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尼克又换麟了,他好像也长高了,尾巴也变得更长了。 跟他在一起越久,一些小变化她也能分辨出来了,比如她发现他的尾巴中央出 现了一条黑线,沿着尾巴尖一直到他的臀部。 当她顺着那条不明显的黑线搬着他的尾巴一路找到他的那里的时候,他发出了 一声像是惊吓的叫声。 像鹰,尖锐高昂。 杨帆吓得立刻把他的尾巴扔下去,张着双手看他,他吓得双眼呆滞的看她,他 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后,还是他先表示出‘和解’的意思——他的尾巴小心翼翼的 在地上快速的小幅度摆动。 好像是害羞。 杨帆明白之后试探的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尾巴,他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撒娇的开始 发出咕噜声,尾巴也重新缠到她的腰上。 可是当她再次去摸那条黑线时,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 那条出现在他尾巴上的黑线是什么意思呢?他很紧张。 她不敢再摸了,可一直很好奇。 尼克的尾巴一直自然的垂在身后,只有尾巴尖微微翘起,时刻都在左右摆动, 像某种雷达。 他新换的麟片颜色更深,脚上的麟片已经接近深黑色,漆黑发亮。腰部的麟片 是墨绿色,双臂、双手的麟片接近墨绿色,但比腰部的颜色要浅。 新麟片让他看起来更危险了,杨帆认为尼克现在应该算是成年期的尼克森人了, 他们刚遇上时,他大概刚到青年期。 他下腹部的麟片好像打算一直保持青色,从两个月前就是如此。那里微微突出, 从侧面看像一只向上翘起的角被盖在麟片下。 杨帆拒绝去想那里到底有什么。她刚到这里来时跟尼克之间发生的事都是在黑 洞洞的石洞里,那时她还不敢直视他的身体。 可她忍不住去看,它看起来越来越像某种凶器,也不是好奇,不过她想,难道 他的那个是平常藏起来,需要时伸出来的吗? 尼克很坦然,只要她不去掀他的尾巴找那条黑线到底会伸到哪里去,他一点也 不在乎她盯着他的身体的某一部位看。 她也曾恶从胆边生的伸手去摸,努力了三四天才真敢摸上去,可摸来摸去好像 那层麟片下是根硬骨头,他也没有别的反应,比起来还是找那条黑线时的反应更大。 尼克到现在还是喜欢对她挨挨蹭蹭,除了他去打猎的时候她没跟过去,其他时 间他的尾巴一直缠在她身上,到了来月经前两天,他的动作会更多一点,比如会亲 热的对她舔来舔去。 他已经知道亲吻是她喜欢的方式,还会不停的用嘴碰她。 可是只要他想让她躺下,扳开她的双腿,她还是会抱着肚子喊疼。就算已经用 这招骗过他几百次了,他还是会立刻上当,不但让她躺在太阳下晒太阳,还会把烧 热的石头包在土耗子皮里让她抱住暖肚子。 她抱着尼克说:“对不起,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他听不懂,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然后用嘴巴碰她的脸亲亲。 她搂着尼克,觉得一直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很好。但现在接受尼克就意味着 她有可能会生下小尼克森人,这才是她退却的原因。 有时她觉得自己想这么多是没用的,这个世界的时间算法跟地球不同,单单只 是过了‘一年’,在地球早就不知道过了几年了。她来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现在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几岁了。 谁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呢? 在地球,现代医学的进步让人老了以后也能活很长时间,电视都说现在正在步 入‘老龄社会’,就是人的寿命越来越长,老人越来越多,新生儿却越来越少。 但在这里可没那么幸运。动物衰老后很快会被大自然淘汰掉,她也不例外。现 在她还可以说年轻,但再过一年呢? 杨帆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后到底几岁了,她没办法清楚的计算时间。如果用地球 的算法,那她的生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可是她又觉得时间没那么快。她不知道这是 她的错觉还是这个世界的影响。 如果严格按地球的时间计算,她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也就是说,再过两年 她的身体素质就已经跟不上这里严酷的环境了,她会迅速的衰老死去。 