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是个美丽的女子 到了一家名叫“天使”的咖啡厅,我下车照旧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杂志编辑还 没有来,突然听见一阵钢琴声,很久没有来了,不知道咖啡厅里还增加了这么一项招 揽顾客的办法。 弹琴的是个美丽的女子,穿着考究。我看见她银色的高跟鞋,很优雅。她弹的曲 子是《梦中的婚礼》,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作品,我静静地聆听,心情变得舒缓,和 外面美妙的天气相互映照,我觉得温暖。 一曲完后,很多人鼓掌。我也给了她一些掌声,是由衷的赞美。她的琴声给了我 一个美好的早晨。 她站起来,笑了笑,行个礼。走下台来,四处张望,然后我看见她向我走来。 她对我说:“你是尹小姐吗?” 我点点头,一边回想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我叫应遥,遥远的遥。是玛丽的新编辑。”我站起来和她礼貌地握了握手。 “你可以叫我萧萧。”我对她说她微微一笑,“我的上司说起你,总是赞叹。今 天一见,你果然是个美丽加智慧的女子。” 我对这种赞扬感到陌生,不自然地看看别处,说:“哪里,应小姐的钢琴弹的那 么好,才女加淑女,我的那些字只是随便写写,谋生而已。” 应遥也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和我谈起工作来:“尹小姐的文章我看过,文笔流畅, 不落俗套,故事也曲折动人,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新颖的话题。” “那么应小姐觉得,我下一篇稿应该写什么?”我喝了一口咖啡,等着她的回答 她用勺子搅搅咖啡,说:“你为什么不写爱情?现在的人都喜欢看矫情的爱情故事。” 我摇摇头,“我不会写爱情的。”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不能。”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应遥没想到我那么快拒绝她,显得有点吃惊。我 想她大概是真的把我当成靠文字生活的人了。因为生活而不得不写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我从来不做这样的傻事。 “你对爱情有什么误解吗?”她显然还不死心,我对这个长得漂亮又有气质的女 人顿时没了好感,她太咄咄逼人,不懂得退让,哪怕是为了一篇稿子,也许她是个不 错的编辑,我想。 我对她说,“会写爱情的撰稿者,我想你可以找到很多。” “不,你可不一样。”她说“应小姐太看得起我,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撰稿者。” “我相信你可以写出最令人感动的爱情。” 我厌烦了她的劝说,“对不起,我真的不写爱情。” “你可以写暗恋或者单恋。”应遥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某些心事我 低下头去:“我拒绝。” “玛丽的读者大部分是年轻的女孩子,对暗地萌芽的爱情总是好奇,尹小姐应该 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给别人一点爱情的提示是不错的,你不至于全部埋在心里吧。” 应遥依然在说着我盯着她的眼睛,“如果应小姐硬要每个撰稿者按照你的想法来写文 字,那么玛丽大可以不必请任何人,把所有稿子交给你,一定写的丰富多彩。” 应遥脸色变了变,随即挂上笑容,“尹小姐真是个直接的人。” “彼此彼此。”我回应她应遥打开手袋,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说:“这是你 上个月的稿费。你点点。” 我笑笑,“不用了,给玛丽写了那么久的稿,我知道数量。” “这个月你什么时候交稿?”应遥问“今天是3 号,10号交给你。”我想了想回 答她“好的。”应遥喝了口咖啡,“很高兴认识你,尹萧萧。今天我收获很多,你真 是个执着的人。” 我站起来和她道别,“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也许会成为玛丽最厉害的编辑。” 走出“天使”,我的手机响起来,是帛明打来的他的第一句话是:“萧萧,你在 外面吗?” “是的。” “和谁在一起?” “玛丽的新编辑。” “我看见你了,你站着别动,等我。”说完他挂掉了电话我到处看,没发现帛明, 站在咖啡厅门口真是个笨主意,这时应遥也走了出来,她问我:“在等人么?” 还没等我回答,我就看到帛明从对面的马路走过来,他穿了件条纹的衬衫,很帅 气。他走到我右边,“萧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站在我左边的应遥发话了:“尹小姐,可以为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 我看见应遥的脸上灿烂如花,帛明的魅力又发挥作用了。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帛明。”我向应遥介绍说,应遥伸出手去,“帛先生你好, 我叫应遥,玛丽的编辑。” 帛明楞住,我推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和应遥握了握手,“你好。” 说完帛明拉着我就要走,我向应遥挥挥手,看见她还站在那里,一袭长裙,楚楚 动人。 我转过头来问:“要去哪里,你没开店,在马路上闲逛吗?” 