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参加派对 夜幕降临,色彩斑斓的水晶灯使小城渐次生动起来。 徐嘉惠站在自动玻璃门外的宽台阶上,不时跺一跺脚。旁边一位漂亮的男孩子 似乎也在帮忙着急。这时,却下起细雨来,人们撑开雨伞。柔和的灯光下,街面生 起了雨雾,飘飘袅袅。 惠儿耐不住这样的等待,很不甘心地与那男孩子一道进去了。 博文顶着雨天,沿着书院北路的方向走,夜幕之下怎么也找不到4 号。这条大 街大厦林立,中间点缀着一些豪宅,却是宅门森森。博文终于在一幢白屋门前找到 4号的标志,便上前叩门。 女佣半开了门,问:“先生是来参加周末舞会的吧?请进。” 博文点点头,在门前的胶垫上擦了鞋,在女佣的指引下,走完宽宽的走廊,进 了装饰考究的大厅。女佣已自去了。博文像是进了一个陌生的所在,大家都站立着, 手里执一盏高足杯,呷着饮料谈笑风生。博文搜寻片刻,才见惠儿与一位英俊的男 生站在一起。惠儿显得很忧郁,那位男生在不停地向她说着什么。博文轻轻地走了 过去。 惠儿突然发现了他,失声叫道:“博文哥,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喊,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边,望着这位不速之客,大家惊愕片刻, 哪里来的男孩子?真是英俊得可以。惠儿更加得意起来。大厅里的躁动是短暂的, 待人们平静之后,惠儿向大家宣布:舞会开始。几位会乐器的同学便各执物什,屋 子里洋溢着悠扬的曲儿,人们开始翩翩起舞。 惠儿这才介绍那位男生:“这是秦如梦,我的同学。” 博文点着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他看了惠儿的信,只道秦如梦是个女孩儿, 殊不知是个俊气的男生。 如梦腼腆地上前握住博文的手:“我是早知李先生大名的,你写的诗真是好极 了,我在惠儿那里读了不少。” 博文微微颔首,谦虚地说:“闲来无事,写些遣兴的,不好。”面对这个率真 的男孩,潜意识告诉他,这将是他的一生的好朋友。 这时,惠儿邀博文跳舞,博文说:“第一曲我不能陪你跳,因为你有一个忠实 的舞伴。”顿了顿,又说,“我去请别的小姐。”说罢将惠儿的手执来交给如梦, 走了。 如梦感激地望了博文一眼,见博文在厅内一角请了一位小姐进舞池。 惠儿只好随如梦跳了,却发作不得,有些挑战似的问如梦:“你怎么不恨他?” 如梦笑了笑:“恨不起来,他那样好,我想我会永远将他当作好朋友的。” 惠儿默默无语,一支曲儿便终了。 又一段舞曲开始,博文对如梦说:“请你的徐小姐跳一曲,不介意吧?” 如梦笑着对惠儿讲:“我可要去请别的女孩子了,同意不同意?” 惠儿笑语:“关人家什么事嘛!” 如梦也笑着去了。 这一夜大家都玩得很尽兴,直到东方泛白。又一个黎明到了,俊男靓女们才拖 着疲惫的脚步离开书院北路4 号,只剩下博文、如梦和惠儿。博文告辞,如梦再次 执着他的手,动情地说:“很高兴认识你,真的。” “我也是。”博文由衷地说。 惠儿坚持要同博文一道走,博文却说:“你应该帮着收拾,你看,这里像刚刚 经历了一次战火似的。” 惠儿见状,吐了吐舌头,打着呵欠:“阿弥陀佛,幸好如梦的爸妈旅游去了, 不然准会不饶的。”稍顿又说,“好吧,希望这不是我们在一起唯一度过的周末。” 时间过得真快,转瞬就近春节了,博文的婚事如期举行。 博文和皇甫家的婚事是先前便有约定的,博文做了皇甫家入赘的女婿,本该在 竹苑的皇甫家过洞房花烛之夜,但皇甫先生是知书达理的人,想到李家也只有博文 一个儿子,便在两处都设了新房,先在荷花塘的李家办了,三天后才去竹苑,再摆 一次宴席。 