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绵绵幽思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透过窗户照进集团军总部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内, 黑雅眼 见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便走到门口打开了室内照明灯的开关, 伴随着有节 奏的几下闪烁, 病房里变的明亮起来. 她随即又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 动手调了 调输液器的控流器, 担心过快的药液流量会引起红枫身体的不适. 望着药液从袋子中流出, 一点一滴地顺着管子注入平躺着的男人身体, 她的 心一阵阵地揪紧, 心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天她生平第一次有了疲惫的感 觉, 似乎是自己整个身体的反应都显得呆滞, 直到坐下来的时候才能体会到那种 不堪重负的感觉. 她静静地听着发自注射管中的声音, 起先是微微的颤抖声, 很 有节奏, 后来慢慢地加重了份量, 开始变的沉重而急促, 一下一下重重地砸进她 心里, 让自己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大锤砸击着, 每一下都要使身体剧烈地抖动, 也好象是即将要注射进入红枫体内的药水在向她数落着什么, 反正说不清楚, 望 着点滴一落一落, 原本清晰的视线却也渐渐变得模糊, 黑雅享受着这种模糊, 因 为只有当这种享受蒙住眼睛的时候, 她才可以不用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才可以痛 痛快块地回忆自己和红枫之间的每一页, 才可以继续无忧无虑而且心神不宁地继 续着属于她自己的浪漫幻想. 往事被一页一页地翻着, 那是他们还在军校学习时, 有一次学员队外训去秦 岭时遇到天降暴雨山洪突发, 一条原本深不及膝盖的小河突然间变的汹涌起来, 水涨至齐腰深, 正是这条该死的小河挡住了学员队的去路, 周围又没有合适的路 径可以通过, 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和疯狂涨起来的河水, 学员队的领队干部只好下 达了全员涉水紧急渡河的命令. 四月份平原地区早已开春, 气候温暖, 百花欲放, 而这秦岭深处却依然寒气 袭人, 河水多又是山泉所成, 水温很低. 无奈接到命令男队员们只能先行开道, 红枫仗着水性好一马当先, 跌跌撞撞地摸索着淌过了河来到对岸, 他将半大截木 头钉到地上将随身带过来的绳索套上栓好, 其余男队员便背着大部分武器和教具 牵住绳子涉水过河, 好几个身体单薄的队员险些被水冲倒, 幸亏有绳子可以及时 拉住. 因为时间紧张, 随时都有可能突发泥石流和水锋极强的突洪, 所以女队员们 都没有时间等男队员返回协助也要立刻开始涉水过河, 大家纷纷挽腿下水跟着男 队员向对岸摸去, 一百多号人在这诺大的山中只是黑黑的几个小点, 人在大自然 面前有时显的特别渺小, 甚至渺小的可怜, 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经过十多分钟 的努力, 绝大多数女队员都在互相搀扶帮助下勉强通过, 落下的几个也在奋力跟 上, 看起来似乎大家都可以远离危险了, 红枫一手紧着河索一边扫了一眼队列, 却意外地没有发现黑雅的身影, 却远远看见她还呆在在河对岸望着汹涌的河水发 呆. 原来平日里争强好胜, 军事素质不错的黑雅此刻发了愁, 面对汹涌的河水她 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女人的生理特殊原因让她这两天丢了丑, 不能正常涉水渡河 , 其实还有个别姐妹也和她一样, 但平日里不怎样坚强的她们今天都范了邪, 一 个个咬牙硬冲过去了, 她只好赶走了要帮她的其他姐妹, 一来是逞能, 二来是不 想同伴们听到她过河时痛苦的呻吟, 免得以后管教起她们来反被人家抓了小辫子 . 此时她陷入了迷茫, 有好几次她伸手摸了一下水温都闪电般地抽回了手, 不 敢想象泡在这冰冷的河水中会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也不敢想象往后周身 会留下怎样的麻木和后遗症. 红枫在这边远远望着河对岸急得团团转就是不敢下水的黑雅, 心中不免有些 生气和着急, 心想你平时不是处处争强好胜吗? 