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贝利亚尔书(1) 风舞:" 你有想象一下将会发生什么事件的打算吗?" ——是的,我有。" 那么,你预测即将发生什么!" ——不,我不能。杜兄便是用文字构筑了这样一 个奇诡并且绝妙的、极尽想象却无可预测的世界。 小木不识丁:杜纳闻首先在文字上为读者营造一个奇妙仙境,但是这个文字 的仙境与飘逸、轻灵的气质无关,它更接近地狱的质感,凝重,阴沉,汪洋恣肆, 狂暴激烈,有种水银般无孔不入的狠劲,因为,即使抛开情节与故事的因素, 《所多玛的羔羊:贝利亚尔书》也像上帝一样无所不能,文字所指涉的具体意境 无比宽泛,每个瑰丽的句子后面,都凝聚着无限多的知识背景,让读者在获取纯 粹的语言快感的同时,不由被文字背后的奇妙景象所吸引。然而,绝不能认为精 雕细琢的文字是《所多玛的羔羊:贝利亚尔书》的唯一价值,可以说,《所多玛 的羔羊:贝利亚尔书》是最接近上帝和《圣经》的文本,无所不包容,古典、现 时的现象,未来的幻景,统统被包容起来,变换成狂烈的风暴。它想要表达太多 的内涵,结果它不得不解除神话与现实之间的边界,让充满意义的隐喻肆意流溢。 天空的颜色赫然改变,云层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动人心弦的洞穴,仿佛一朵 朵竞相盛放的妖艳的蔷薇。面对突如其来的壮丽景观,人们不禁伸长了脖子昂着 头七嘴八舌。赵如是说,钱如是说,孙如是说,李如是说……议论纷纭,却没有 谁能料到——即将发生的事会令他们更加震惊。因为无论人类的想象力是如何丰 富,都不可能将每一件意外罗列出来。其实,能在发生之前设想到的也就不能算 是多大的意外了。而这次快要降临的意外却是很大的,大得至少要用抹香鲸的体 积来形容,它是空前的。是的,对于素未看见过或者听闻过而又没有丝毫提示的 物事,人类总会觉得是难以想象的。请不要误会,现在我并未打算将人脑描述成 一台完全依靠外力来推动的感应机器,暂时还没有彻底剥夺其具备创造性和自发 性的可能性的必要。 你有想象一下将会发生什么事件的打算吗?很好,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其 实你的条件与在现场想入非非的那些人类相较是明显占优的,至少已得到了" 素 未看见过或者听闻过而又没有丝毫提示的" 这一提示,而且在时间上也比他们要 丰裕得多。不过,在你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之前,我可以先提出一个小小的问 题吗?很简单却显得有一点突兀的问题:" 你是地球人吗?" 像某些地球人喜欢把代表自己某段往事的某件物品塞入某种器皿(大多是盒 子)后埋进泥里并美其名曰" 时间囊" 一样,我将载着个人记忆片段的一段段文 字藏到过去的宇宙的偏僻角落——地球。所以我假想首先阅读这些文字的是一位 地球人或者活动在地球上的某种外星生物,因为我一直以为地球生物中只有人类 才能阅读文字。当然,还存在着别的可能:这些文字一直都未被发现或者人们发 现了却没有空浏览,直至地球毁灭后漂浮于太空时才被有闲情逸致进行阅读的某 位过客所拾获。其实,也未必非要等到地球没了不可,它也许会被当成垃圾扔出 大气层,或者还能直接扔到别的星球上去。虽然我列举了若干种可能,但其实仍 是某个地球人当上了这些文字的第一位读者的机会大些。当然,你不一定是第一 位读者,也就是说你不一定是一个地球人。即使你是第一位读者,也不一定就是 一个地球人。不过,请允许我以向一个地球人倾吐的方式来展开娓娓动听的陈诉, 因为要预测并顾及每一个读者是哪里的哪种生物,以我现时的技术水平来说是不 可能的。 好,时间到了。既然已在你的想象开始前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那么,就 让我同样以提问的形式来结束它:" 你所预测的即将发生的是什么?" 是陨星吗?它们被包裹在炽烈的火焰里,接二连三地从一个个瑰丽的云洞中 迸出,以极其迅疾的速度俯冲,拖着晶莹而瞩目的尾巴,最终在孱弱的地面上凿 下一圈圈沉痛无比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