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多少时间再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要是她还想跟尼克在一 起,最好在明年之前决定要不要跟他生孩子。 往好处想,说不定她的寿命会跟着这里的时间进行变化。那她的未来就不止两 年了。 比如她刚来时不习惯这里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可现在她可以非常自然的睡一整 夜,不会半夜醒来好几回再躺下接着睡。 比如她的头发和指甲的生长速度正在变慢,到现在她的头发也刚刚到肩膀而已。 比如她的月经的间隔时间已经变成了二十五天到三十天。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极速衰老。她的体力、肌肉反应 速度和关节都跟以前一样好。 到底哪一种猜测是对的呢? 杨帆不想相信自己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可她也很清楚人类不可能在短短的 几年里迅速的适应环境,改变身体素质。人类在自然环境中的进化,哪怕只是一个 小小的变化都要经过几十代甚至上百代。 在秋季来了之后,杨帆不像她想的那么高兴。以前在冬天和夏天时她总觉得它 们都没有秋天舒服,到了秋天就什么都好了。 可现在到秋天了,她想的却是冬天就要来了。冬天过后又是一年,她的生命正 在倒计时。 杨帆越来越沉默,她很快给自己排定了计划表,用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各种毛 皮做了衣服长裤用来过冬。 鸡蛋枣开始挂果了,它现在还只是手指大小的青皮小果实,到它成熟可能还要 一段时间。杨帆找到了几处鸡蛋枣生长的地方,用尼克的尿浇在周围,免得让其他 动物抢在她前面摘走果子。 锅果也长出来了,它们一颗颗现在只有拳头大小,青色的皮,绕在藤蔓上长了 一串又一串。 她仍旧像以前一样,每天除了跟尼克去打猎就是在石洞前收拾整理她采摘回来 的各种植物,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收集起来。 她机械的准备过冬的东西,心里却像堵了一团乱麻。 她到底要怎么办呢?她到底还能活多久呢?直到现在她还抱着有一天能回家的 希望,可如果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她能留下什么呢? 从到这里来以后只有尼克陪着她,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她不单单只 是想报答他,而是如果她真的死了,是不是只有尼克会记住她呢?还是说他也会很 快忘了她? 她跟那些马牛和猴子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尼克也会觉得她跟它们是一样的吗? 如果她死了,他是会想念她还是会在发情期到来后立刻跑去找另一只动物呢? 杨帆觉得自己正陷入一个怪圈中。在两个月前她还觉得自己拥有很多时间,她 还有很多机会改变尼克,他们两个一定能找到办法沟通。但秋天来了之后,一切就 突然跳到她眼前了。 她才想起其实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可能只能在这个类地球上活上两三年。她 跟那些动物比,不再具有优势了。她从来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她跟动物是平等的, 头脑好并不代表她就能比它们活得更久。 不!她不相信! 杨帆不愿意相信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只能再活两三年,她一定要做更多的 事来证明自己是跟其它动物不同的! 这是她活在这里的证据! 杨帆忍不住做了件蠢事。 最近,她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猴子娜娜和养它的那个尼克森人。猴子娜娜毫不 留恋的离开后,那个尼克森人到底会怎么做呢? 他是会去找它,还是直接把它忘干净,然后等发情期来了再找另一只雌性动物? 理智告诉她尼克森人这种繁殖方式很可能会是第二种结果,他们不会记住每一 个相交的雌性。像猴子娜娜那样离开去找自己的族群是很正常的,尼克森人不会去 找每一只离开他们的雌性,只要不是在发情期,他们很可能转头就把走失的雌性忘 掉,然后等待下一个发情期来临时,再去找另一只雌性。 所以,如果她‘走失’,尼克也会不管她的。 但她在心底大声反驳,她想找出尼克对她不一样的证明。 最近她想了很多,每一个念头都让人绝望。这次她的自我振作方式不管用了, 就算她告诉自己现在只需要活下去就行,可是当她发现她的生命可能只剩下很短的 时间之后,她迫切想要找到一个支撑。 她也希望能用更‘积极’的想法来改变这个现状,比如她画了很多的壁画,把 她能记住的动物和植物都画了上去。山坡附近的石头都被她画了个遍,比如她画下 山鼠,画下棕毛兔子,画了鸡蛋枣,画了焦糖树。 