怎么今天连个小河都不敢淌了, 偏要在这紧要关头掉链子.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劲, 如果不是原因特殊照黑雅 的脾气一定不甘心落后, 一猜定是事有蹊跷, 再回头看看已经过河的女队员各个 欲言又止, 似乎是很难为情, 一副又想说又想替黑雅保密的着急样子, 便猜到了 七八分, 他没有来得及多说话便连扒带抢夺过了同室好友的上衣返淌了回去. " 怎么还不过河? 就知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红枫来到对岸边责备边将自己的军上衣脱下, 把尚未被水泡湿的部分反折了 一下, 用干的一面护住黑雅的腰围了一圈, 拉过两只袖子拧了拧就栓连在一起系 住, 又脱下自己的迷彩背心套到黑雅身上, 最后一层给她穿上了从同室好友身上 扒来的军上衣, 一切妥当后没来及听黑雅略带委屈的解释, 精裸着上身用一双大 手将她苗条却也结实的身体牢牢地抱起, 往背上一扛, 不顾黑雅的阻挠便拨开水 向对岸涉去. 他左手紧紧抓住自己为大家建好的淌水导引索, 右手牢牢地抱压住黑雅弯曲 的大腿, 使她的身体呈一个弓字形横在自己的右肩膀上, 虽然姿势有些难看也不 是很舒服, 但动作绝对潇洒, 而且能保证背上的小鹿身体不会被水侵湿. 就这样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 身体两侧踹急的河水发出一种阴阳怪气 的声音, 但丝毫挡不住红枫坚定的步伐, 等到离对岸十余米远的地方, 身前传来 了男队员们起哄的大笑声, 有几名队员过来伸手帮他, 红枫抬头一看皆是嬉皮笑 脸之徒, 知道他们肯定没有安好心, 一定会乘机推搡他两人跌倒, 就径直推开他 们的" 友谊之手" 扛着黑雅直接来到了队列. 河岸上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了, 带队教官正在检查教具和训练器材. " 行了都到陆地上了, 周围都是透明度较高的空气, 快抓紧时间松开入列." 教官边用手比划着松开的动作, 边调侃道, 一席话引来了一阵轰堂大笑. 红枫轻轻地弯了一下腰让黑雅站到地上, 紧接着他自己也站直了身子, 面对 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 两个人都有些拘谨. " 怎么? 热的还不想穿衣服?" 队列里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教官苦笑着摇了摇头:"军人要随时随地注意仪容仪表, 不要动不动就光膀子 , 快入列!" 黑雅连忙脱下了外层的军装, 又脱下了如同篮球衫般挎着的迷彩背心给红枫 , 腰上系着他的军上衣却没有脱连忙红着脸补到了女学员队列的末尾, 留下红枫 傻傻地僵了片刻, 伸手抹去了沾在额头上的一根枯草, 一低头一展臂就套上了背 心, 健壮的肌肉让前排的不少女学员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等红枫入列后, 同室好友在其他人的起哄下一定要坚持和红枫换军装, 他的 理由很简单:"你小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连扒带抢的夺去了属于我的财产, 怎么 着都该有点精神补偿吧? 这下咱们算是扯平了, 干脆我的军装你穿, 我呢要你栓 在军花身上的那一套, 好歹咱军花算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插到猪粪上, 一去不 复返了, 但你小子不能剥夺我们闻闻鲜花味道的权利啊! 何况这味道还不一般, 挺有点纪念意义."这个恶心的家伙边说还边吧嗒着嘴. " 臭小子, 我这里有肯德基的胶鞋你闻不闻, 免费的!" 战友们你一言我一句, 你一拳我一脚嬉哈着. 黑雅走在队伍的前列自然能听到他们的不正经, 脸上把持的很稳, 可是心里 却乐开了花. 刚刚经历的一刻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最幸福的时刻, 别人根本无法 想象她从女学员队队员们那一身身湿漉滴水的军装和无比羡慕的眼神中得到了多 少满足和感动, 尤其别人无法明白不少暗恋红枫的女学员那嫉妒的白眼带给了她 多么大的快意! 走在深山那泥泞的地上, 渐渐变细的小雨带着笑意亲吻着她的脸 , 让她为之发烧, 为之心动, 她只有坚定地用手栓住腰间红枫衣服的衣袖, 才能 栓紧那一抹永远让她感动, 永远让她温暖的迷彩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