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三棵青春树(39) “徐家巷能写的人多着哩,轮不上我。” “走呀?” “借牛,犁地,种麦,去我舅家。”这个会写分书的铁蛋扯开长腿,朝徐赵 村外走了。 大在上房椅子上坐着抽旱烟,朝地里吼:“金娃,快掮,跟谁扯闲谝哩?” 金娃硬硬地答道:“没跟谁谝……” 月亮圆圆地升到徐赵村东原坡顶上的半空里。金娃吃过大揪的面片儿,汤面 ,也没油炒葱花,就放些盐面儿,调上干辣子,倒还饱饱的了。听到街巷深 处的 嘈杂声,金娃朝在炕上斜躺着的大说:“我去看呀,谁闹啥呢?” 大闷声闷气地说:“有啥看头,不都是在一个盆子里抢饭吃……” 金娃在村巷里朝发出吵闹声的地场走去,月光把路照得雪亮,塄坎、车辙和 人在雨天踩出的泥坨坨,黑白分明,光影参差不齐地呈现出来。金娃拣平坦 的地 方踏着走,那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把寂静的秋夜搅得纷乱。 终于看到那吵闹的地方了。那是徐家巷口一户人家,也姓徐,算是徐南岳的 晚辈,弟兄俩,一个叫徐平安,一个叫徐长安,守着一个老娘。平安是老大, 已 经成家,有媳妇和几个娃;老二是长安,才娶媳妇一两年,那媳妇辖住了长 安。 弟兄们迟早要分家,这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户户如此,家家这样,如今平 安和 长安闹开了。 那吵闹的声音先是从四合头的院里爆发出来,随即吵到楼门处,快要到街道 上了。街道两头都站了些人,有徐姓的,也有赵姓的,或站在街边,或圪蹴 在楼 门石头上,纷纷乱乱,却异常安静……金娃便从人缝隙里钻到前边,眼睛盯 着, 耳朵逮着那一波一波的吵闹声。 平安的声音,那是在集市上卖啥东西吆喝惯了的沙哑嗓音:“……那你说, 究竟咋分?” 长安的声音,尖细而稚嫩,却显出不妥协的挑衅味儿:“说了几回了——从 中劈,一人一半儿。” “你想了个美,从中劈,咱先人留下多少?” “留多少,我咋知道,家事都是你拿着的,你是我哥呢!” “只要你娃认你这个哥就好……” “哥就得摆出哥的样子……” “哥的样子咋了?咱大死的时候,你才多大……” “不管多大,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咱妈还在哩。” “咱妈就向着你,这我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 这时,平安和长安的妈插话了:“天地良心,日头爷在头顶上哩!妈咋偏向 长安了?他小嘛。你小时候,妈不也是把你惯得跟爷一样?你大不疼你?一 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