她还画了很多的尼克,把他和这片山坡、森林以及那群动物都画了进去。她想 如果以后的文明想研究尼克森人的时候,他们可以从这些壁画中得到很多信息。比 如尼克森人居住的环境,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巢穴。 但这些都不能代表她的存在。 她也试着画了自己,从壁画上看,她跟尼克森人太像了,一样是直立行走,一 样的四肢和几乎相同的五官,唯一的不同是她没有尾巴。她想像着以后发掘黑石山 文明的‘人’会怎么想她? 一定是把她当成尼克森人的一种吧?比如另一个分支,或者‘雌性’? 这对杨帆来说远远不够。 不管是壁画还是研究植物,找她能吃的食物,这些都不能满足她了。她需要更 多的东西支撑自己! 她需要尼克。 她需要他的认同,她不想承认她只能是他的‘雌性’,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其它 动物替代的人,跟黑石山洞里的猴子、宽额牛、马牛一样。如果她不是在发情期出 现,那她就只能当食物。 她知道这很蠢,尼克跟她根本没办法真正的沟通,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 不知道他。她只能猜测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动作来判断他的想法。可她想要更 多的,更直接的。 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只差最后一步。 到目前为止,她哄骗过自己很多回。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未来是 有希望的。这种空洞的希望引导她走过很长一段路。她明知自己在自欺欺人,可她 装作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种哄骗没用了。 她不需要很遥远的未来,未来可能就只剩下两年了。再过两个秋天,她就可能 会变成一个老迈的妇人,到那时就算尼克不丢弃她,她也不会活多久。 她不需要关于未来的‘希望’了,因为她没有时间了。她要更真实的东西,比 ‘未来’这种东西更真实。 尼克是她眼前唯一能抓住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他跟她在一 起,她远比她想像的更需要他。 尼克跟她的生命连在了一起。 所以,为了试探尼克,她‘离家出走’了。 这天一大早,尼克出去打猎后,她没有继续睡觉,而是迅速爬起来准备好了所 有的东西。他给她留下来的早饭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装进了土耗子皮的口袋里, 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水袋。 她穿着自己做的鞋,鞋底是用柔软的树皮和线草编成的。她还准备了一根拐杖, 以防走得太远体力跟不上。 尼克大概会在下午以前带着猎物回来,在那之前她要尽力的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不打算真的离开尼克,这只是一个试探,看他会不会来追她。如果他在下午 没有找过来,天黑前她会自己回来。为了以防万一,秋季正是他的发情期,去年她 就是在这个季节被他带回来的,所以她有八成的把握他会来找她。 一切准备就绪后,杨帆随便挑了一个看起来好走的方向走了。 她一路小跑,累了就换成走,歇够了继续跑。她的背上背着两个皮袋,一个里 面装着野果,一个是水。 路上轻风习习,野花处处,偶尔能看到一些山鼠在草丛里飞快的窜过去。 远处湛蓝的天空里,白云缓缓飘过,脚下是无边的绿草原。 杨帆的心情渐渐好起来,眼前开阔的景色好像让她郁结的心也变得开朗了。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天呼出来,觉得连脚下都轻快了几分。 那些快让她发疯的念头都变得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她越来越相信尼克一定会 来,慢慢的她的脑子里不再是他不来该怎么办?而是他这次打猎会带回什么?是新 的野果还是美味的猎物? 她时不时的会把拐杖竖在地上看影子倾斜的角度来判断时间,越来越接近尼克 打猎回来的时间时,她就越来越慢,最后根本不走了,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拐杖竖在 地上的影子。 ——干脆现在就回去吧。 ——其实尼克一定会来找她的不是吗?那这个试探做不做都行。 这些念头诱惑着她,可她的脚固执的一动不动。 她一定要等到他来找她,要么就等到他们平常吃完饭的时间,如果到那时他还 不来,那就表示他抛弃她了,为了安全她就不能再回去了。 ——他一定会来。