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楔子(2) 我这么说,并非是自诩,事实上,我连一支像样的曲子都弹不出来,但是我 爱钢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而且由来已久。我喜欢它敲击出来的灵动音符,总 好像带着股魔力似的,要把我整个儿吸入它的骨髓中去。 不过要成为一名钢琴演奏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付出的心力实在超乎常 人的想象,况且我好像也不具备那种天分,试过几次就放弃了,此后便转为纯粹 的欣赏,这也不错。 “我喜欢写小说。”我在否定她对我演奏能力的猜测后很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哦,是吗?”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原来你是作家,很厉害啊!” 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甚至有点儿后悔,每次只要我一提自己的这一爱好, 似乎都会引来一些不小的麻烦。有一回在一辆出租车上,也是无意中提了一句, 结果的哥就开始向我猛烈抨击起社会的黑暗面来,并一再要求我写下来反映反映, 最后我不得不告诉他,我不是记者,只是个很通俗的小说写手而已。 “这没什么,我只是写一些自己喜欢的故事罢了,有时候会被人批评是胡言 乱语。”我兀自解释着,为了不让她继续表扬我,我急于转移话题,“事实上, 最近我一直在构思一个跟钢琴有关的爱情故事。” “进行得怎么样了?”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耸了耸肩,“有好几个版本,但没一个是我满意的。” 她的眼神变得捉摸不透起来,有那么一会儿,我几乎以为她都要把坐在对面 的我给忘记了,因为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但最后她终于把目光再度集中到了我的脸上,她的眸中有种我难以形容的神 采,交织着许多我无法破解的密码。 “这真是天意。”她喃喃地低语了一句,望着我淡然一笑,“我不知道…… 你是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也许,对你来说,这会是个不错的构思。”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让我惊讶了,但随即我就来了精神,“跟钢琴有关?” 她微微点了点头,却不是那么确定,“有一点儿吧……很久以前,我曾经是 一名钢琴教师。” 我以为她要讲述的故事不外乎是那些凡尘俗事里磨人的琐碎纠缠——从她额 上和眼角的皱纹可以看出,那些烦恼是怎样不厌其烦地用刀子把自己一笔一画刻 到她脸上去的。 我做好了听一个家庭喜剧或者是悲喜剧的心理准备。 然而,三个小时后,当我听完她的讲述,不得不承认,她的故事也许在我迄 今为止所完成的版本中,应该算是最纯粹的一个——它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