帛明恩了一声,走了一段路,我忍不住又问,“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帛明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我偷看他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点 信息,可是我失败了,帛明既没笑也没皱着眉头。 最终我们走到这个城市最大的酒店前面,我瞪大眼睛,“帛明,你带我来这里干 吗?” “把你卖了。”帛明说我转身就要离开,被帛明紧紧地抓住,“笨蛋,你要逃吗?” “是的。”我装做头疼地说,“我不舒服,要回家了。”我知道帛明又要带我去 和他那些朋友聚会,我不喜欢那种喧闹的气氛,觉得呆在里面象个陌生人,而且我每 一次的角色都是扮演帛明的女朋友。这个家伙异性缘出奇地好,为了摆脱那些浓妆艳 抹的富家女子,我总是可怜地被当作挡箭牌。所以这次我发誓绝对不去。 我试着挣脱帛明的魔掌,“我刚拿了稿费,请你吃饭好不好。随便你点什么。” “我早上吃的很饱。”他一点不为所动,过路的行人纷纷看着我象个兔子一样地 拼命想逃跑。真是丢脸,我低下头,怕碰到认识我的人看见我现在狼狈的样子。 “帛明,我回去换套衣服再来好不,我现在这样过去会丢你面子的。”我一手提 着手袋,一只手被他抓着他还是没反应,我挤出几滴泪,“我的手好痛,快放开。” 帛明相信了我,赶快把我放开。正好是绿灯,我飞快地穿过马路,过了马路才发 现,我的手袋掉在帛明的脚边,他提起我的手袋晃了晃。没有办法,我只好乖乖地回 去。 “萧萧,开心点。”帛明提着我的手袋,一边牵着我的手进去,这个酒店的第三 层是供娱乐的地方。可以唱歌,跳舞,喝酒,溜冰。我机械地跟着帛明,一边在心里 骂他。 到了舞厅,他拉我进去,声嘶力竭的音乐,还有到处摇晃的人,感觉很不好。 “帛明,这里。”一个画着浓浓眼影的女人站起来,穿着低胸很多亮片的裙子, 身材很好。她向帛明招了招手,露出很妩媚的微笑,让我想起美女蛇。 “戴妮,这是我的女朋友,尹萧萧。”帛明把我拉到前面,向那女人介绍说我很 严肃地对她说,“戴妮,你好。” 戴妮把我拉到她身边,笑着说:“原来帛明喜欢清纯佳人。” 我僵硬地微笑一下,看看周围,和我们坐在一起的有三个男的,二个女的。另外 一个女孩子偎在一个肤色有点黑的男人身上,好象是一对情侣。还有两个男的,都很 高,穿着很整齐,舞厅里暗暗的,对他们的样子我看得稀里糊涂。这时我才发现帛明 的醒目,他坐在他们身边,恰到好处地微笑,举手投足都象个贵族,我心里暗自发笑, 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好玩。 戴妮一直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话,她的香水味很特别。可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是支支吾吾地回应着。 突然一个男的提议:“我们来猜拳罚喝酒。”真是个糟糕的建议,我皱了皱眉, 看看帛明,他居然很认真地听那个男人说比赛规则:“从左边第一个人开始,和第二 个人猜,赢的那个可以让任何人帮输的喝酒。” “好。”除了我之外他们都赞成,我没有发言权了。 他们点了很多酒放在桌上,什么酒都有,啤酒,鸡尾酒,白酒,葡萄酒,各种酒 放在一起,有股奇怪的香味。 第一个人是帛明,他和很高的男人开始猜拳,我突然觉得好紧张,眼睛盯着帛明, 我身边的戴妮也安静下来。帛明很漫不经心地猜着,似乎有把握要赢,果然他赢了第 一局。输了的那个男人耸耸肩,说:“总是赢不了你,帛明,你现在可以让任何人喝 酒。” 帛明扫了一下在座的人,笑笑说:“想喝酒的人自己会站出来。” 这时戴妮说话了:“William 的拥护者今天可没有来,看来只有他自己喝了。” 被叫作William 的男人也不尴尬,很平静地对着我们笑。这种气氛真让人受不了, 我突然头脑发热,站了起来,“我帮William 喝。”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我,我端起一杯红色的葡萄酒,还没有递到唇边,就被别 人抢了过去,是帛明,他拍了一下我的头,“笨蛋,不是说不准你喝酒的吗?”其他 的人都看着我,我对帛明嬉皮笑脸地说,“跟朋友玩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帛明没有再说话,而是把酒一饮而尽。他把酒杯放在桌上的时候,我感觉桌子微 微震了一下。 那个游戏又继续了。我起身,去洗手间。觉得脑子里很乱,其实只是想喝一点点 酒,喝醉有时候并不是坏事,起码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林。可是却让帛明生气了,而且 还是在他的朋友面前。 我看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露出苍白的额头,眼睛似乎还有点肿,看起来很没精神。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从手袋里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如果你不爱帛明,请不要伤害他。” 没有署名也没有称呼,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的号码只有林和帛明知道,头痛的我 不想深究这个问题,把手机丢回袋子里,开门出去。 走在过道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叫住了我,“尹小姐,请等一下。” 