他捡到她的时候就是现在,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时间好像停止不动了,她死死盯着拐杖的影子,觉得它很长时间也没有变长一 点。她知道自己太紧张了才会觉得时间变慢了。 可是她又怕拐杖的影子真的变长了,如果尼克真的没来呢? 她看着拐杖的影子,觉得眼花了,它好像长了一点,再定睛一看又好像没变化。 时间艰难的滑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帆的双腿像变成了石头,腿肚上的肌肉酸得想抽筋。 她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奔跑的姿势和身后笔直的大尾巴让她高兴的大喊:“尼克!” 然后她扔下拐杖向他跑过去! 一瞬间他们就抱在一起了。 她欢呼着抱着尼克的头疯狂的亲他,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声,大尾巴安抚的缠到 她的腰上。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填满了一样,在看到尼克真的向她跑过来时,那 一刻巨大的幸福在她的身体里炸开。等他拥抱着她时,她觉得她已经什么都不需要 了。 他把她背到身上,好像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山坡处。今天的猎物是 土耗子,已经串好放在火上烤着了,还有他特意给她折回来的挂满野果的树枝。 今天的猎物真是太好吃了,连野果都比平时更甜美。吃完以后他们躺在草坪上 休息,直到晚上睡觉时她都没离开尼克一步,他也一直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来安慰 她。 她很喜欢听着那个声音睡觉。 两天后,杨帆再次‘离家出走’了。 这次她换了另一个方向,准备了比上次更多的东西,包括几片薄荷叶。草丛里 有一些小虫子会咬人,只要用它擦擦就不疼了。 尼克找来的时候她还在向前走,听到他从身后跑来的声音时才停下来。 “尼克,谢谢你来找我。”她回身抱住扑上来的他,然后趴到他的背上跟他回 到山坡上。 然后,再一次,第四次,第五次…… 尼克可能只是认为她是出来玩,没把这个当成‘逃走’。她当然也不是想逃走。 每次尼克都来找她,可她每次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一直找她回家。如果 现在不是发情期呢?如果换一个季节呢? 杨帆不会冒险在别的更危险的季节来试探尼克的反应,比如冬天。她害怕他会 有一天真的把她丢下不管。 所以,她一次次的‘离家出走’,就是想养成尼克的习惯,让他记住每一次都 要来找她回去。 就像尼克跟她学会了用亲吻来表达感情,这一次她想让他学会不要抛弃她。 哪怕她真的有一天会走失,她也想让他记得找她,而不是把她忘掉。 最近森林里各种各样的野果都先后成熟了,再也没有下过暴雨。杨帆只能每天 用水袋从森林的小溪里打水回来,但天气已经变得越来越舒适了。 这种种现象都说明,真的是秋天来了。 杨帆不太想承认这一点,她偶尔也希望关于时间的问题是她想错了。但自欺不 是她的习惯,最后她还是接受了。 尼克对她还是一样好,就算她隔几天就要来一次‘离家出走’,他也每次都会 来找她。其实她觉得他只是认为她在玩。 ‘离家出走’也带来了一些好的结果。 比如她越来越习惯收拾行李,能在最短时间里带齐所需的所有东西。因为她每 次都是随便挑一个方向就走,次数越多,她的速度越快,最近几次竟能一直保持慢 跑,直到尼克找过来。 也就是说,她的体力越来越好了。 还有,她在‘离家出走’的过程中,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比如她开始在 途中寻找水源。 这附近的水源其实是相当丰富的,想起去年她过秋天的时候,整个秋天都没有 下雨,可是这附近竟然没有干旱。 她觉得这都是线草的功劳。 去年秋天,她给线草起名的时候只是因为它柔韧,不易断裂,而且它的根很长, 非常长。它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只是很短的一段,可它藏在地下的部分却长得让人想 像不到。 这片山坡目力所及的地方都长满了线草,包括她和尼克曾经到过的黑石山的山 脚下也长满了线草。 这种草应该能够牢牢锁住土里的水份,所以这片山坡才会长时间不下雨也没关 系。 她曾经毫无目标的随便到处挖坑,想挖出地下水来。毕竟不可能每次她都能找 到小溪或河流。几次以后她慢慢摸出规律,专找线草靠近地面的根部发白的地方挖, 挖到大概一臂深的时候就能摸得出来下面的泥土越来越湿润了。 相比较来说,地势越低的地方挖的时候见效越快,最近几次她挖的时候都能挖 出来湿呼呼的泥了,再努力一下一定能挖出地下水! 另外,她做了一个可回收式的飞镖用来抓猎物。 把收集的尼克的麟片穿个孔,用土耗子的皮揉成长长的带弹性的绳子给孔中穿 过,然后向着天空中的鸟扔出去! 