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殷少棋从柔软的床铺上急急翻坐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二十六分。 “噢,该死!” 他一边咒着,一边急急地穿衣梳洗,动作快得不得了。 昨夜,他翻来复去合不上眼,脑海里不断出现的是她那甜甜的笑靥,心里想 的是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要去她的房门口等她起床,好来个“有缘再次见面”, 却没想到一夜无法合上的眼皮,竟然会在清晨的紧要关头失守了! “该死,真是该死!”他怒急攻心地不断咒着,急急地穿上鞋,奔出房,往 容采葳的房间奔去。 但一到她的房门口,就瞧见清洁人员已在里头做清洁工作。 失望立即写在殷少棋的脸上,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懊恼着自己竟然在紧要 关头睡着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一位服务小姐经过他的身旁,好心地询问。 殷少棋像抓住了一丝希望似的急问:“请问昨晚住在这个房间的小姐,离开 了吗?” 服务小姐盯着他超级俊帅的脸庞,红着脸回答: “我不清楚,不过你要不要去餐厅看看,说不定她还在用早餐。” 等不及服务小姐将话说完,殷少棋匆匆地道了声:“谢谢。” 马上转身奔离。 “先生,餐厅在一楼!”服务小姐在他身后喊着,然后摇了摇头,笑道: “好幸福哦,是哪个幸运的女生啊?”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殷少棋急急地按下一楼的电梯号码,心急这儿的电梯怎么这么龟速。 好不容易电梯门终于开了,他奔出电梯四处看了一下,很快的发现餐厅的所 在。 他慌乱地在餐厅里搜寻着熟悉的身影,但没有,她没有在这里! 回身,正准备往服务台询问,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唇畔漾起一个好大、好大的笑容,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他开口唤: “呃——” 对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一辆克莱斯勒突然停在旅馆门前,殷少棋心口撞了下,抬腿飞奔过去,“等 等,呃,等会……” 但容采葳并没有听见身后的呼唤,她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又抬头 看了看旅馆的招牌,尔后唇上漾起一朵不舍的微笑,然后打开车门坐上车。 待殷少棋一路狂奔到门口时,车子已然行驶了一大段距离,他懊恼不已地紧 握拳头朝空中挥去。 “该死!”他又诅咒出声。 ☆☆☆ 开着刚“出院”的莲花跑车,殷少棋疯狂地在台东每个景点,授寻着那道美 丽且熟悉的身影。 将车子停在三仙台的停车场上,殷少棋徒步走在炽热的阳光下,他顶着汗流 浃背的狼狈模样在观光客中穿梭,为的就是想再见她一面。 他疯了,他真的为一个女人疯了! 像这种白痴才做得出来的行为,他竟然做了? 如果让少阎或唐赭知道这件事,准要拿它来笑话他好些年,但殷少棋一点都 不以为意,只要能再见到她,被他们取笑三千年,也无所谓。 阳光真的炽烈得令人睁不开眼,殷少棋眯起眼来注视着前方。 忽然,他的焦距锁在远方的那座拱形跨海大桥上头,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是她,就是她! 他朝容采葳的方向飞奔过去,不管他的出现多么的唐突、多么的不适时,他 就是再也捺不住地想要立刻见到她! 由于他高大、帅挺,又一路地在海边飞奔,形成了一幅好看得不得了的画面, 而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将眼光逗留在那具快速飞奔的高大身躯上,像是欣赏电影 画面般目不转睛。 当他急奔在层层的阶梯上时,助理惠惠首先认出了他,她惊讶地张大了口看 向采葳,然后又将视线调回到奔跑的殷少棋身上,她眼睛就这么盯着殷少棋,而 身子则去碰了碰身旁的摄影师杰克。 杰克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也眼睛一亮地注视着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 就连导演也停下手边的工作,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殷少棋,一下子大伙完全忘了工 作,视线全停留在他身上。 容采葳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的视线转移了,她纳闷地看着所有人都呆 呆地望着一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采葳跟随着所有人的视线,回过身子,向阶梯上望去。 是他!? 殷少棋? 