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桑榆放下筷子,神色有些茫然,“向东,我回来只是为了缅怀。” 缅怀? 叶向东猛然一震,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所以,你回来,只是因为缅怀。”他 嗤嗤一笑,一双凤眼里越来越凌厉。 桑榆收回手,掌心一片濡湿,看着角落的那个花瓶,眼眶濡湿,难道他不明白 她到底为什么回来吗?她看了眼叶向东,“无论我已什么理由回来这都不重要了, 向东,四年前,我们早已被拉成两条平行线了。”永不相交。 叶向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冷笑,“阿愚,当年我没有说过停,你觉得我会允 许结束吗?” 桑榆神色一顿,望着他,久久才回了一句,“怎么,难道叶少还想死缠烂打?” 桑榆轻扯嘴角,一脸的不屑。 “你——”叶向东被她这个表情一蛰,心口一痛。 他倏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力气之大,桑榆顿觉一痛,一双眼睛嗜血般得死 死地盯着她,桑榆呼了一口气,浅笑地看着他。 “死缠烂打?这四个字或许更适合陈池吧?”一字一顿,说不出地愤怒。 她却是笑了,陈池,原来叶向东这么在意他。 叶向东一把扯过她,双唇猛然覆上她的,啃噬,用力的辗转,发泄的一般的吞 咽着她的一切,桑榆双手推着他,脸歪来歪去,“向东,你放开。”无力的话语被 消失在唇齿之间。桑榆突然间放弃了挣扎。 渐渐地叶向东尝到了唇齿腥腥的血腥味。他倏地离开她的唇,“你——”满脸 的戾气却掩饰不了他此刻的慌张。 “松开!”桑榆依旧死死地咬着唇角,血慢慢地凝结成珠,一滴一滴地滑落, 慢慢地晕染了衣角。 “阿愚,你这是在变相地地惩罚我吗?”叶向东捏着她的下巴,那细腻的肌肤, 曾经她一直为此烦恼的婴儿肥的苹果脸,如今瘦的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衬着 昔日那双清亮的大眼,原本那双总是洋溢幸福的眼眸却黯淡了,让他心头默然的一 痛。 桑榆眼角慢慢的涌上了泪水,她微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闭上眼睛,这一 切的痛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 叶向东慢慢地平复下来,食指轻轻的覆在桑榆的嘴角,右边刚刚被他咬破了, 他眼底闪过一抹伤痛。 两人各自坐下来,沉默地面对面。桑榆胃里一阵翻腾,指甲紧紧的掐着掌心, “我去下洗手间。” 一到洗手间,整个人趴在洗手台上,痛苦的呕着,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吐完了, 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像鬼一般。 透过那面宽大的镜子,视线混沌地移到门口,她的后方一个清丽的容颜讥笑地 看着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她垂下头,掬起水,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酣畅 淋漓,水珠渗进嘴角的伤口,一丝阚痛。 满脸的水珠,刘海潮湿地黏在额角,突然一只手递上了一包湿巾。 “谢谢。”桑榆接过来。 “什么时候你竟然这般的落魄了?”乔丝瑜冷冷地看着她。 乔丝瑜撇撇嘴,“丝瑜,你还是和小时候一般。” “胃不好?我可记得当年你是娇生惯养的,怎么这几年没人服侍就不行了?” 桑榆浅笑地看着她,“是啊,到底不像你,父母常伴,还有个英俊潇洒前途辉 煌的未婚夫。” 乔丝瑜脸色不自然的一暗,她知道此刻她的未婚未正陪着谁。 两个人走出洗手间,桑榆站在近一米七的乔丝瑜的身旁,整个人显得娇小不已。 尤其乔丝瑜还穿了一双7 厘米的高跟鞋,她163 的身高,气势上顿时下来。 高跟鞋啪啪地打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仿佛铁锤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头,心虚 吗?转过弯,桑榆停在包厢门口,乔丝瑜也停下脚步,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桑榆, 回来这么久了,有机会我们也要单独出来聚聚,叙叙旧情。”她咬着“单独”两个 字,表情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不耐。 “乔主播,我现在就是一小老百姓,只怕名嘴主播,我高攀不上。” “是吗?”乔丝瑜呵呵一笑,娇美无限,“陈氏你都能攀的上,我又算什么?” 桑榆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叶向东来不及敛去的诧异, “丝瑜?” 乔丝瑜宛然一笑,“向东,你知道阿愚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她一脸的嗔 怪,“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电视台的同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两个人望着那抹离去的倩影,桑榆一阵怅然,心底发闷,转过身,“我回去了。” 