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陈上尉在李老师父母面前哭诉了一番,又如何如何斥责了钟大树的不是,还扬 言要善待和抚养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李老师无颜在父母这里住下去,就搬了一 个住处。接下来的j 五个月中.李老师搬到哪里,陈上尉就出其不意地找到哪里, 李老师一连搬了四个住处.都让陈上尉及时找到了。李老师提出离婚.陈上尉说什 么也不肯同意,就是要让李老师回乔司去。这样的日子又延续了一个月,陈上尉或 一个星期或十天来一趟上海,劝导李老师回心转意。 李老师在电话里对钟大树说了,钟大树也主张李老师先回乔司再说,首先人事 关系还在学校,何况把陈上尉逼急了也不是个事情。李老师说,算了,我想我是不 能回乔司了,我在这里打打零工做做家教算了。李老师告诉钟大树调动太难了,不 用再费心了。 然而,有一天,陈上尉送来了离婚协议,他说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像仇人一样呢。 李老师签了字,陈上尉拿去办了手续。之后,李老师整个人就空了.她常常跑到黄 浦江边对着翻滚的江水自言白语.却不清自己究竟有什么话要对什么人说。终于有 一天,李老师下定决心跳进了黄浦江漂着油腻的水里。 李老师实现了她的叙述作用而自觉退场了。此前,李老师给钟大树写了一封信, 信中多次暗示,钟大树见信之日就是李老师归西之时。李老师还说,她是一个不切 实际的充满了幻想的女人.却又是一个一条道走到黑而不能自拔的女人。她说她无 法抗拒少年阿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无论阿凯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抵御的.可她 还是错了。是她毁掉了阿凯的少年时光.是她把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李老师 最后说,我的孩子是阿凯的,希望你这个做爷爷的把他带走.把他养大了之后交给 阿凯。 亚里士多德《诗学》认为,悲剧的主人公必须比一般人高大。如果李老师注定 要成为悲剧人物。那么她的形象是不是不够高大呢? 可我暗忖。这似乎没有必要。 因为生活中每天都在发生李老师这样的悲剧。而悲剧的主人公往往就是那些普普通 通的人,在世上一晃而过的像李老师一样的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世人无权规范他们 或者她们的行为和生活! 那么阿凯呢? 为了塑造阿凯这个尴尬的形象。我像李老师 写论文似的.翻遍了学生时代浏览过的许多经典。辛格的《傻瓜吉姆佩尔》和皮埃 尔的《弗农小上帝》,“垮掉的一代… 的代表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和君特·格拉期的《铁皮鼓》,还有约翰·韦恩 的和戴维·洛奇的,余华的和孙甘露的。没想到这是自寻死路,我无意中落入了一 个无休无止的圈套,叙述和语言反而成了难题。正如索尔.贝娄所讲的,“过分强 调文字上的真实,限制了对于写作本身更广泛的兴趣”。 我关掉了电脑,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冥想。 每天夜里,我都会从噩梦中醒来,然后翻来覆去绞碎了夜幕,和生活中岌岌可 危的平静。于是,我的妻子把我赶出了卧室。再不允许我进入她的领地。我在书房 中央铺了一块破草席,拿《辞海》当作枕头,苦苦思索着如何了结李老师与阿凯的 关系。 一天凌晨。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看到了《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五场的开头: 哈姆雷特说:你要引我到哪里去? 说! 我不走了。 鬼魂说:听我说。 哈姆雷特说:我听。 鬼魂说:我的时间快到了.我必须马上再回到硫磺的烈火里去受尽熬炼。 哈姆雷特说:唉,可怜的幽魂! 梦醒之后,天亮了,妻子上班去了,女儿读书 去了.我弄了半碗昨夜吃剩的冷饭.冲了开水就着酱菜咽进了肚子。从此哈姆雷特 和鬼魂就开始不依不饶地纠缠我了.可我始终无法定义到底谁是鬼魂,谁又是哈姆 雷特。每到夜里我都在怀疑,如果鬼魂不是张志强,我就是真正的鬼魂了.那么. 阿凯就是哈姆雷特。 我该把阿凯引向哪里呢? 还是在李老师的儿子满月前.阿凯和因子相约看望了李老师,在回家的路上, 因子一直眼神怪异地瞅着阿凯。快到家门口时,因子才开口说出了原因,她说,阿 凯,我妈妈说李老师的儿子跟你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哎。我仔细看了,真的有点像 你哎! 阿凯被因子的话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说,我看一点都不像。 因子又说,你自己怎么看得出来呢,信用社的小徐阿姨对我妈妈说,李老师的 儿子说不定是你的小弟弟呢! 阿凯又被因子的话吓了一跳,他好奇地反问道.你说 他是我的弟弟? 是啊! 小徐阿姨就是这么说的啦。 你是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啦。 你是说……你不知道…… 不是啦……我知道钟大树钟叔叔才是你的生父.钟叔叔和李老师有……又…… 你说什么? 李老师和钟…… 我妈妈和我爸爸,还有小徐阿姨,还有隔壁……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啦! 我怎么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不要骗我啦! 