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节:蒋干说话急,贾诩隐藏深(4 ) 荀彧、荀攸的前后经历,让贾诩看得更清楚:他的处境,不比他们好多少。 这时,曹操望了一眼贾诩。他了解贾诩这个人有极强的逆向思维能力和揣度 人心的本领。自从帮他消灭袁绍,平定辽东的重要谋士司马祭酒郭嘉年仅三十八 而英年早逝后,由于荀彧沉默不言,荀攸收敛锋芒而谋求自保,其他谋士基本没 有贡献过任何计谋策略而能高过贾诩的。贾诩常常有惊人之举,也能贡献出不平 凡的计策。如给张绣献出瞒天过海之计,先降曹操而后又叛变,因为这个计策使 曹操没有提防,导致大败。再后来贾诩却又劝说张绣出人意料地率领全军再次投 降曹操……这些谋划虽然阴毒,但却眼光卓具,能伸能屈。 治国驭人,需要包容这种人,更需要从这种人身上修炼自己。所以,曹操也 做出惊人之举,以毒攻毒,让贾诩做曹丕的辅佐老师。虽然他知道与贾诩为伍, 倒越发衬托得曹丕有些平庸无能了,但他心里却早定下了自己百年后的规划: “曹丕师满学成之时,便是贾诩离世之日。”他的心里异常清醒:“贾诩这种人 如毒蛇一般,只可以用其韬略,提取它的毒液用来入药或制敌,决不可以长伴左 右。如果我儿曹冲还健在,或许还可以凭借他的奇谋睿智震慑住此人,而曹丕决 没有驾驭此人的能力。我归天的时候,最好也带走此人殉葬,免得以后丕儿、植 儿被他挟持而成了下一个汉天子。” 此刻,曹操猜测贾诩肯定想先攻打江东,只是不说而已。就是因为他能看透 贾诩这种奸猾,所以他才总是打压贾诩及其势力,反而包容曹植、蒋干屡次失误 犯错。只有靠这种制衡,才不至于让曹丕一派势力压过曹植阵营,也不至于未来 的日子让贾诩功高欺主,为所欲为。而蒋干虽然天分不足,却可以更加激励曹植 自立自救,有所作为。这些驾驭人的策略,可惜两个儿子现在只能知其然而不知 其所以然,耳提面命也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否则他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机,棋谋 百步之外了。 于是,曹操偏要捅破窗户纸,轻声问:“文和(贾诩字)应该深谋远虑了吧?” 贾诩一惊。他猜测曹操此时借平定北方的大好形势和高涨士气,肯定想先攻 打江东,而他却觉得江东有长江天险,非同以往的对手袁绍、袁术、吕布之流。 再说大军连年征战,百姓困苦不堪,的确应该先休养生息为宜。但让他最为难的 却是——他和曹操互相都在猜测对方,而曹操又不希望心思被他看破,所以说与 不说都让他为难。说,则肯定计高蒋干一筹,如此一来曹操肯定不喜欢。他何尝 不明白曹操屡次打压他而扶持蒋干的心思,所以,他必须永远低调隐忍;而不说, 则总让曹操认为他引而不发,虚伪奸猾。长此以往,怎么不会让曹操对他信心尽 失而心生杀机?日日如履薄冰般要一言一行都把握得分寸不偏不倚,简直让他感 觉比登天都难。更苦的是,这种内心的煎熬连对他的主人曹丕也不能诉说啊。现 在,曹操点他的将,明显是想验证他对贾诩的猜测判断对不对。但他的心思分明 与曹操不同——他认为时机不成熟,反对目前过江。如此顶逆曹操的心意,该如 何说出口?说真话肯定让曹操内心颇感失算,更加嫉妒;但说假话让曹操看出来 更危险。左右权衡,最后,他决定,这种时 刻只有说真话的安全概率更高些,便委婉劝道:“在下与曹丕议论过几日了。 我等都认为刘备鼠辈不足挂齿。据探报说,荆州牧刘表正病危,他的两个儿子刘 琦、刘琮都软弱无能,不堪一击。我大军应该一鼓作气,一战先攻克荆州,再利 用荆州的资源和刘表所训练的水军,休养军民,稳定新占城池的土地和百姓,先 把荆州治理得百姓安居乐业,就可利用荆州治理的功绩去鼓动和吸引江东的民众 来归附。这就是兵法上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