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唔,去约会啊!” 桑榆愕然地转过头,看着那个俊美的侧脸,噙着一抹绝美的笑容。 那随意的一句,顿时车里的气氛冷到极点。桑榆与陈池见面本就带着一丝拒绝, 这下可好,心里顿时被他这一句刺激的傻傻的愣在那里,心脏顿时快速的跳起来。 “笨蛋,当然是约会啊!”记忆里那个声音温柔,宠溺的。深锁的一根神经就 这样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心里隐隐的抽痛,她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车椅。 陈池回头,就撞见桑榆那双放空的眼睛,迷离的像染起了迷雾一般,朦胧不清。 他愣了愣,看着她僵硬的身体,转过脸,嘴角扯动,“开个玩笑。”他的手握着方 向盘,左手一下一下地轻轻的扣着,看来自己是过于急躁了。 桑榆别过脸,倚在皮椅上,整个身体仿佛都蔫了。窗外的树木一闪一闪快速的 飞逝,为什么看着窗外的景物会这般的模糊,她转了转眼珠,努力的隐去眼角的涩 意,平复心中那抹伤情。 车子平稳地向着东郊驶去。 一路的沉默,陈池随意地点了按键,音乐缓缓而来。倒是这个小插曲,一下子 缓解了刚刚的尴尬。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 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甜美的童声,纯洁美妙,唤醒着那段逝去的快乐青春。 陈池也没想到他随手一按,竟是这首歌曲,顿时有些赧然,随即解释到,“子 墨上次放在这儿的。”这碟子是秦子墨的,前两天硬是要听。他个大男人哪会听这 歌啊! 听着这舒缓愉快的歌,桑榆的心情也好多了,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 学期正好要学这篇课文,我就建议他们回去听一听这首歌。” 这盘碟大都是儿童歌曲,青春洋溢,两人就这样一路听着儿童歌曲,向来强势 的他,竟和女人一起听起了儿歌歌曲,怕是此生绝无,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勾了 勾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来到一家餐厅,一名侍者去泊车,令一名侍者引着他们进去。桑榆细细地环视 着,简单高雅,却不失奢华。城中显贵消遣之地,即使你有钱,怕是也跨不进那道 门,这就是阶级。 相比陈池一身西装,桑榆的打扮就随意多了,绿色荷叶边的体恤,白色的九分 裤,脚下一双平底的软皮鞋。 侍者送上两份菜单,桑榆随意的打开一看,只有精致的菜式,没有价钱。陈池 的菜单只是放在面前并没有打开。 “菲力,七分熟。”她快速的合上菜单,然后递给侍者。 陈池看了看侍者,什么也没说。 一会儿,侍者送来两份牛排,一瓶红酒。 陈池替桑榆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桑榆淡定地与他碰了一下杯子,眼睛轻 轻扫过红酒瓶,Romanee Conti ,来自法国古老的葡萄酒园,陈池真是有心了。 桑榆细细的一抿,那馥郁的酒味唇齿留香。 “桑老师,子墨平时麻烦你了。”陈池嘴角扬起。 桑榆放下玻璃杯,“我是他的老师,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责任。其实,子 墨这孩子挺细心的,就是不太合群。” 陈池看着她,虽然一副黑框眼镜遮了小半个脸,可掩盖不了她的美丽。桑榆本 着老师的职责,细细的说着秦子墨同学的境况。 陈池很配合,时不时地说上几个秦子墨的糗事,他清楚知道现在该和桑榆谈什 么,她外表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坚强,又敏感。桑榆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秦 子墨在学校已经算很乖了。 桑榆因为好几年没有再过吃牛排了,手上的动作有些迟钝。陈池坐在对面,利 落的切着牛排,一小块,整整齐齐的,这个男人的优雅好像是浑然天成一般。 陈池把切好的牛排递到桑榆手边,桑榆错愕的拿着刀叉,只见陈池绅士的说道, “为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 如果此刻陈池一帮子狐朋狗友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激动地要掀桌子了。 桑榆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味道比她第一次吃的好多了,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 的感觉了,人总是很奇怪,即使今后遇见更美更好的东西,却独独忘不了最初的那 样。 陈池吃的不多,一边喝着红酒,不着痕迹地看着桑榆,淡然,有时候却又像孩 子一般,仿佛一个谜一般。他的眼睛慢慢地下滑到她的手腕上,眼睛微微一眯,停 顿了几秒。其实那天在酒店他就注意到她手中的这块表了。那是几年前卡地亚出的 一款限量版的表,简单大方。 “你的表很漂亮。”他晃悠悠地转着手中的杯子。 