你肯定知道的啦! 你是不想对我说是不是啦? 阿凯和因子一起走上了星星小店的楼梯,来到了三楼阿凯的房间。假期里,因子常 常到阿凯家来,帮着阿凯给“理想国”出点子。 因子表现m 了极大的热情,给阿凯出了许多好主意好办法.对袜子和刀子送给 她的美称也习惯了。什么“弟妹”啦,“弟媳妇”啦,“凯子第二夫人”啦,读到 这样的称呼,因子已不再脸红也不冉骂人了。因子喝着阿凯递给她的冰镇饮料,打 开了电脑,言不南衷地说,阿凯,你的第一夫人是不是小悦啦? 这话问得有点突兀, 阿凯脸一热,说,小悦? 你瞎说什么! 我都快把她忘了。 忘了! 要是她一回来.你就又拉着她的手走路了,是不是? 我才不拉呢! 是她 要拉的,又不是我要拉的! 说这样的话,不是阿凯的本意,只是在因子面前应付着 说说而已。阿凯心里有时候还挺记挂小悦的.只是不知道小悦家的电话.而小悦又 总是把手机关了,好像一离开乔司就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要不是吴秋娣常 常提起,或者袜子和刀子调侃“林心如”,还有因子酸溜溜的风凉话.阿凯倒真的 要把小悦给忘了。 看因子假装生气的样子,阿凯觉得非常可笑。回想与小悦睡在一起时的感觉, 阿凯瞧了瞧因子娇滴滴的小脸蛋.决定对因子做点什么.或者与因子发生点什么事 情。于是阿凯试探着说.因子.你想不想拉我的手? 因子说,我才不想拉呢! 阿凯 做出要拉因子的手的样子.因子甩了甩饮料瓶,硬着嘴说,拉就拉,拉拉手有什么 了不起的! 阿凯没有料到因子放下饮料瓶。 主动拉住了自己的手站起来左右晃荡着。阿凯也站了起来。他说。拉手有什么 意思! 亲一下,你敢不敢? 阿凯见因子脸和脖子都红了,话也说不出来了,就把自 己的嘴唇凑了上去。 因子闭起了眼睛,嘴巴也紧紧地闭了起来。阿凯双手搭住因子的后腰。让两个 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嘴巴粘在一起。因子的嘴巴仍然紧闭着.阿凯伸H{舌尖舔着因 子,试图撬开因子的双唇.想从牙齿缝里钻进去找到因子的舌头。 因子的嘴巴咬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阿凯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两只 手上了。因子没戴胸罩。短袖衬衫里面贴身穿着白色的胸衣。阿凯从因子的后背撩 起了衬衫和胸衣.双手摸索着扑向了因子胸前的一对小乳房。 因子挣脱了阿凯.说。小流氓! 阿凯说,不。是小乳房! 因子整了整衣服,红 着脸说,小……小怎么啦! 你就喜欢小悦的大南瓜是不是啦? 大南瓜有什么好的。 阿凯说,大南瓜总比不过汉堡包好看又好吃喽! 见因子站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傻 样,阿凯企图调节一下冷冰冰的气氛,缓和一下糟糕透顶的局面,却什么计谋也想 不出来了,平时的机灵劲都失灵了。阿凯懊丧地说。摸也没有摸到就这样了,这么 小气! 因子说,谁小气了,你才小气呢! 阿凯否认说,我小气! 又拉着因子坐回到 床边,说,摸一摸有什么关系! 因子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啦,你想,要是被我 妈妈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呢! 阿凯说,你不说出来,你妈妈怎么会知道呢! 因子 说,知道了,你负责! 阿凯说,我负责就我负责,反正不会少块肉的,又看不出来 的喽! 因子说,你不要告诉别人! 阿凯说,不告诉! 因子挺了挺胸膛说,给你摸啦, 你要摸就给你摸啦! 阿凯摸了这个又摸那个,正打算把手伸到衣服里面去,因子却 站起来走了开去。因子扯着衣服下摆,说,好啦,还没有摸够啊! 阿凯意犹未尽, 但还是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够了,我已经摸够了! 因子撅着嘴说,以后再敢这样. 我就去告诉你妈妈! 阿凯说,你告诉我妈妈,我就告诉你妈妈! 因子说,你坏! 阿 凯当然不会告诉因子的妈妈.因子也不会向吴秋娣告密的,这一点阿凯非常自信. 要是因子这么轻易做叛徒,阿凯才不愿承认她是老婆呢。无论与小悦与李老师有过 什么.阿凯心中真正的老婆只有因子,因为因子还是正宗的处女,这么小的乳房肯 定是处女.只有处女才有资格做阿凯的老婆。每次看到有人拜堂成亲,或者看到婚 车从街上驶过.阿凯总会把新郎新娘想象成自己与因子。如果有一天因子做了阿凯 的新娘,阿凯决定一定要把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叫来喝喜酒的.当然还包括袜子和刀 子。李老师和小悦要不要请。这可能是个难题,不过吴秋娣肯定会自作主张请她们 来的。那么童童姐姐呢? 阿凯认为童童姐姐不请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只要徐丽萍 这只老母猪不来捣乱就行了。因子结了婚乳房就会大起来,很快就会像李老师那样 生出儿子来的。有一天,阿凯问因子,生了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因子说儿子的名 字是爸爸取的,女儿的名字才是妈妈取的。阿凯又问因子,那么取什么名字好呢? 因子说,等生出来了再取啦,哪有现在就取的! 阿凯说.那么,我们现在就生喽。 因子红着脸说,傻瓜.没结婚怎么生孩子! 阿凯忽然有了主意,他说,那.我们现 在结婚吧! 他拿了块枕巾盖在因子头上.拉因子站在对面,他说,一拜天地,二拜 高堂。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