叶向东回头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桑榆眯了眯眼睛,一脸的坚定,看着屋内的那顶璀璨的水晶宫灯, 流光一闪,她忽然觉得眼前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叶向东负手而立,冷着脸,苦笑一下,“阿愚,亲密无间隔了四年却是相看两 厌,原来我的阿愚竟是如此薄情之人。” 桑榆一愣,身子默然的一僵。薄情之人?她是见多了了,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这 个词也会用在她身上。敛去眼角的哀伤,看着他,“走吧。” 车子稳稳的停在校门口,桑榆呼了一口气,拉了车把,竟是落了锁。 叶向东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桑榆静静地坐在一旁,借着余光打量着他的侧 脸,俊逸的流线,挺拔的鼻梁,嘴边升起一个漂亮的烟圈,腾腾绕绕的。 “咔嚓”一声,车锁打开,桑榆轻轻地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落地,叶向东的声 音就响起来,“阿愚——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从新开始吧。”就算是平行线他 也能把她拉成相交线,只要她愿意。 重新开始?桑榆身子一怔,眼角的酸涩,她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什么话 也没有说下了车。她清楚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身份的改变,地位的悬殊, 还有种种。 叶向东和她有一个完美的开始,却无端的终结了。她不甘心,却不得不放手。 叶向东不甘心,却仍要死死地区追寻,只怕到最后两败俱伤。那些过往四年前就已 经尘封于地下,他不知,自己又何苦把梦境打碎。 原本白天就有一些头晕,遇到了叶向东什么都乱了,药也没买。回来后,整个 人昏昏成成的,胃是一抽一抽的疼,连带着浑身酸痛,原以为睡一觉就好。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脑袋越发的沉重了。 赵冉青看着她一脸的苍白,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桑榆摇摇手,收拾好东西。 “要不你今天休息,我给你带节课。” “没事。”桑榆淡然一笑,推辞了。她是新老师,在学校本就没有什么位置, 加上之前秦子墨的事,现在请假只怕上面不知道怎么想。 原以为自己嫩嫩刚撑得住,没想到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那四十几张面孔, 一张张的在面前晃来晃去,她吃力地说着话,双手紧紧的握着桌角,然后一阵天旋 地转。 整个教室都一阵沸腾,伴着几声尖叫声。她毫无意识地歪在地上,只觉得身下 一片清凉。 桑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鼻尖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眨眨眼角,刚准备起 身,左手一动,就一片刺痛。侧头一望,鲜红的血慢慢地顺着细管向上回流。 她刚想自己给拔了,门就打开了。 “大小姐,你别乱动了。”苏浅浅一把推倒她,动作里带着温柔,快速的把针 拔了,抬头看了看,“还有一半水,一会儿让护士来扎吧。”坐在一旁,翻着白眼。 “浅浅——” “桑榆,你还要不要你的胃了?”苏浅浅一脸的凛冽。 桑榆垂下眼,沉默了半晌,“怎么办?浅浅,我原以为不会再痛了,可是这里 还是疼了。”右手抵在心口,揪着衣服。胃疼一疼就过去了,可是心疼呢? 苏浅浅坐到床边,“桑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双眼一片青紫,她,竟比 回来后,瘦了那么多。一咬牙,“如果,可能,就去争取。” 与其生活在一生的后悔中,不如为了今生的幸福争取一下。 桑榆怔怔地抬起头,瞥过眼睛,看着窗外的银杏树,一阵风飘过,几片绿中泛 黄的叶子轻轻飘飘地扬起来。 “可是,我无法越过心中那道坎。”目光毫无焦距地盯着那渐渐飘落在窗台地 树叶。 桑榆身子向前一倾,双手慢慢地环住自己,一头长发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脸,看 不清表情,纤纤的一团,瘦弱可怜,苏浅浅却知道这张绝美的容颜此刻是多么的痛 苦。 她轻声叹口气,一个人轻轻地离开病房,一出来,她的眼眶就红了,咬着唇, 没让自己哭出来。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死死地滑过墙壁,指甲滑过,留下 磁磁的划痕声。 桑榆晕倒后,学校老师把她送进医院,高烧加胃炎。苏浅浅接到学校老师的电 话后,火速的赶到医院,看到桑榆整个人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孤零零的,凄凄惨惨, 那一刻她恨不得把她摇醒,和她离开这里。 那边,秦子墨回到陈家,一改平日的顽皮,闷闷的坐在书房里,写着作业,一 会儿陈辰进来送水果,看着孩子认认真真地写作业,心里顿时一阵欢喜。 她站在旁边看着儿子,秦子墨咬着笔,歪着头,“妈妈,舅舅怎么还没有回来?” 陈辰摸了摸他的头,“舅舅要上班,有应酬。” “喔。”秦子墨写了几个字,放下笔,“妈妈,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吧。”陈辰 抿嘴一笑,递上手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