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让人啼笑皆非的案件 距牛磨村约两里路的地段,春子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农妇正弓着背挑着两个蛇皮 袋在前面走,看样子十分吃力。吉普车驶过带起了漫天灰尘,她也不知道闪一闪, 弄得灰头土脸的。当春子回过头来仔细观瞧时,才发现那妇人就是住在自己屋前的 杨丹。 “刘师傅,停下车。”春子叫住车后打开了车门,他从车上跳下,来到农妇眼 前,“杨丹,你这是挑什么呀,累成这样。” 妇人果然是前面提到的牛三筋的老婆杨丹。她抬头一看,一时慌了神,放下担 子后转过头去摸了摸脸、理了理头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是你啊,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看。对了,你挑的是什么呢,挺重的吧?” “哦,是,是刚搌的米,咱村那台机子坏了,我这是在邻村搌的。” “牛三筋呢,这么重,应该让他来挑呀。” “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杨丹木木地看着远处,两行热泪在脸上划了两 道莹光闪闪的泪痕。 春子心中一沉,忙问:“牛三筋他怎么啦?” 杨丹刚想开口说什么,见前面有几个路人向这边走来,便用手抹了抹眼泪,然 后弓下身去准备继续挑她的米。 “要不到车上说吧。”春子一手将米袋提起,果然挺沉,便又加了一只手。杨 丹也没有表示反对,看着春子将两袋米扔上了车。 春子叫杨丹也上车后,要司机小刘继续停停。 “你说吧,干嘛哭呢,出什么事啦?”春子递给杨丹一张纸巾。 杨丹用纸巾对着鼻子抹了一把鼻涕,半晌才说:“他天天只知道赌钱,家里什 么事也不管,还,还……”她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司机小刘,打住了话。 这刘师傅从后视镜中都看到了,知趣地将车开到路旁,然后下车瞧路况去了。 春子本想叫刘师傅不必下车,但说出来反倒觉得像真有什么事似的,便不去管 他。 杨丹见司机下车了,忍不住“呜呜”又起悲声。 “不必哭啦,有话就说嘛。”春子又递给她一张纸巾。 杨丹又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说:“牛三筋他不但不务正业、经常赌钱,什么事 都丢给我一个人干,还说要砍死我,呜呜……” “砍死你?”春子闻言一惊,“他凭什么呀?” “他说,他说我偷人了。” “偷人?”春子又是一惊,“他怎么能这样诬蔑你呢?” 杨丹低声道:“诬蔑到没有,只是这也只能怪他自己。” “那你是真偷……”春子不知怎的,竟十分地气愤:“女人没有那个就不行吗, 唉,你说说,你到底偷谁了?” 杨丹见他口气很坏,有点吓着了,怯怯地说:“是,是上半年我家请来修桌子 的木匠。” “唉!”春子又是一声叹息,想想既然人家将这样隐秘的事告诉自己,说明是 一种特殊的信赖,再者,她确实有着难言之苦,自己何必再行责备,使得人家再添 痛苦。春子说:“事情已经发生,你打算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怎么办,继续过下去也是无尽的苦,和他离嘛又怕连累了自己的娘 家。你不知道,他已多次说过要杀我全家了,我真有点怕。”杨丹接着又说:“我 原本也看不上那木匠,我心中想的是你。只是,你离我越来越远了,远得让我想都 不敢再想了。”说着,她抬眼望着春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别 说不能和你匹配,就是在咱村里,我也是毫不起眼的妇人了。” 春子果真仔细端详起杨丹,只见这位刚嫁过来时美艳动人的村花一头黑亮的秀 发已变得枯糙,白净的脸蛋起了皱纹,一身土气的着装沾满灰尘。春子不禁心生怜 悯,他说:“据说男人那方面不行会得心病,我看牛三筋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这个, 难道他这病就治不好吗?” “吃了几年的药,不见好。” “都在什么医院看过呢?” “多是乡下郎中开的药,只去过一次县医院,便没钱再去了。” 春子若有所思,问道:“你想把他的病治好吗?” “想,当然想,谁愿把一个家弄成这样子呢。” 春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了数,然后拉着杨丹长满厚茧的手, 将钞票放在她手中,“这是一万块钱,你陪三筋找家好的医院看病去吧,如果不够 我再想办法。” “这怎么可以呢?”杨丹不敢接钱,“这么多钱用掉了我还不起呀。” 春子将杨丹的手掌合拢,“这钱不要你还的。” “那我更不能收,你没有理由要帮我们啊。” 春子说:“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杨丹热泪盈眶,深情地望着春子说:“如果你不嫌我身子脏,我愿陪你睡,多 少次都行。” “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春子说:“我现在就是要帮你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 和三筋好好过日子。” 杨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春子叫来司机,载着杨丹和她的两袋米,继续开车 上路了。 春子给杨丹的一万元钱,是郑金平老婆邹娜说与他父亲合伙种天麻或仙人掌的, 春子这次回家就是想将邹娜的两万元钱交给父亲,让他明年购天麻种子用。如今给 了杨丹一万,这缺口怎么办?春子想自己已是一个拿工资的人,竟除掉开支没攒到 几个钱,真是惭愧。他突然想起牛芳玲曾寄给自己一万元存在银行,不如拿那笔钱 一用,等自己将来攒足了一万元再还她。 想到牛芳玲,春子又不安起来。