两个月后,杨帆两条胳膊上的肌肉天天甩得发疼,终于用这个办法捉了一只鸟! 这是她自己捉到的猎物!第一次! 尼克的麟片虽然又轻又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凶器。土耗子的皮弹性很强,也 不容易断。杨帆每次都是像扔索套一样,看准空中飞过的鸟就对着掷出去,十次里 只有两三次能把鸟给缠住拖到地上。 这个东西只能在山坡上用,在森林里没办法扔,会缠到树枝上。她也试过想用 它来捉土耗子,可土耗子能迅速钻到地下去,反倒没有空中的鸟好捉。 鸟不能立刻大幅度的改变方向,也不能突然加速飞得更快,所以在没有遮蔽的 天空反而是它最好抓。 杨帆知道自己体力不能跟尼克比,她跑起来没他快,爪子也没他利,所以抓猎 物只能靠工具。 她用线草编了一个网,两端拉开将森林中的小溪横面截断。刚开始能抓到不少 鱼虾,虽然小但是也够她吃好几顿,但是很快小溪里的鱼虾都学会了跳过那张‘草 网’,要么就咬出个洞来钻过去。 草网不像真正的鱼网,它更像一个大草篓。杨帆每天都要带上线草去小溪边补 草网,捞到的鱼虾就给她和尼克加餐。 她还让尼克在森林里挖了好几个大深坑,上面盖上线草,再薄薄的撒一层土。 她选的都是有很多动物脚印的地方,坑挖得很深,像野鸡一类的动物绝对飞不出来。 几天后果然抓了两只野鸡。 现在尼克去森林里打猎,她在山坡上套鸟。再加上草网和陷阱捕捉的猎物,他 们的食物比以前多得多了。 就跟她想的一样,其实尼克也会偷懒。每天都有足够的食物,他不用每天去打 猎之后,他就天天留在山坡上,偶尔也会带她去森林的边缘玩。 她不再总是让他背着,而是在他的周围尽量靠自己的力量去摸索这片森林。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爬树。 森林边缘长的都是焦糖树,它的树干发黑,长得笔直、高大。这一片的焦糖树 应该都是一代的,个头粗细都差不多。 她还是用土耗子的皮揉成绳子,先缠在腰上,再绕在手上,然后绕过树干,用 绷紧绳子的力量来支撑体重,往树上爬。 现在她的成绩是刚刚爬到一人高左右,只是找窍门就花了很长时间,这个成绩 她已经很满意了,继续努力。 尼克对她所有的‘游戏’都持支持态度,本来她还想他也会模仿她爬树,可是 尼克一直站在树下等她,从来没有想抱着树爬上去的意思。 她觉得如果他爬的话,应该比她简单的多,他的双手和双脚都有尖利的爪子, 能轻易的抓进树里,就是尾巴也能帮助固定身体。 他不爬的原因是没有这种习惯?还是他不会这么抓猎物?还是焦糖树支撑不了 他的体重? 杨帆猜了一圈,但决定不勉强尼克学爬树。如果上面没有他常吃的猎物,爬树 也没有意义。 尼克身上的麟片颜色越来越深了,墨绿色的麟片黑得发亮。他准备攻击的时候 会伏□,尾巴在身后支撑着,四肢都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然后突然他的后腿一 蹬,尾巴跟着一起用力,整个弹射出去! 通常这附近的动物没有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都是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他咬 住、抓住,撕成两半。 他的爪子很有力,可能是直立行走的关系,所以他能空出两只手来对付猎物或 敌人,他的尾巴也能帮助他平衡身体。 杨帆发现其实他的尾巴很少在抓猎物时使用,她觉得尾巴的真正作用应该是震 慑敌人,保护巢穴。也就是说,尾巴和爪子都是武器,但用途不同,前者用来对付 敌人,后者用来捕猎。 她觉得他越来越高了,为免是错觉,她每天都拉他站在石头前,刻下他的身高 和尾巴的长度,半个月后她发现,这不是错觉,他真的比以前更高大了,尾巴也变 得更长了。 这说明尼克确实还‘年轻’,到他真正成年不知道还有多久。 除了他的身高有变化,最近这段时间他很喜欢背着杨帆绕着山坡跑,范围越来 越大。一开始她不明白,几次以后发现他背着她总是跑到很远的地方再绕个圈跑回 来,开始猜他这是不是在标记他的领地呢? 他停下来的时候会用尾巴刷刷刷的扫地,有时会扫出一大片来,就像有什么大 家伙在地上拼命的打滚一样,草都让他给扫得伏下去,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尾巴上的那条黑线越来越明显,长在尾巴内侧,从尾巴尖一直长到尾巴的根 部,她几次想趁机偷看都没有成功,只能确定黑线的终点可能就是长在他的屁股上。 她觉得这条黑线一定是他成熟的证明,只有接近成年的尼克森人才会长。 他其实不排斥她摸他的尾巴,就算她摸那条黑线也可以,但是她摸的时候,他 的尾巴都会轻轻发抖,好像摸那里摸着他的筋似的。好几次他们躺在草地上时,她 抱着他的尾巴玩,摸着摸着摸到那条黑线,他侧躺在她旁边,整个人突然一机灵, 喉咙里就开始发出像求饶一样的咕噜声。 她觉得他不生气,而且他的这种反应又特别好玩,所以老是这么逗他,有时故 意去摸那条黑线,他就会用尾巴紧紧缠住她的腰,把她拖过来。尾巴缠在她的身上 解都解不开,她就碰不到那条长在尾巴内侧的黑线了。 