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罗楠一瞬间仿佛又到了监狱的用餐时间,这种情景和中国监狱里的吃饭方式 如出一辙,同样的席地而坐,同样的一碗菜两个馍。不同的是他在监狱里吃饭前 唱的是改造的歌曲,这里是齐呼的是口号。当初自己唱改造歌曲,算得上是一种 心理压抑的发泄;而这些人齐呼口号,他无法领会是盲目的梦想还是愚蠢的狂热? 怎么说监狱里的菜还是有点油水的,从密度上好像也比这些一直在努力的蠢材们 碗里的芹菜大一些,还有还有,这些蠢材吃完了馍只能喝点白水顺顺,而犯人的 面汤和稀饭是可以随便喝的。 罗楠想,这狗日的伍杜或者赵敏一定也蹲过监狱,并且在大牢里吃过不少苦 头。 罗楠想不通的是,那些犯人是在高墙电网之内,被全副武装的武警看守着, 才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尽管如此还有些许狱中翘楚,想尽一切方法要逃到高墙 之外的世界,就是不能逃的也要假装积极,或者以钱减刑敲开监狱的大门;而眼 下这些曾经在社会上叛道离经、目中无人的年轻人,这些在父母面前不可一世、 视父母若仇敌的年轻人,怎么在这里会如此逆来顺受,一个个像机器人一样,为 了实现自己的发财梦,丧尽天良地骗尽了亲朋好友,还乐在其中浑然不觉呢?罗 楠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个世界让他想不通的事情如今也太多了。 人心啊,人性啊,罗楠想,国人啊,怎么就如此可悲! 是暴力震慑吗?好像拳打脚踢还远不及子弹的威力强悍吧?是精神折磨吗? 好像他们这些蠢材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痛苦,有的只是坚强和希望。罗楠想,这 里没有高墙,没有电网,也只不过是被几个人跟踪,为什么他们就这样甘受摧残, 把人世间最珍贵的爱情、亲情、友情,当作了赚钱的工具了呢? 罗楠想,难道真的像尚心、葛伟说的,是心理学家的高超理论,被这些居心 不良者变态地利用的成果?还是数学家绝妙的方程式,让这些蠢材对金字塔产生 了无穷的幻想? 罗楠正在迷茫和吃惊,督导端着他的菜碗喊他和申磊过去,然后把自己的一 碗芹菜和几个肉片,均匀地分给了他们两个,说:“我不能吃这么好,我要把好 的让给有理想、有志气、有抱负的未来的大亨们。” “谢谢督导。”申磊装出一脸的感激涕零。 吃过饭之后,申磊已经接受过了新人教育,加上歌城学员太多,就被分到居 民小区里的课堂接受再教育,罗楠被分到一号教室接受新人培训。 那个把他请出去让他敲门的瘦弱的年轻人,让其他学员自习,单独对罗楠进 行了培训。“我姓米,大米的米,你可以叫我米师。” “是,米师。”罗楠笑道。 “你笑什么?” “哦,没什么。” “没什么就说明你不够诚实,不敢面对自己!你应该说‘我笑你让我叫你米 师,好像是让我叫你迷失’。是的,迷失,你说世人有几个不是在迷失呢?把钱 视若洪水猛兽,说什么钱难挣屎难吃,可笑,殊不知钱不过是一种物质交易流通 的货币,是为人服务的,它不可能主宰人,人才是它的主宰。既然我们是钱的主 人,你说钱有什么难挣的?你就是一个迷失者,今天我要给你换换脑子,引导你, 让你走上正确的人生航线。其实你只知道米师和迷失谐音,而没有想到米师也和 秘史谐音,今天就给你讲解一点赚钱的秘史。”米师激扬文字,振振有辞,罗楠 几乎要被他的逻辑给迷失了。 “好,米师,我愿意跟你学习。我的确很迷失,需要你的引航,我想请米师 在我没有入门之前,先帮助我解开几个迷惑的问题。”罗楠虔诚地说。 “是要找出你的根源所在,才能正确地领航你的人生。你说吧。” “我听我的上线说,有10个下线就可以晋升为指导。那么我想问问,要当上 你这样的导师,需要多少个下线?” “你问这个干什么?” “米师,你别误会,我特崇拜你刚才的那番话,是想以你为榜样,确立我的 人生奋斗目标。” “也好,反正早晚都要给你讲,不妨先告诉你,指导并不是固定的职称,上 个月你发展了10个,晋升为指导,这个月你没有继续发展10个,你就不是了。红 跃公司就是这样一个激励人们不断进取、攀登高峰的公司,任何人都不能讲老资 格吃老本,人生的价值才会不断地得到实现,你能明白吗?” 