他已两次到文州寻她了,却一无所获。“她为 什么要躲着我呢,难道她嫁了人?可她是深爱着我的,又如何会嫁给他人呢,难道 是为了钱?”春子冒出一连串的疑问。 “牛芳玲写信给我,可能出于她内心的愧疚,而她丈夫是个有钱人,所以就想 用钱来给予我感情上的补偿。”想到这,春子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尔后他又一再在 内心否认,“不可能,牛芳玲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回到家,乡亲们闻讯都赶了来,像众星捧月般围在春子左右。参与了种养的乡 亲畅谈今年的好收成,没参与的则表示来年显身手。原本心情不算好的春子被大家 热烈地情绪所感染,便站起来对乡亲们说:“明年我们大干一场,牛磨村就成了小 康村。” 牛树人看着儿子的样子直乐,他想起当年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时,也是这么豪 情万丈。转念又不禁想到牛双全在村民面前也这么风光过,“但那只是恶人的霸气, 哪像现在儿子这样充满英雄的豪气。”牛树人想。他朝脑中牛双全的昔日形象给予 轻蔑地一笑,“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高峰县本无旅游开发所需的浩大经费,但县委、县政府采取灵活务实的市场化 运作方式,大多数项目都由客商垫资开发,政府只承诺在景区或县城较繁华地段划 拨土地给他们作为补偿,供客商作商业开发之用。这些项目回报周期相对较长,也 存在一定风险。而净林禅寺修缮工程是由政府出资的,文州市金多利建筑工程有限 公司承接的几个项目当中,就包括这一重大工程。 净林禅寺位于高峰县城东南方向约15公里处,这里崇山峻岭、树木繁茂、风光 秀丽,庙宇就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前临江水,背倚大山。 净林禅寺是明末降清大臣钱谦益晚年时捐建。他在明、清两代都担任礼部尚书、 礼部侍郎兼管秘书院事等要职,告老还乡后在全国各地游历,途经高峰时遇见一位 得道高僧,经高僧点化,他有感于自己一生不能为坚守节操而死,但愿余生归心佛 门、积累功德,以求来世获得福报,遂倾尽家财帮助那位高僧在此兴建佛家寺庙, 取名净林禅寺。 该寺完工于公元1663年,历经三百多年风霜雨雪,几度兴废,到现在不仅经卷 遗失大半,建筑也多有损毁。所幸的是,该寺所藏的中国佛教禅宗始祖——惠能的 两颗舍利尚在,从而奠定了净林禅寺在当代佛教界的地位。该寺现有僧众18名,方 丈为净苦法师。 高峰县委、县政府决定对净林禅寺进行大修,得到了省宗教和旅游部门的大量 资金支持,并派出专家实地进行指导。一时间,寂静多年的净林禅寺热闹非凡。 而就在此时,高峰县委机关里也是一片热闹,人们都在谈论一起让人啼笑皆非、 又引人深思的案件。 话说高峰县委办信息科工作人员骆谕有个老婆叫邱桂兰,这女人在一所小学上 班,长得不怎么样,却和一个同事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不知怎的,此事竟让 骆谕知道了,他也不想轻易的就离婚,而是在两人同房时借口妻子的阴道已受污染, 坚决要搞她的后庭。邱桂兰明知自己肛门长着痔疮,但想到毕竟是自己对不起丈夫, 因此咬牙答应了,那次弄得她肛门大出血,疼得要命。可骆谕并不罢休,每次同房 都少不了要这样折磨她,让她忍无可忍。久而久之,邱桂兰终生恶念,在自己的肛 门又一次惨遭摧残后,待骆谕熟睡时用剪刀猛然断了他的命根。 邱桂兰因恐惧选择了投案自守,骆谕则被送往医院施行抢救。 春子得知这一消息后,专程从乡下跑到医院看望了这位昔日的同事,看到他那 几尽绝望的神情,春子感到十分不是滋味。 “医生说能够医好,不要紧的。”春子安慰道。他明白,阳具对于一个男人来 说就像房梁之于一座房屋那样重要。 只见骆谕呆滞地不发一言,春子感觉出那是一种欲死的征兆,担心他会因想不 开而选择放弃生命。于是,春子叮嘱守在旁边的骆谕的弟弟,让他时刻关注骆谕的 心理变化,防范可能发生的悲剧。春子也隔三岔五的来看望他,设法帮他减轻心理 的重负。 这一天,骆谕看见春子又来到他的病床前,突然骂道:“你不要再来了,别以 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春子说:“我们曾经是同事,我来看望你是应该的,不图你的感激呀。” 骆谕口中哼哼有声,又说:“我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你难道不高兴吗。” “你这话说得,”春子有点莫名其妙,“我又和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有。”骆谕说,“你不记得曾经有一封写给县领导的诬告信吗,那就是出自 我的手笔。我嫉妒你的才华,想把你告回老家去,怎么样,你还要来看望我吗?” 春子闻言一愣,原来那个龌龊小人竟是骆谕,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这事 我早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可骆谕对春子的好意并不领情,他说:“好,你伟大,你好伟大,拜托以后不 要再来看我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的笑话了。” 春子想再劝劝他,但一想那样只能会使他的情绪更坏,便离开了医院。可怎么 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当晚,骆谕趁弟弟睡着的时候,用输液的针划破手腕上的血管 自杀了。 “这是阴暗的心理作祟。”春子想,“一个人若走不出心魔的棘绊,注定要走 向自我毁灭之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