到李家贺喜的人很多,李家先生人缘不错。筵席从晌午摆到夜里,人们只是喝 酒谈天,说些吉利话。博文偕蒲意轮番给来宾们斟酒,一直吃到深夜。皇甫先生执 着女儿的手将她交给博文,慈祥地望着他,博文便深知自己的责任了。 人们很晚才簇拥着将这对新人送入洞房。蒲意铺好床被,羞涩地望了博文一眼, 说:“早些歇着罢。”便自睡了。 博文打着呵欠,已经很疲惫。小院灯火通明,还有些客人在吃着酒摆些有趣的 话儿。忽而又飘起了小雨,将夜润湿。博文困得不行,便和衣躺下。 第二天早晨,博文洗漱完,披一件风衣去荷塘边散步。要告别这片荷塘了,毕 竟有些不舍。露珠泊在碧绿的荷叶上,别有情趣,博文日日到此,也不看得厌倦。 这时,惠儿冲到博文跟前,脸色十分苍白,恨恨地望着他,摆出一副讲理的架 势。 博文笑了,问:“惠儿,这么早?” 惠儿紧咬着两排白玉,许久才说:“李博文,我算认识你了,懦夫!”说罢, 转身就走。 博文怅然若失,又开口不得,还站在那里喊:“惠儿,惠儿……” 惠儿却早便没了影子。 博文暗想:惠儿是什么时候回镇上的呢? 惠儿是昨晚与沈薇就寝时才知道博文办婚事的,今晨赶早班车到荷花塘,连家 也没回便到了塘畔。原本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要质问的,可真的见了博文,却又 没了说的,转身便包着一眶眼泪回到家里。 徐姨妈见女儿跌跌绊绊进了屋,没来得及招呼,就见她又跌跌绊绊自顾上楼进 了房间。徐姨妈跟着上去,却怎么也叫不开门。 这时,徐吾培穿着睡衣从居室来到惠儿门前,轻轻对徐姨妈说:“让她独自呆 一会儿。”便拽了妻子下楼用早餐。 塘畔,博文犹自茫然,身后却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有人在叫他:“博文,我 们回去吧!”蒲意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里,搀住了他的胳膊。博文又十分茫然地沿 着林间小径,向家里走。 三日弹指便过,博文照例去了竹苑,又在那里拜堂成亲,被送入皇甫家的洞房, 开始了他的婚后生活。 惠儿自那一清早回家,便染上了伤寒,一病不起。她口干舌燥,高烧不退,进 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迷迷糊糊地睡着,迷迷糊糊地打开门,摇摇晃晃,弱不禁 风。徐姨妈见了,大吃一惊,忙请了医生来,服了药,又服侍惠儿睡下,一直折腾 了一个礼拜才稍有好转。 惠儿的病终于痊愈了,但心灵的创伤恐怕不是这么快就能够愈合的。当惠儿没 精打采地跨进教室时,班长走过来对她讲:“徐嘉惠,班主任已经找过你几次了, 叫你回来就去她的办公室。” 惠儿知道,病了这么久,也没请假,要受训的。 从教学楼来到办公大楼前,惠儿望着这幢森严的建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 烦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班主任的写字桌前的。 班主任见了她,问:“为什么不上课?” “病了。” “为什么不请假?” 惠儿无言以对,站在那里听候发落。 过了片刻,班主任才说:“真是病了,就请医生开证明来。好吗?”说完,无 奈地望了惠儿一眼,像是期待达成一种相互的谅解。 惠儿低声答道:“好的。”便转身,临出门,又感激地回望这位素来严肃的老 师一眼,就到电话亭挂了电话,嘱咐家里请医生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