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生爱-死爱(47) 妈妈家的长辈亲戚来看你了,来看看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大家挤了满 满一屋子,房间实在太小,最后大家都围坐在你的身边。刚开始你还可以睁眼清 醒一会儿,不久就又沉沉入睡了。 吃饭的时候,我兴致很高,一杯一杯又一杯地给长辈们敬酒。细心的太奶奶 发现我脸色不好,就说:“别喝了,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特别累吧,眼睛都黑 得不成个样子了。” 只要家里人一多,你便昏昏大睡,似乎人越多就越是睡觉的时间,反而夜深 人静之时,你就开始表演动作起来了。你的哭声不需要酝酿,没有半点先奏,一 开口声音就特别大。 一听到你的哭声,我就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把你抱住。 几位还没有成家的同事来看你,把你如同玩具一样抱来抱去。 “好好玩,浑身红通通的。” “好可爱,手这么小。” “这脚更有意思,长得像个馒头,可不可以吃一口,味道一定不错吧。” “好玩吧,赶紧自己生一个,就可以天天玩了。” 一位女同事听了直摇头,“那可不一样,到时不知道是我玩她还是她玩我, 看着当爸爸当妈妈这么辛苦,想着都害怕。” 他们将买来的衣服套在你的身上,将玩具放在你的手里,但那时的你哪里知 道这些呢,依然如故,呼呼大睡。 “给点面子好不好,我是专门来看你的,看看我吧。” “求求你,看看我吧。” “再不睁开眼看我一下,我就把你的眼睛用小棍撑开。” “别这么夸张,只能怪你平时香没烧好。就算你现在把她的眼睛掰开,她也 不会看你一眼的。” “太酷了,受不了。你们能不能把她弄醒呀,我这么远跑来看一看她,她却 半眼都不瞧我一下,实在太高傲了吧,My God!” “不说你们了,她不想醒来,就是提着她到处跑,估计她也不会醒来。” “好羡慕,如果我们睡觉可以沉到这种地步就好了,那就不用吃安眠药了。” “那把你贬回到摇篮里去吧。” “那好呀。” 平日里聚在一起就没正经的同事们,乱成一团,欢笑声、打闹声也没把你吵 醒。 连续十多天,我里外张罗着,没时间喘口气,晚上休息也不好。虽然在医院 里的七八个昼夜已经让我力困筋乏,但初为人父的那份淡淡的狂喜足以让我长时 间疯狂地透支体力,透支生命。与我工作时的心态一样,认为自己唯一可以无限 挥霍的就是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健康。睡一觉就没事了,潜意识里自己总是对自 己这样说。 你刚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没有几个小时可以睁开眼睛, 只要你睁开眼睛,那短短的时间就是家中的节日。 “你看,她的眼睛太像你了。” “你看,她的手好像你哟。” 你如同一件微型珍宝一样,在每个人的手中传来传去看来看去。 “可惜宝宝不是双眼皮。” “谁说不是的,今天我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是双眼皮。”你奶奶生气地 对我说。 “真不是的。”我一时转不过来弯,实话实说。 “你别跟奶奶争了,她心里不高兴。”你妈妈在一旁劝我。 “不是就不是,这有什么不高兴呢?” “你不知道,她不容许别人说宝宝任何的不好。老小老小嘛。” 说笑间,怀里躺着一个猫样的你,又已经沉沉入睡了。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仔仔细细将你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如同小猫一样的东西与我有什么关系吗,以 后的许多年里与我不会分离吗?人生真是奇妙,我的天使,你还不知人事的时候, 父亲母亲已经替你想到以后的许多事情,无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对于你来说或 许是一种无奈。看来无论是谁,出生与家庭都无法选择。 这就是那个曾经在妈妈肚子里蠕动的肉球吗,就是那个天天听着我给你播放 音乐的精灵吗,就是与我有着无限联系的小古怪吗。把你紧紧地贴在脸上,紧紧 地贴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对生命诞生最好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