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刺猬一样活着 欣然走后,我就把窗帘死死地拉上,不管屋外的一切。天黑与天亮,都与我无 关。如果不是昏迷过去,我就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有时候,我会盯着医生给 我挂的点滴,一动不动。我妈妈吓坏了,就在一边哭着求我要活下去。 我沉默。 我妈妈说:你不能死。你死了,妈我怎么办? 我说:妈,我终于知道你的一生,是为李冒而活的。所以,你从来不是真正地 需要我。只是,你放心。我不会死! 是的。我要是死了,欣然怎么办?如果我没有把欣然带回来,如果我不是那么 天真地以为他们终究会理解我们,如果我不是那么热切地想带着我的妈妈一起离开 这个人间地狱,我和欣然会继续幸福下去吗? 我闭上眼,看到欣然的样子,那么委屈、可怜的样子。她的眼泪啊,就像潮水 一次又一次地淹没了我,在我的梦里。欣然,如果你无法与我一起承受一切灾难, 我不会怪你。父母是你的底线。你爱他们。而我,对所谓的父与母除了义,没有情。 而现在,我已经知道最后的义都没有了。 我在一个下午。李冒去矿场,他们都在午睡的时候,拔了点滴,启动了自己的 车,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我知道我妈是绝对不会跟我走的。可是,我却不得不离 开。多年前,我上了大学。我是欢天喜地地离开。可是,走的时候,我还是回头望 了我妈一眼,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带我妈走。而这次,我将孑然一身地走,像一个婴 儿,不带任何地牵绊。 我和李家,从此能一刀两断吗?我不知道。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管太多我妈的 感受,没有人可以救她,除了她自己。 我的车飞快地行驶在去X 城的道路上。我要奔向那里。可是,我不知道那里到 底是不是我要的光明之城。 我回到我的家。打开门,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欣然没有带走任何。看看墙上 的时间,竟然已经6 月15日。这折磨人的日子,就在恍惚里过去了半个月。这15天 的时间,我的家也由天堂变成了地狱。我只是拿了我当初来X 城的行李,要离开这 里。 我留了一张纸条,给欣然:多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到这里。而这里从来没有变 ……我的身,去流浪;而我的心,在这里等你! 我的车驶出小区的时候,恰恰遇上了ANN 的车。她按着喇叭。我却不想见她。 她从车上下来,敲开我的门。 她心疼地看我一眼,说:你终于回来了!台长一直在找你! 我想继续前进,可是她却握着我的方向盘,不让我走。我拍着我的方向盘,质 问她:你有什么好假惺惺的?如果当初不是你想至我和欣然于死地,我们会弄成这 样吗?你现在得意了?得意了?她,走了。可是,我永远都只爱她! 我承认我现在就像刺猬一样,谁惹我,我就蜷曲起身子,那些钢针一般的刺, 见谁就扎谁。 ANN 回到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从我的头上淋下去。她说:你还不清醒!还 不清醒!你再不醒,你就完蛋了! 我笑,说:我还没有完蛋吗?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支持你出来,继续你的《爱情解毒》吗?你不知道有多少朋 友在关心你吗?ANN 把我拖上她的车,不管我的车就留在小区门口,阻碍了那么多 的人进出。她带我到电台。到我的办公室里,我看到电脑里来自各方的支持与问候。 ANN 说:陈启对我说你当初选我是因为我像欣然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但是 我从来没有想陷害你。你受伤,我比任何人难过。关于你和欣然,我是真的为你们 所感动。你们在一起,真的很……美好!嫉妒,会让我离你们越来越远。格菲,我 不想失去你……们这对好朋友。 望着那么多人的关心,凉去已久的心,突然一阵暖意。这时候,台长来,看我 湿漉漉的样子说:听说你来了,就来看看。还好吗,怎么都湿了? 我望着他,已经不会勉强笑,说:没事。我的确需要一些水,来清醒。 台长说:你和欣然的事,我听说了。可是,我还是期盼着你能来复职。许多观 众,希望你们能回来。你目前可以做的就是把节目做好了。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才 能打好持久战。 他按了按我的肩膀,说:其实,很多人默默地关注着你。或者,也包括你最在 意的人。 我说:谢谢你,苏台长。我怕我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她可能带走了我所有的 灵感。我觉得我就像一团死去的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唯一的勇气与力量,就是 想要保护自己。对不起。帮我对所有关心我的朋友,说谢谢。 我穿过他们,然后走。ANN 追来,送我回小区。我们是一路沉默。她就这样看 着我下车,看着我开着我自己的车,离开了这个小区。 我在车上对她说:我不是以前的李格菲了。请你不要爱我了。 我听见她哭,可是我毫无知觉地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又会在哪里停歇。 我不知觉地把车开往H 城,那里有那么多深刻地记忆。可是,此刻,没有了欣 然,这仿佛一座空城。我在这里找寻记忆。 我在她家的门前,坐了很久很久。可是,没有人来。我想她不会来这里。我去 湖边,抽了20支烟,把烟灰全洒在湖面的风里。我抚摩我的眼睛,竟然没有了泪。 可是,谁知道我那么那么地想哭。 欣然,你变成了我心底流不出的一滴泪。 我到lips小坐,要两杯咖啡,一杯爱尔兰,一杯卡布其诺。她喜欢卡布其诺的 味道。而我适合爱尔兰思念的醉。 走出咖啡馆,下着零星的雨。有些乞丐,躲在走廊里,盖一条破旧的棉毯。呵 ……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可能我比他们有钱。我伸手,扔了100 块钱给他。然后,走。我躲进我的车,要开走,却见有人挡在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是吴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