罗楠装做一种略有所悟的样子。再说了,装做听话,本来就是罗楠的拿手好 戏。罗楠穷追不舍地说:“米师这么一说,我更有奋斗的动力了,不过,我还想 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在这里是畅所欲言的,每个人都有充分的发言权。” “谢谢米师,我想问问你,你来红跃多久了?” “一年。” “拿到过薪水吗?” 米师一听,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耻笑,一反刚 才儒雅的风度,恼羞成怒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操的心吗?我看你小 子是成心捣乱不是?要不要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你加点菜啊?” “Sorry ,sorry ,米师,我不是成心的,只是好奇,你别计较,我不懂规 矩。”罗楠一看桶了马蜂窝,慌忙解释道。 “别他妈给我拽洋词,现在跟我读。” “是是,跟米师读。” “我不在乎今天吃什么,因为幸福不会垂青贪吃的人。”罗楠跟着读:“不 在乎今天吃什么,因为幸福不会垂青贪吃的人。” “我不在乎今天的苦难,因为阳光总在风雨之后。”罗楠跟着又读:“我不 在乎今天的苦难,因为阳光总在风雨之后。” “我不在乎成功有多远,因为经历一天就离成功更近一步……”罗楠跟着又 读:“不在乎成功有多远,因为经历一天就离成功更近一步……” “好,现在跟着我整体地读一遍。”米师像教小学生一样地对罗楠说,“我 不在乎今天吃什么,因为幸福不会垂青贪吃的人;我不在乎今天的苦难,因为阳 光总在风雨之后;我不在乎成功有多远,因为经历一天就离成功更近一步……” 罗楠跟着读了一遍。 米师说把它记在你的笔记本上,在这里好好给我默读100 遍,晚上我提问你, 要是错一个字,你就不用吃饭了。说完,把罗楠扔下继续给其他学员上课去了。 罗楠又读了一遍,他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太好了,富有哲理而生动形象,如诗 如歌,是多么好的一段激励年轻人追求上进的警世箴言啊,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座 右铭鞭策一个人,孜孜不倦地走完自己美好的人生之路。但是现在,这么美好的 人生格言,却被这些居心叵测的坏蛋,用作了满足自己贪婪的金钱欲望和禁锢年 轻人思想的魔咒。 罗楠经过了38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和列车的颠簸,上午一直听葛伟白话,还没 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马不停蹄地送到了这个黑暗的歌城,此刻,一股强烈的疲 倦袭来,让他在警世箴言中昏昏睡去。 不知道怎么的,他在这种处境之中,竟然又梦到了越冬。 越冬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一生不择手段地追求荣华富贵,聚敛钱财,到头 来儿子惨死,妻子得了忧郁症住进了精神病院。自己所能带走的也只不过是一粒 送给了胡耀祖,又被胡耀祖奉还给他的金属的花生米,那些自己都数不清的钱财 对他来说又有何用?还不是一场虚空?人们为什么非要死到临头,才幡然悔悟呢? 他在梦里又想起了越冬临刑前,在看守所通过被贿赂的打饭师傅,偷偷传送 给他的用米汤写的那封信:“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经常去看你大嫂是应该的, 是正确的,我不该那样阻止你,孩子,只有亲情,只有享受亲人的天伦之乐,才 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何仁上有老下有小,而我无所牵挂,就把命留给了他;你入 道晚,虽然恶名昭著,手里却没有什么命案,估计也有生存的希望。