了足有10分钟,摇晃着上了大 街,我感到心在隐隐地疼。 一个男人,若是对女人在意,那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就重若千钧,如果不在意了, 她就什么都不是。 秦蓁子,从此以后,你在我心里会是什么? 爱上一个人,也许很难。割舍一个人,莫非也难吗? 林处一说,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翻脸。池莉说,你以为你是谁? 在棠城渐行渐凉的街上,我像一条失了魂的狗行走在树阴之下,我不知道自己 该走向那里,也不知道我的前路在何方。在别人的城市,我迷失了自己。 我看见了在人行道上和我相向而行的两个人。一个是林处一,他推着自行车, 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我知道那里面装着他的电脑硬盘和一些工具,此外应该还 有一本叫《自由男人手册》的书和他的诗稿及若干避孕套。旁边走着米二,同样也 背着包,我想里面装的除了他的诗和王小波之外,肯定还有一本《现代汉语词典》, 以备他不时之需。 从后面看去,他们像俩个打家劫舍成功的坏人,背着两大包赃物在月黑风高的 夜里闲庭信步。我打不起精神也没有心思和他们招呼,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我听见 他们谈论着林处一的诗。 “你这一首前面很干净,后面就有了色情因素,真是本性难改,比如这几句: 此刻,我持枪在手而女人遥远/ 欲火中烧而明月在天/ 心上人,如果时日漫长而生 命短暂/ 我将决意终生不再拔剑。”米二说:“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写诗,知道的 会说你的淫荡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靠在一棵树后看着他们走远,才慢慢地向前溜达,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 涕下。他们可以贫来贫去地斗嘴,那一份欢乐自在心中,而我却如一匹被打跨的狂 狮,虽满腹悲伤,却一语不发! 转过又一条街道,我看见了火车站的大钟,也许,我该回家去,棠城是别人的 城市,从此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来时没带任何证件,在此时,也就没有任何一个宾 馆能给我提供床位。浑浑噩噩地进了火车站,胡乱踏上一列开往兰州的火车,在凌 晨两点,我彻底离开了这个让我心灰意懒的地方。 小王还想接着说他那些毬长毛短的事,我却没了兴趣再听下去,打发他去休息, 我在街上浪荡过一阵,家不想回,又无处可去,只好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网, 看见那个叫萧湘子的网友在QQ上亮着眼睛冲我微笑,我懒得搭理她,点上根烟胡乱 在一些论坛里瞎逛。 还想喝酒,却没了酒。 过了好一阵,萧湘子给我发过来一句话说:“嗨,怎么不说话?” 我说:“烦,不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湘子:“烦什么?烦我?” 我说:“烦得想死。” 萧湘子:“那就去死吧,死了这世上就干净了。” 我忽然怒气冲天,狠狠地说:“滚一边去!你让我去死我就去死?” 发过去还觉得不解恨,又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对方却没了反应,我真希望她能接招,和我对着大吵一架。 手机响了,是公孙蓠,她问我:“谷哥你在哪啊?” “我在办公室。” “你一个人吗?” “是,我一个人,你在干吗?” “我在街上,我想去看看你,行吗?”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我怕你又喝醉了,刚才往家里打了电话,你不在,我,我有点担心。” “傻丫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你就来吧,对了,给我带瓶酒上来。” “谷哥你还要喝啊,不喝好不好啊?” “不好,我要喝,不带酒你就别来。” 看萧湘子还在线,心想刚才也许有些言重,就说:“对不起,我刚才心情不好, 别见怪啊。” 她没说话,头像一闪,就下去了。 公孙蓠来时带了一瓶白酒,但她却限定我只能喝二两,理由是不想让我喝醉, 我说不会喝醉的,让我喝个尽兴就可以。她说我讲一个故事就喝一杯,我说好吧, 如果你听得高兴我可得多喝几杯。 我说:有一个记者去南极采访一百只企鹅,他问第一只:你平时都干什么呀? 企鹅回答说:没事干我们就打逗逗。 他又问第二只企鹅:你平时都干什么呀? 第二只说:没事干我们就打逗逗。 一直问到第99只企鹅,都是一样的回答。 第一百只说:没事干我就学滑冰。 记者问:你怎么不打逗逗? 那只企鹅说:我就是逗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