我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他笑了:“我是William ,你不会那么快把我忘记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声抱歉,现在才看清楚这个男人,五官长的很好看,眼 睛不大却很明亮,头发染成金色,和他的肤色配合得非常好。他比帛明还高一点点, 穿着某个名牌的休闲服,看得出有良好的修养。 William 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最后帮你喝酒的人可不是我啊。”我看着舞厅里领舞的女孩子,非 常地漂亮。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要谢你。”William 摇摇头“哦,那是因为什么?”我不 解地看着他“你应该看的出来,戴妮很喜欢帛明,或者说是爱。可是戴妮会顾忌你, 我相信她最终会接受我的,只要你一直在帛明身边。”William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 一支烟,点燃吸起来。 原来William 和我一样,都是为情所困。希望总是甜蜜得发腻,让人猜不出是真 是假。 我无法告诉他,我并不是帛明的女朋友,那样太残忍。 我看着William 吐着烟雾,突然说,“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 William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笑了,“帛明会杀了我。” “呵呵。”我也笑,“我随便说的,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也别抽了。” William 把烟丢进烟灰缸,向我伸出手来,“可以跟我跳支舞吗?”舞厅响起低 缓的音乐,光线很暗,我看不见远处帛明的脸。 我们踏进舞池,跳舞的人很多,William 不说话,我也在想别的事情,突然想起 伊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想到她,她的美丽和永远充满自信的口吻,又 一次击破了我的自卑,我又跌回现实,才发现自己根本替代不了她,我们就象两个世 界,谁也不知道谁的骄傲,却还自以为是地把对方当作傻瓜。 正当我神游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撞了我的背,我毫无防备地倒在William 的怀里, 并踩了他的脚。 William 扶住我,低下头来问我:“没事吧?萧萧。” 我红着脸摇摇头,回应他的话:“我踩到你的脚了?” William 笑,“幸亏你穿的不是高跟鞋。” 我也陪着他傻笑,然后说:“我们回去吧,他们可能在等我们。” 走出舞池,才慢慢看清我们座位上的人,只有那个皮肤很白的男人在,他看见我 们,耸耸肩说:“他们都去跳舞了。” 桌上的酒都喝完了,我一楞,问道:“谁喝的最多?” 皮肤很白的男人微笑着:“你的帛明。”我没有对他笑,而是向舞池看去,到处 都是人,我找不到帛明,心里有点担心,他的酒量并不好。 William 说话了,“你和帛明在一起多久了?” “啊。”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沉默了一下,才说:“4 年。” “大学开始你们就在一起?”William 怀疑的样子,“我和帛明也在一个学校, 当时我并不认识你。” 我傻傻地笑,“那时候他并没有带我见他的朋友。” 这时皮肤很白的男人说话了:“帛明很不够意思,金屋藏娇。”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证明什么,帛明一向喜欢简单。”我解释着,William 看了我一眼,说:“看得出来,你们是同类。” 没等我有任何反应,那个皮肤很白的男人突然凑过来,他说:“帛明和戴妮在跳 舞。” William 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又点燃一支烟开始抽,他甚至不敢往舞池看, 我知道他是多么不愿意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抱里,我也一样,要是换成 林和伊这样亲昵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疯掉。 那个男人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很想结束这种枯燥的谈话,于是我说:“你叫 什么名字?” 他楞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轻的语调说:“林威。” 我“哦”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林威没有再说话,而是起身走开了。William 很快地抽完一支烟,我看见他的手 指非常修长,烟在他的手指间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不久后,林威回来了,他高兴地对我说:“现在帛明不在,我们一起喝杯酒吧!” 服务员很快地端来很多酒,那些酒看起来度数都很高,我说:“对不起,我不舒 服。不想喝酒。” “帛明不会生气的,你放心。”林威给我倒了一杯,他先干为尽,我吃惊看着他, 拿着杯子,不知道要不要喝,帛明已经喝醉了,我不能。 林威看着我犹豫的样子笑了,他说:“你不想喝也可以,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才是目的吧!我放下杯子看着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