铁叉滑过盘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抬起头,“防的。”顿了顿,声音似乎 有些发涩,“很多人都以为是真的。”是呀,如是真的,表面上几丝划痕着实让人 心疼了。 “是吗,我看倒像真的。”陈池玩味的说道,明显的看到桑榆面色一僵。“不 过,现在已假乱真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假亦真时真亦假。” 桑榆垂下眼眸,扯了一抹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陈池眸光一闪,跳过这个话题,桑榆话虽不多,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午后的阳光,炽烈地照着万物,两人肩并肩的下台阶。一出门,热气腾腾,桑 榆抬起头看着天空,一晃眼,脚一滑,扑哧一下向下栽去,十几层地石阶。这下去, 估计她的骨头真的散了。出门没有看黄历,不知道那天不宜出行。 然而没有疼痛,只是一番天旋地转,慌乱间她的黑框倏地从鼻尖滑落,顺势滑 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最终清脆的落在石阶上。 “小心——”紧张的带着温柔,一双温热的手掌拦着她的腰,透过那层薄薄的 布料,她感到那片的皮肤一片灼热。 桑榆的腰部和他的身体紧紧想贴,头微微的后仰着。陈池目不转移的看着她, 眼里带着笑。那沉如墨色的眼眸,神采夺人。 抛去了眼镜,一张脸顿时展现出她的美,一双大眼睛透露着几分拒绝,两人眼 神交错,虽是无言,陈池眼中的灼热让桑榆一阵抵触,心里很不自在,手推着她, 果然有了怒意,“你放开!” 说着,就是一个大力的一推,两人本就站在台阶上,这么一推,陈池没动,她 自己右脚倒是向后一退,桑榆顿时一阵惊呼。 陈池大手一伸,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这一下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她的鼻 尖抵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时间刹那间静止了。 桑榆又羞又恼,右脚狠狠地踩了陈池一脚,陈池倒也没叫,轻轻地松开怀抱, 待她站稳嘴,角带着笑意,声音低沉暗哑:“这次可要好好走了。” 桑榆转过身,看到眼镜,迈起步子,急急地跑过去,刚弯下腰,手上还没有伸 过去,就听到咔嚓的几声,黑框眼镜就那样被突然而至的金色高跟鞋踩裂。 来人背着光,桑榆抬起头看不清她的脸,可是凭着那熟悉的气息她还是认出了 来人。她缓缓地站起来,迎着炽烈的阳光,一阵眩晕,闭了闭眼,再睁开,一切如 常。 因为刚刚的挣扎,发圈也松动了,一头黑发散开,任由风吹着,扬起屡屡黑丝, 衬着那张精致的面孔,楚楚动人。桑榆站在来人的上面的一个台阶上,轻轻地瞟了 来人一眼,仿佛空气一般,向一边走去。 擦身而过,一个声音颤声响起,“桑榆,你回来了!” 桑榆脚步一顿,抬起右手,撩了撩落入脖子间的长发,声音云淡风轻,“是呀, 我回来了。”桑榆清楚,乔丝瑜不想见她。 她迈开右脚,忽然回过头,看着乔丝瑜的背影,笑了笑,“丝瑜,好久不见了。” 乔丝瑜的身子蓦然的一僵,纤细的五指紧攥着,到底是当红女主播,即使心里早已 是憋的慌,面上却是处惊不乱,她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欢迎归来。”她倾身靠 近桑榆,桑榆的鼻尖微微的皱了一下,依旧是那个香水味,乔丝瑜这么多年了竟然 还在用,不得不佩服她的坚持。 桑榆想起曾经不知道在哪看到过,说是,女人选香水就像选男人一般,选对了 终其一生也要执着于那一个。乔丝瑜的执着,桑榆可是深有体会。 “有时间回去看看吧。”乔丝瑜看着地上的碎片,那双精美的高跟鞋,轻轻地 踏上一个台阶,敲响一个清脆的声响,“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还为你留着呢。”这 语气明显的带着几分酸楚。 陈池静静地来到桑榆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也明白了两人是旧识,两人不 冷不热的样子,看来关系一般。乔丝瑜看到一旁的陈池,双眼弯弯的,眼底的光一 闪而过,她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陈池淡淡地看了一眼乔丝瑜,点了点头,随后跟上桑榆。乔丝瑜看着两人的背 影,嘴角带笑。 桑榆随意地抓抓头发,四年来,她已然习惯眼镜的装饰,没了眼镜,眼前倒是 明亮的许多。 陈池右手食指弯曲,摸摸鼻子,眉眼微扬,“其实,不带眼镜的你更好看。” 声音一转,“不近视为什么要带着眼镜呢?”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桑榆也不回避,侧头和他的眼镜对个正着,细长的眼睛蕴涵着桑榆看不懂的情 愫,她红唇微启,幽幽地吐出两个字,“防狼。” 吴侬细语,轻轻柔柔,就像飞燕撩拨了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陈池扑哧一笑, 心里痒痒的,有意思。他,当然明白这话中的弦外之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