此刻,他正漾着一朵世界、无敌、超级俊帅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 来。 容采葳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且不自觉地被他征服了、迷眩了,在阵阵海涛声 中,她亦一步步地走向他,直到走到阶梯顶端时,才定了住。 倚着栏杆,她唇边浮上一朵难以掩抑惊喜的笑容,怯怯的、含羞的、有些无 措的静静看着他。 殷少棋也望住她,眼底闪现的是猎人捕捉到猎物时的灼灼光芒,他瞧她的眼 神像恨不得能将她吞噬了般。 一股奇特的电流由他灼灼的双眸进射出来,令她心中颤栗了下,她的身子不 自觉地抖着,赶忙以手扶住栏杆支撑。 他瞧她一只纤细的手扶着栏杆,身上是一件白色的长洋装随风飘逸,她的长 发也在风中飞舞—— 发飘、裙飘,整个人看起来就是这么飘飘然的,她的眼瞳闪着光彩,她的唇 畔漾着微笑?像风中的天使、像大海的精灵,好美、好清灵! 摄影师杰克忍不住地拿起摄影机连按快门,将这美妙的画面拍摄下来。 惠惠也感动地看着那两个人,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但是她真的好羡慕采葳,那种感觉真是好美呦! “嗨,我们终于‘有缘再次见面’!”好半天,殷少棋才吐出话来。 他的目光定定的停在她身上,心是狂喜的、万分雀跃的。 她怔愣了下,眼眸水气氤氲,微微咬着粉唇,渐渐地垂下螓首,不敢面对他, 怕他看见自己在偷笑。 殷少棋有些窘迫地睨着她低头闷笑的样子,他也觉得这样匆促的跑过来,真 是糗大了。但管他的,他就是要定她了! 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时,他朝她伸出手。 她怔了一下后,也伸出手放人他的大掌之中,殷少棋立即紧握住,一双炯炯 的黑瞳紧凝着她。 “是啊,真是‘有缘’。”采葳说,还是忍不住笑,但笑容里除了欣喜外竟 有着雀跃。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且急切地问道:“名字呢?” “什么?” “你答应过的,再次见面时,你就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为了这个,他可 是不辞辛苦啊! 惠惠跑上前来,红着一张脸抢着答道:“容采葳,她叫容采葳。” 采葳一张脸红透了,这时她才惊觉到四周好奇的眼光,她觉得好糗,四周都 是围观的人群,而她的手却仍被他紧紧握着,想收回来他还不肯地更加握紧了些, 她开始有一丝的恼怒。 “采葳?容采葳。”他看向惠惠重复道。 惠惠用力地点了点头,殷少棋满意地露出笑容,诚心地道声:“谢谢。”而 后视线再度回到容采葳身上。 “嗨,采葳。”他低下头去寻找她的视线,做第一次正式的招呼。 “快放手?”她小声地说着,瞪了他一眼。“好多人在看。”她提醒着。 “那就让他们看啊,反正你既不丑,我又帅得很,不怕。”他说得好大声, 引来四周围观群众的笑声。 容采葳急急地抽回手,她简直快气死了! 他在干嘛?作秀还是耍猴戏? 她恼怒地转回身,索性不理他。 殷少棋急急地追上去,一伸手就搂住她的纤腰,两人间有着自然的契合与亲 密。 “别气啊,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他盯着她,无法将眼光自她脸上移开。 “我找了你一上午,像疯子似的到处寻觅你的踪迹,现在见到了你,我好得意、 好开心,所以有些忘形了。你就看在我这么千辛万苦的份上,别气了,好不好?” 他哄着她。 她定住了,看着他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她知道他没在说谎,一份很深很深的 感动震撼着她。 “我没要你找我啊!”她盯着他额头上的汗珠说,其实心里有千万个细胞, 正在雀跃着他的出现。 “但是我想见你,好想、好想。”他情意绵绵地凝视着她。 她脸红了,一张俏颜发烫般地红热热的,她低下头,不胜娇羞地嗲道:“你 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要工作了,你赶快走!” “哦,我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了,是不是?真是抱歉。”他随口对其他人说着, 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导演走了上去,朝殷少棋伸出手。 “你好,我姓王,是这部广告片的导演,这位先生贵姓,在哪儿高就,可有 兴趣也来拍拍广告片?” 殷少棋抬头看了一眼走近的男人,“我姓殷。”他递上一张大学教授的名片, 平静的声调略冷,但又不至于冷到失礼,他淡淡地点个头,回拒道:“承蒙王导 抬爱,殷某以教书为职志,拍广告片这么辛苦的工作,我做不来。” 话一说完,他又立刻将视线调回采葳身上,像是怕她再度脱逃般,这使得采 葳极尴尬地红了脸颊。 “哦,原来是殷教授,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有一张很上镜的 FACE.”导演惋 惜道,但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是强求不来的。 “谢谢,”他随口道,然后马上接着说:“我可以待在旁面看吗?”殷少棋 用很客气地的口吻询问着,但神情却是百分百的强悍,这与面对采葳时的神情有 着明显的对比。 容采葳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同处,她只着急道: “你走啦!拍广告片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啦!”他在这儿看她,她光紧张就 来不及了,怎么还拍得下去呀? “采葳,设有关系的。”导演立即说,对于这个男人不同于——般人的气势, 就连看惯了大牌明星的王导,亦觉得有股压迫感,他陪笑道:“殷先生,你在那 儿坐会吧,拍片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可以在那儿等采葳。” “谢谢。”殷少棋微微朝他点头致谢,然后转向采葳漾起一个温柔的足以将 人融化的笑容后,直接走向休息区。 容采葳无奈地看着他,抿了抿唇,知道再也无法改变事实,她只得认命地认 真拍摄了,只期望接下来能顺利些,好快点儿收工。 接下来,殷少棋专注地看着拍摄中的容采葳,他原以为当模特儿是一件很轻 松的工作,只要美美的上镜头就行了,可这会他不这么想了。 看着采葳在大太阳底下,一会儿更换姿态,补妆,一会儿又要她笑,忙得是 不可开交。 而且,累的还不只这些,他看着她爬楼梯、下楼梯的不晓得走上几十趟,就 为了等导演一声OK. 看得他都由衷地舍不得了,她却还没能休息。 忍不住地,他很想上前盘问,这导演是在整人吗?哪有那么罗嗦的工作?要 他看,采葳每一个镜头都美的不得了! “这种工作就是这样,别人只看见你在镜头前美美的样子,却不知道这些美 美的镜头,是多么累煞人。”惠惠不知何时来到殷少棋的身旁,对他说着。 殷少棋侧过脸去看着惠惠,顺便接过她递上来的饮料。“你是说每回拍摄都 是这么辛苦?”他口气有点儿不屑。 “是啊!”她笑,面对大帅哥,她可一点儿也不设防。“采葳没对你说过吗? 噢,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采葳的?我从来就不曾听她提起过你,昨天,我还以为 你们是第一次碰面呢!” 殷少棋注视着拍摄中的采葳后,满足地漾起一个笑容。“昨天的确是我们第 一次碰面,刚刚你才告诉我她的名字,难道你忘了?”他提醒她。 惠惠惊讶地瞪大眼。“真的?”她几乎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哇,很难 让人相信耶!” “会吗?我以为应该有很多人追她才是。”他瞧着她的身影,理所当然地说 着。 惠惠迳自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迫她很难令人相信——” 他闻言,回头挑了挑眉,静候下文。 “追采葳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我所说的很难相信是,她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后 就给了你机会——可见,你很特别哦!” 听到追她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没关系,漂亮的女 人自然逭求者众多,他一点也不意外。 “她没给我机会啊,是我苦苦地追着她不放,你没瞧见吗?”殷少棋耸了耸 肩,一点也不以为耻。 “不,”惠惠很夸张地挥着手。“她要是不肯给你机会,你是没有办法坐在 这儿的。” “她也没有准许我坐在这儿。”他澄清,回头看着惠惠,觉得与这个小女孩 谈话挺有趣的,她的表情很生动。 “才不呢!”惠惠很神气地嗤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采葳有多大牌,她小姐 只要一句‘有人在这儿妨碍拍片,我没法拍’。”她仿效着采葳的神情,引来殷 少棋感兴趣地挑眉。“那个人就必须马上滚蛋,否则今天就甭拍了!” “听起来,她很不好相处。”他笑,故意说着,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胡说,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采葳只给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脸色看,对我们 其他人可好得很,你别胡说八道,坏了我们姊妹淘的交情。”惠惠赶紧澄清。 惠惠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特别,才和他多说了两句话,但可不希望因而坏 了与采葳的交情,采葳可是人见人爱的。 在他们闲谈间,拍摄也结束了,采葳朝休息区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展现 一朵甜甜的微笑。 “累不累?”她问。 殷少棋很快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比惠惠的动作还快,气得惠惠在一旁吹胡 子瞪眼睛,外加羡慕的半死。 “你才真累了。”他欣赏地看着化妆师为她卸妆的样子。怎么会有女人连卸 了妆都还是那么美? “待会我们去吃饭。”殷少棋提出邀请。 “大伙吗?”采葳故意问,引来所有人的欢呼。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就一起吧!” “耶!我就说你很特别,放心好了,这一顿饭咱们不会白吃你的,追采葳的 事,就交给咱们好了,你们说是不是啊?”惠惠起哄着。 “对啊、对啊,交给我们好了,我们帮你看紧她,绝不让她再跑了!”大伙 笑成一团。 “那我可要先谢了!”殷少棋好心情地配合着起哄。 容采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们,心底甜滋滋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觉。 她望着他,他也凝视着她。 喜悦在容采葳的血管中缓缓流动——真的很奇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就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吗?采葳心里莫名地起了疑惑。 不,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她从来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不曾希望任何奇 迹般的感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她在感情上向来是胆怯的。 她不信任爱情,甚至觉得那是在金钱交换下的产物,她一向鄙视人们穷尽一 生所追寻的情爱,可是,这种突来的喜悦,竟使她神智迷惘。 本能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反叛的逃避念头,转开了头,避免再和他的眼光接 触,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低低呐喊着: 别让感觉冲昏了头,采葳! 殷少棋注意到了她突然的异样反应,他的两道浓眉不自觉地锁紧,正想进一 步查问时,杰克攀住了他的肩头。 “你个儿好高,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玩一票?” 殷少棋笑着摇了摇头。“太辛苦了!”视线仍紧盯着故意迥避的采葳,“对 了,不是说好要去吃饭的吗?是不是该走了?”他的目光仍锁住她的。 “好耶,走了、走了,我都快饿死了广大伙人吆喝着。 采葳叹了一口气,急急地勾住惠惠的手快步离去。 惠惠纳闷地看了一眼采葳,又回头看了一眼发怔的殷少棋,然后她向他眨个 眼打气,又回头问采葳:“怎么了?” “没事。” 采葳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但不用看,光是用猜的也知道铁定不会好看到哪 儿去,而且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注视着她,于是她的脚步更快了,心脏也快速地怦 怦直响,终于,她瞧见了他们那台克莱斯勒的车子,于是她快速地准备上车。 殷少棋见状,快步地追上去,并情急地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强悍以及一丝恼 怒的口吻喊道:“坐我的车。” 她震了一卞,抿了抿唇后,回头。“不用了,我与惠惠他们一道就行了。” 她小声地说着。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想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的反应突然转变。 而她迎视着他真挚的瞳眸,很难再武装自己的感觉,望着他眼底的焦虑,她 又一次觉得内心激荡。 “好啦、好啦,坐他的车啦,我们这里太挤了,坐不下去了?”惠惠故意推 了采葳一下,让她整个人不慎地倒入殷少棋的怀中,然后又以很快的速度关上车 门,在车窗内对采葳摆摆手,整张脸漾着合不拢嘴的笑意,示意她去坐他的车。 殷少棋趁机揽住她,并将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闻着她的发香。 她的发上有海风拂过的湿咸味,嗯,感觉真好!不自觉地,他放在她腰际的 手臂缩的更紧了。 容采葳窘迫地推开了他,无奈地看着休旅车上那群弃她于不顾的工作伙伴, 然后在心慌意乱下认命地接受既定的事实。 “快走吧?”说着,她快步地走向他的莲花跑车,而他则满足地跟在后头。 这一前一后的两人心境是迥然不同的,采葳不断地警告自己—— 危险,危险,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要逃、必须逃! 而殷少棋心口则喊着: 是她,就是她,错不了,我要找的女人就是她!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