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我歉意地摇摇头,“没有,这两天一直没开机。”濒临绝境,哪还有心思看手 机。 小乐看看我,“你好像还没有好透,脸色有点发青。” 我摸摸自己的面孔,“可能是食安眠药的原因。” 她很吃惊地瞪住我,“什么,你还在靠吃药睡觉?养成依赖性可不好。” “这我知道……”我嗫嚅的。 她又仔细地看看我,“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我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虚弱地说:“可能是连着发烧发了几天,有点烧 糊涂了……”她是我的同事、战友、朋友,可是我可以跟她倾诉些什么?这些见不 得人的隐私,如何启齿?过了一会,我叹了一口气,问:“生意这么不好,什么都 无着落,你晚上能睡得着?”我想起前天半夜打给她的电话,她睡得那么沉实,电 话都未能完全惊醒她。 “睡得着……”小乐点点头,一边把手中的一本砖头般厚的书宝贝似的捂在胸 前,一边说:“我现在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做祷告,祈祷上帝赐与我平安喜乐。” 我怔怔地望住她,问:“你真的皈依上帝了?” “嗯,”她很郑重地点点头,“只有信仰上帝才能得平安,得永生。” 我不响,转头,朝北边墙上瞄了瞄,问:“财神爷呢?” “前天被我拿掉了。” “为什么?” “因为信上帝就不能再拜其他偶像了,因为上帝才是创造万物和主宰宇宙的神。” 我疑惑地看看她,“那么,上帝也能保佑我们的生意吗?” 小乐拍拍胸口的书,胸有成竹地安慰我:“天上的鸟不种不收,上帝尚能照顾 它们,一切交给上帝,别担心。” “你真的一点不担心?”我怀疑的。 她用力地点点头,“放心,上帝会照顾他的虔诚的子民的,昨天有人来一口气 买了三十条裤。” 我一愕,看看东壁靠墙挂裤子的一排架子,果然一扫而空,“真的有人来买了 三十条裤子?是什么人?”我不能置信地问,上帝真的能将太阳改为西出?这么说, 我们有希望了? “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买三十条女裤干什么?”我匪夷所思地问。 小乐奇怪地看看我,“哎呀,你管他买三十条女裤干什么,重要的是我们积压 的裤子全部卖掉了。” 我被她问得一时无言,沉默地看看她,忽然想起来,问:“你在看什么书?” “《圣经》。”她说,一边给我看她手里的书,老厚的一本,沉甸甸的,漆黑 的硬壳封面,烫金的“圣经”二字,看上去恁的端庄肃穆。 我诧异地抬起头来,“这么说,你已经受洗礼了?”她已经获得新生了? 小乐摇摇头,“还没有,我想先把《圣经》看上一遍然后再正式皈依。” 我不响,摸摸那黑硬的封面,随手翻到第一页:“《创世纪》,神的初创:起 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 光 ’,于是,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 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 出来。’事就这样成了。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说:‘地要发生 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实里都包着核’。事就这么 成了……”我吃惊地抬起头,问:“怎么有点像神话故事?” 小乐看看我,“因为天地万物都是神创造的呀。”说着,她接过我手中的书, 翻到中间某夹页,“你再看看《诗篇》里的这几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下去,“谦卑的人必吃得饱足,寻求耶和华的人必赞美他, 愿你们的心永远活着;地的四极都要想念耶和华,并且归顺他;列国的万族都要在 他面前敬拜,因为国权是耶和华的,他是管理万国的;地上一切丰肥的人必吃喝而 敬拜他;凡下到尘土中不能存活自己性命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下拜……”白纸黑字, 密密麻麻的,用铅笔画了波浪线,我忍不住抬起头来,问:“耶和华是什么人?这 么神通广大?” “耶和华就是神,就是上帝。” “那耶稣是什么人?” “耶稣就是耶稣基督,上帝的儿子,降生在圣诞节。” “上帝的儿子?上帝跟谁的儿子?” “哎呀,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上帝是神,造人是不需要跟谁的,耶稣是圣母 马利亚通过圣灵感孕生下来的,他降生下来后,人称他‘以马内利’,就是‘神与 我们同在’,神派他来到人间将神的子民从苦难罪恶里救出去。” 我听得懵懵懂懂的,“救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