每天的猎物越来越多,杨帆发现尼克开始挑嘴了。 比如野果,他只吃又小又甜,皮薄没核的,个大皮厚的他就不吃。比如鱼虾, 他只吃个头大刺却少的。比如现在抓回来的带羽毛的鸟或野鸡,除非她先把毛褪了, 不然他就会一直蹲在旁边,等她都收拾好了才上火烤。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讲究’啊,去年她见过他什么都吃,不管是带毛的还是生 的。 杨帆一边在小溪边给野鸡褪毛一边想,是不是她把他给‘宠’成这样的? 一共六只野鸡,全都光溜溜的串在树枝上,架上火上烤,她在旁边把野果揉碎 了涂在上面,他就在旁边坐在尾巴上等,那条大尾巴轻快的扫来扫去,看得出来非 常高兴。 最近他们常常整天留在森林里,猎物也是一打到就会收拾好吃掉,不像以前一 天只吃两顿。 她想他以前每天打一次猎,把猎物分成两次吃完只是因为食物不足,特别是有 了她以后,他不可能把她一个人长时间的留在别的地方,只好一次就猎到足够的食 物。 土耗子个头大,一只就够他吃一天半,所以他才把它当成主要的猎物。 可是最近他就很少抓土耗子了,她觉得它的肉难吃难咬,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它 好吃到哪里去。 森林边缘的野鸡只有两种,一种是褐色羽毛,大小和鸭子差不多的。一种是尾 巴展开非常艳丽,个头更小一点,像真正的鸡那么大的。 尼克喜欢吃前一种,第二种他常常抓来给她玩,特别是那种野鸡艳丽的尾巴上 的羽毛。她用那种羽毛做了条裙子围在腰上,他看到后就很高兴。 这让杨帆觉得难道他也喜欢她打扮得漂亮点? 自从到这里来了之后她就从来没想过还需要在这里打扮自己,现在她的最高要 求也是每天都能洗澡,头发也只是简单编成辫子。 发现尼克可能也想让她‘变漂亮’之后,她开始用鲜花和漂亮的树枝编成花冠 戴在头上,果然那天他回来后看到她的新装扮很高兴,表现出来就是一直用尾巴把 她‘栓’在身边,一直发出轻轻的咕噜声,还有就是总用嘴碰她,这是他的‘亲吻 ’。 知道他喜欢她打扮自己之后,她开始收集这些东西了。 她用今年春天收集的尼克的麟片做了一条项链,他看到她把他的麟片戴到身上 后,好几天都用他的嘴和下巴蹭她的脖子,一边蹭一边咕噜噜的。 野鸡艳丽的羽毛也被她串成‘披肩’和‘围裙’,天天穿在身上。花冠更是天 天换,她还采来更多的鲜花,晒成干花后挂在他们的石洞外。尼克打猎剥下来的猎 物漂亮的皮毛也被她挂起来,这些都让他越来越高兴。 杨帆喜欢看到尼克为这些事情高兴,她每天都想怎么装饰他们的‘家’,这比 收集食物和画壁画更让她感到满足。 每次都是她觉得她已经很了解尼克的时候,都会发现他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 她想她不应该武断的认为他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每次认定他是什么样的 时候,其实就是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她认为尼克只是一只野兽时,她也只能跟他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她认为他只是 把她当成雌性的时候,她就只剩下生殖的价值。她把‘爱情’强加给他的时候,她 也只能用‘爱情’来对他,最后差点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她自找的。 现在想想,这些都是她先把他想像成什么样,然后得到的结果。 如果她不想呢? 杨帆打算试试,不去想他‘应该’是什么样,只用一种完全空白的态度来重新 认识尼克。不用现成的例子去套用他,尼克森人本来就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全新 的物种,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她一无所知。 尼克越来越高大了,他的体重也越来越重。杨帆用曹冲称象的办法来给他称重, 发现自从进入秋天后,他的体重每隔十天就会再加重一颗冬瓜大小的石头。 他现在总是喜欢对着天空发出鹰击长空般的啸叫,每次都是站在那里,尾巴支 在身后,他仰头向天,运足气后叫出来。 杨帆认为这大概是在表示这附近归他所有,这是他的地盘,就像在表现他的强 大力量,让其它想要靠近这一片的野兽赶快离开。 可是这一带从来没出现过比他更强的野兽,她认为这只是他的本能,而不是真 有什么危险。 所以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还是每天照样做自己的事。 结果那天她在山坡边缘看到一个正向她扑过来的尼克森人。 “尼克!!!!!!”她马上大声喊他! 这个尼克森人很小,就像在黑石山的山洞里刚出生没多久,身上的麟片还是淡 青色的小尼克森人。 他像尼克准备扑向猎物时那样压低身伏在她面前,尾巴大幅度的左右横扫,他 的眼睛瞪着她,露出满口的利齿,双手的利爪张开对准她。 