如能幸运地 活下来,定要像对待你大嫂一样对待你的父母。人去万事皆空,大哥别无他憾, 诸事我已悉数交代给何仁,你设法与何仁取得联系,生日快乐,孩子。越冬。” 生日快乐?那天并不是罗楠的生日,也不是越冬的生日,大哥为什么要说生 日快乐?这个疑问他想了将尽两年多也没有想清楚,也许只有找到何仁才会有答 案。但是,何仁这个老鬼现在何处?何仁和何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没有关 系,何乐为什么也戴着一只和大哥越冬给他的一模一样的钻戒?如果有关系,那 何仁就应该也在阜阳,何仁又和葛伟有什么关系?是否真像葛伟说的何乐是因为 偷车被抓,当了党爱民的徒弟?如果何仁和葛伟有关系,葛伟是否知道这其中的 秘密?葛伟所说的那个老板又会是谁?是否就是何仁?这和伪钞生意又有什么关 系?这一切一切的疑团,这些日子一直困扰着罗楠,让他无法入睡。即便是睡着 了,在梦里,他的大脑还是围绕着这些问题,搜索着这些日子以来点点滴滴的、 一些细小入微的情节,然而所搜索的东西毫无内在联系,都不能让他有一个清晰 明确的判断。就目前来说,葛伟所做的一切,都和越冬、何仁扯不上半点关系, 有的只是对自己的关心、深爱、呵护和帮助。他无法理出头绪来,哪怕是在今天 这样传销的魔窟小睡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这些问题之上。 他太累了,也太专心了,就这样在梦里专心地思考着,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浑然不知,突然,他感觉有人凶狠地往背后扭他的胳膊。 罗楠是个自幼就受少林武功熏陶、经过刻苦训练的人,也许是条件反射,也 许是一种本能,让罗楠从梦里瞬间回到现实,凭着直感,他就知道有人企图要捆 绑他。罗楠就地猛然转身,由着那人强大的扭力方向,顺势一送,把扭他胳膊的 那人,扑通一声送到了墙上,木制的隔断墙发出一声盘鼓般的闷响。 罗楠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叠起,定眼一看,发现四五个强壮的家伙,被他睡梦 中表现出来的敏捷的反应弄懵了。一忽儿回过神来,看着罗楠,心说这人能在梦 里把一个练武之人轻易地放倒,定然不是个凡人,看来申磊揭发的果然不错,总 经理夫人的眼睛果然毒辣,旋即一拥而上,使出看家的本领围攻上来。 而此时的罗楠却突然变得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因为他想到此行的 目的是为摧毁伍杜的传销公司,他为刚才朦胧中的反击后悔起来。说实在的,这 几个小毛贼罗楠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不说他们几个不堪一击,起码罗楠脱身还 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此刻不会再做任何的反击了,憋着一口气,把头避过去, 肩膀硬是接下了一个家伙手握的六分钢管的重击。罗楠顿时感到一阵骨折的破碎 剧痛,从肩膀直奔心脏,缩身蹲了下来,双手抱头,两腿夹紧,护住关键部位, 在狂乱的重脚、拳头、钢管、棍棒中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楠激灵打了个冷颤,被人用一盆凉水泼醒,发现自己 被五花大绑固定在一把椅子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女,也被捆在椅子上。罗楠 想,眼前的两位估计就是葛伟说的毛建和周玉了,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暴露身份 的事情,怎么会遭来如此痛打?难道是赵敏认出他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何乐和 申磊岂不也要跟着自己遭殃了? 想什么什么就来,刚想到何乐、申磊,他们就被七八个打手控制着,推门进 来。 “孙指导,伍总说在这里审问对学员影响不好,”督导挂了电话说,“你们 把何乐、申磊分别带到一二分部,小李带几个人把毛建、周玉带到三四分部,我 们把罗楠带到五分部,赵老师要亲自问他,大家分头行事。” 大连的夜色真美,华灯多姿,霓虹闪烁,小情人,老伴侣,或欢声笑语,或 呢喃依偎,为浪漫之都增添了不尽的浪漫色彩。而罗楠感觉到这些浪漫,仿佛与 自己隔绝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仿佛回到帝国列强的铁蹄下的大连,特别是这些 浪漫的欧洲建筑,更让他感觉到是在洋人的贪婪中行走,这种感觉加上浑身入骨 的疼痛,使他步履蹒跚,举步艰难。 等行至一个小胡同的黑暗之中,督导便不再像在大街上的时候那么客气,干 脆拿掉了掩盖在罗楠被捆绑的身上的外罩,稍一慢下来,朝罗楠背上就是一脚。 五分部设在一个六层居民楼的顶部,是楼上的居民搭建的临时出租屋。罗楠 扫了一眼,估计有四五间的样子,从歌城到这段不到1000米的路程,足足走了30 多分钟那么久,走得罗楠像散了架一样。这种毒打,罗楠一个练过排打的人还难 以承受,要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就爬不起来了。 赵敏还是那么高傲而风韵迷人,坐在一张破烂不堪的床铺边缘,虽然极不相 称,反而更加突出了她的魅力和神气,赵敏看到罗楠被押进来,整理了一下职业 装的领口,盖了一下她肥硕的乳房。人都说胸大无脑,罗楠想,怎么就用不到尚 心、赵敏这些女人身上呢?赵敏看到伤痕累累的罗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司空 见惯地道:“蹲下。” “是。”罗楠马上就回到了监狱,想到了管教干警和服刑人员谈话时的情景。 “你叫什么名字?” “罗楠。” “你认识我吗?” “认识。” “在哪里认识的?” “歌城开饭的时候。” “哦——?”赵敏笑眯眯地向前探腰,那对巨奶更加显得沉重,摇摇欲坠, 她突然伸出了巴掌,照罗楠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罗楠没有防备,他没有想到今 天真的是见到笑面虎了,而且还是个母老虎,党爱民怎么就迷上了她呢?要是党 爱民上了她,不被她搞死,也必然落得生不如死。赵敏坐直了身体,收住了笑容, 脸色阴沉地说: “孩子,这一巴掌是教你如何做人。人常说打是亲骂是爱,人不打不成材, 玉不琢不成器。你想一想,我怎么不打走路的呢?因为走路的和我没有关系;和 我有关系的人多了,我为什么不打别人,而专门打你?因为你在对我说谎。孩子, 做人的第一个基本素质就是要诚实,知道吗?” “是,夫人。” “那还不老实交代我在哪里见过你?” “想起来了夫人,我在富丽华大酒店做服务生的时候,见到过您。” “哦——?是吗?”赵敏一听罗楠说在五星级的宾馆见过自己,不觉把笔直 的上身又挺了一下,顿显身份地说道:“说说看。” “那天你还和我说过话呢,夫人。” “是吗?”赵敏脸上又洋溢出笑容来,“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是真的夫人,您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很清楚呢!记得那天 我推着服务车路过你的房间门口,突然你的门就开了,你把一个年轻人一脚踹了 出来,说‘滚!’然后对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老牛吃嫩草啊?’……” 啪啪就是十几个耳光重重地扇在罗楠的脸上,他的嘴里又冒出了血水,赵敏 脸色青紫,直打得手疼了方才住手,气急败坏地喝道:“让他尝尝家法的厉害— —!” 话音还没有落地,罗楠只感到头部遭到了什么东西猛然的重击,当场昏倒过 去。 罗楠是被人用肩膀扛醒的。 醒来的时候只感到头疼欲裂,后脑、脖子里有一层硬硬的东西,襁得他痒痒 的,罗楠知道肯定是头上遭受重击时流下来,已经凝固的血。