可是他没有真的扑上来,就像他虽然很想赶快吃掉杨帆,却害怕什么似的不敢 扑过来。 “尼克!!!”杨帆赶紧躲回石洞里,一边喊在森林里打猎的尼克。这个石洞 看起来坚固,其实在尼克森人的爪子下不堪一击。这个小尼克森人已经慢慢靠过来 了。 她刚开始吓坏了,现在想起他不敢真的扑上来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挂的尼克的麟 片。小尼克森人一边因为饥饿想吃了她,一边又害怕她身上的成年尼克森人的味道。 她赶快把石洞里放的尼克的麟片都拿出来摆在洞口,果然那只小尼克森人虽然 呲着牙,却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等他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尼克!!!” 森林边缘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像一道闪电向这边飞快的冲过来! “尼克!”她高兴的大叫。 那个小尼克森人求饶般的哀号一声,掉头就跑,但很快被尼克追上了。 尼克比他大四、五倍,扑上来咬着他的尾巴往外一甩,那个小尼克森人就横飞 到半空中,他的大尾巴再狠狠一击,一下子就把小尼克森人重重拍到地上。 杨帆一直从石洞口看着,尼克没有一点对同类的怜悯或同情,他毫不留情,几 下就把那个小尼克森人给撕成了碎片。 他一边攻击一边对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啸叫。 后来那个小尼克森人的尸骨被他分散放在他的领地的周围,直到那些肉块骨头 腐烂。他每天花更多的时间在领地周围巡视,站在那些腐烂的骨头前对着外面凶恶 的啸叫。 杨帆一直认为这一带只有他一个尼克森人,所以非常安全。她从来没想过会不 会有别的尼克森人来抢这里,这次只是一个小尼克森人,所以她才能等到他来救她, 可是下次如果他刚好走进森林深处没听到她的声音怎么办? 她费了很多功夫做了一只哨。吹哨比她自己喊省力的多,声音传得也远。她教 尼克习惯这个哨音,哨音响起意味着她需要他赶快回来。为此她又‘离家出走’好 几回,每次都会一直吹这个哨,引导尼克来找她。后来她在森林里也试了好几次, 确保他每次都能在听到这个哨音后立刻来找她。 尼克对那个小尼克森人的反应出乎杨帆的意料之外。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他每 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在他的领地周围巡视,没有带上她。 到了晚上,他也不是跟她一起回到石洞里睡觉,而是整夜在山坡顶上徘徊。 他应该是认为有其他的尼克森人正的接近他的领地。 其实杨帆也是这样想的。那个小尼克森人明显刚刚出生没多久,他身上淡青色 的麟片证明他是在最近一个月内出生的。 很可能一个成年的尼克森人就在这附近。 在黑石山过冬的时候,那里的尼克森人对待刚出生的小尼克森人一点也不客气, 就算是亲生的父亲对小尼克森人也从来不关心,连食物都不会分给他们。 杨帆曾经觉得尼克森人对待自己的后代太冷酷了,她不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她看到生下小尼克森人的马牛打算给他喂奶,一旁的成年尼克森人把小尼 克森人给拍出去后,她猜测可能在最初,用生下小尼克森人的雌性伴侣都被小尼克 森人给…… 小尼克森人生下来就可以吃肉,他们的牙齿从出生起就长齐了。雌性伴侣天性 中爱护幼崽,它们会把最柔软的腹部在幼崽面前毫不设防的袒露出来,给小尼克森 人喂奶。 假设,当成年尼克森人把刚出生的小尼克森人和雌性伴侣单独留在巢穴中出去 打猎,巢穴中的雌性伴侣给刚出生的小尼克森人喂奶。 它们会跪下来,趴下来,露出它们的腹部。 那么这时的小尼克森人会怎么做?他们是上去吃奶?还是用他们的利齿撕破雌 性伴侣的腹部,把它们当食物吃下去呢? 到这里,杨帆再想到小尼克森人总忍不住浑身发寒。 她很清楚,尼克不会‘吸吮’,他的嘴巴不会嘬在一起喝汤,那小尼克森人当 然也不会嘬起双唇吸吮乳| 头吃奶。 这就能解释成年尼克森人为什么在小尼克森人刚出生时不许雌性伴侣接近他们。 但她相信一个族群是不会完全放弃他们的幼崽的,成年尼克森人让小尼克森人 跑出来可能是因为现在食物充足,而且在黑石山的时候她看到小尼克森人是不会靠 近对他们有敌意的成年尼克森人的。 这个小尼克森人会冒险进入尼克的领地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不然不会她来这里 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碰到有别的尼克森人跑到山坡来。 大概他只是追着别的猎物跑进来,然后看到她。她没有在见到小尼克森人的第 一眼就逃走,因为她知道自己跟尼克森人,哪怕是个刚出生的,她都跑不过他们。 小尼克森人一定把她当成很容易就能捕捉的猎物。 在黑石山她就见过小尼克森人会有多饥饿,他没立刻离开尼克的领地,一是因 为尼克不在眼前,二是他可能已经饿得快受不了了。 当尼克回来后他想跑却来不及了。 杨帆经过这件事明白了,没有尼克在身边,她在任何比她强的食肉动物眼中都 是一顿大餐。 以前她考虑离开尼克独立生活时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首先是她认为在这片 地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正是尼克森人,其次就是她‘自认为’能够跟尼克森人和平 相处。 尼克没有伤害她不是吗?所以她根本没把尼克森人当成会吃了她的野兽看!在 她的潜意识中一直把他们当成原始人类相似的某种智慧的原始动物。 小尼克森人的事让她明白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如果这次尼克来不及赶回来呢?小尼克森人只差一步就要扑上来把她撕 碎了! 她必须保护自己!她需要武器! 尼克的保护在很长时间给了她一种错觉,让她认为自己是安全的,没有生命危 险,所以她一直没考虑过武器的事。 另一方面,从一开始她也有一种灰暗的想法:反正她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不值一 提,真的危险来了,她也反抗不了,干脆直接放弃了反抗的意识。 杨帆咬牙,奋力磨手中的一根宽额牛的肋骨。 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想寻死,她也不打算消极的放弃生命!刚来的时候她的那些想法现在都消 失了,就算再也回不了文明世界她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死在这个世界! 面前摆着二十几根肋骨,都是她跟尼克吃剩下的猎物的,这一头是最近的。 她想做一张弓,肋骨天生有弧度,在她看来跟弓差不多。她打算先试验过这些 肋骨能不能用之前才去考虑别的材料。 而且她也不会用木料做弓。 弓弦的材料她仍是首先试用了土耗子的皮揉成的绳子。 她不知道弓弦应该是什么材料的,只能凭印象猜需要有弹性的、不易断裂的材 料。可惜的是现在她能找到的材料有限,土耗子的皮是她应用最广的材料。 剩下的就是箭。 关于箭头她早就想好了,就是尼克褪下的麟片。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坚硬的 材料,而且如果要撕裂尼克森人的麟片的保护,那也只能是他们自己的麟片。 杨帆看着麟片,收集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能用它们做什么,但现在这样充满了黑 色的幽默感。 如果尼克能明白她收集他的麟片是为了伤害他的同类,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想法? 这种武器同样适用于他。 她觉得她开启了用另一种方法杀害尼克森人的大门。 杨帆在做弓箭的时候心情一直很沉重,不像她发明其他东西时那么满足、轻松、 快乐。她身上的衣服、水袋,石洞旁边的石盘、石锅,一切能够让她在这个世界生 活得更好的东西都曾经让她觉得自己很棒,很好。 这次却不一样。 就算上次她教尼克森人用石头攻击大翅鸟时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想这大概是因为当时她没有一定要置大翅鸟死的想法,石头是攻击的手段, 但不是武器。 做弓箭的事情不太顺利。 肋骨做的弓总是不太好着力,土耗子的皮揉的绳子做出的弓弦也缺乏力度,弓 箭一直飞不起来。她对弓箭尾端的羽毛做了很多次调整,是不是应该有倾斜的角度? 需要在箭身上的什么位置插上羽毛?等等。 箭如果不能快速的射出去就没有力量,所以她一次次把弓弦调整的越来越紧, 以加大拉开时的力量。 箭要能深深的射进敌人的身体里,所以她在箭头掉了一次又一次后,把麟片紧 紧缠在箭杆上。 箭杆断了一根又一根,她换了很多种材料,从树枝到动物的骨头。 她总是在尼克不在的时候练习,因为在她面前他时免不了觉得对不起他。在她 开始做这副弓箭时就忍不住想这个武器可能有一天会用来对付他。 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对的。她需要武器来防备尼克,他毕竟是个不能沟通的野 兽,没有人能保证他会永远保护她,永远不会攻击她,不会把她当食物吃了。 感情上她不能接受。除了她对尼克的愧疚,更多的伤害来自她知道这是对的。 她需要武器。 不管对象是其他尼克森人,野兽,还是尼克本人。 她到时都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杨帆拉满弓弦,手中的箭嗖的一声射出去! 用尼克的麟片做箭头的箭深深的扎在焦糖树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