再看扛他的那个人, 竟然是何乐,浑身上下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申磊也是满身污垢,躺在地上沉沉地 睡着,罗楠看着两个难兄难弟,嘿嘿地笑了起来:“嘿嘿,这就叫不期然而然。 你们怎么也被弄到这里了?井冈山会师啊?” “还有心情说笑!”何乐垂头丧气地说,“昨天晚上,我们逃出来,要挟着 一个打手,来这里救你,不曾想中了伍杜的埋伏。” “乐子,你说他们有胆量搞死我们吗?”罗楠努力地抬了一下头问。 “不会,我昨天问了那个打手,他们只会用饥饿和毒打折磨我们,直到我们 的意志被击跨,求他们给吃的,服从他们,好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要是遇见我这样宁死不屈的怎么办?”罗楠自吹自擂地笑道。 “宁死不屈?现在的中国人还有这种骨气吗?我看小鬼子要是再来中国了, 全他妈得当汉奸。我问了那个打手同样的问题,他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见一个, 倒是有几个不服气的,忍辱负重地过了这一关,最后逃跑了。”何乐仰望着乌黑 的房顶说着,叹了口气。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射落在他的脸上,虽然身陷绝境, 却没有一丝的绝望,罗楠不知其中原委,不由对何乐改变了看法,心生几分敬佩 和好感。 第二天,没有一个人来招呼他们。 三个人没有水喝,没有饭吃,饥渴难忍的时候,只好用睡觉来打发。但是又 睡不着,只好苦中作乐,用闲扯来转移注意力,申磊不堪其苦地叹了口气:“你 们说大哥能找到我们吗?真他妈饿啊。” “估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把我们两个救出去还没有什么大碍,救不出 去楠哥,三笔大生意就要泡汤,损失就大了。我想,大哥会想办法的。”何乐安 慰道。 “不会吧?没有我大哥也照样做啊,我的三个朋友都有大哥他们的电话,如 今这个世界,离开了谁地球不是照样旋转?”罗楠诙谐地说。 “话不是这么说,楠哥。给他们电话号码,主要是不想将来有什么不测牵连 到朋友,能减少一个环节就减少一个环节,过去我们做的几笔生意都是这样操作 的。大哥大嫂和我的朋友做生意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露面,大哥一分钱也没有 少我的。”何乐抬头看了一眼罗楠。 罗楠摆动了一下被捆绑的双腿,使劲砸了一下何乐说:“你小子,又以小人 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不要以己度人啊!” 何乐无法避开,受伤的腿被罗楠的腿砸得生疼:“你这家伙的肉真结实。哎 ——不过,我发现啊,这次的操作与过去截然不同了,你的这些朋友一个个也他 妈太老到,到目前为止一个电话都不给大嫂打,只给你打,我看这次你是跑不掉 了。其实他们的这种信任,无形之中害了你,他们将来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落了网, 被刑警揍得驮不住的时候,就是楠兄你倒霉的时候。” 罗楠又砸了他一下:“滚吧你,你以为我的朋友会像你的狐朋狗友一样,一 个个都是软蛋汉奸啊,他们哪个不是久经( 酒精) 考验的革命干部,没有刘胡兰 的壮烈,也有董存瑞的视死如归。” “哈哈,真有你的楠哥。”何乐、申磊笑道。 罗楠笑道:“其实真没有什么意义,中国人喜欢窝里斗,连洋人都看不起, 说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就是三条虫。” 何乐说,这话我信,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还不是三条任人宰割的虫? 罗楠突然打住了笑声,说:“乐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啊,咱们弟兄谁跟谁啊?” “你认识何仁吗?”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