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被小饭馆的老板娘炒鱿鱼了。其实,她自认自已从不偷懒,老板还赞她呢, 但是老板娘总是对她看不顺眼。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板娘会毫无根据怀疑她 和老板有染?难道老板和她多说几句话就断定她勾引他? 她在斗大的阴暗小房里蹙眉长叹短吁,没料到自她的同居男人魁哥出走后,她 竟会穷困潦倒得俨如叫化子。历尽的坎坷和尝尽的喜怒哀乐在她脑海里不停闪现令 她陷入昏晦又痛彻心肺的冥思中。 十年前,为了摆脱穷困的山区生活,她踌躇满志来到繁华的南方城市,那时她 十九岁。她深信不疑,这是她所能走的惟一道路。 在南方繁华城市的十年里,她打过不少工。她在电子厂和鞋厂做过女工,在酒 楼做过侍应生,在夜总会做过“三陪”小姐,在桑拿浴室做过所谓的“按摩技师”, 当然她也做过“二奶”。她的信念是只要能挣到钱的工,特别是能挣得“快钱”的 工,她一定做。她直言不讳,她所挣到的钱都是在公平交易下获得的,绝对没有偷、 抢、欺诈的成分而心安理得。 她曾被港商包过,但她坦言做二奶并不快乐,没有丝毫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又 肥,又矮,又老,又丑,足以做她老爸的男人打心里她就感到讨厌,而那犹如“隔 了夜的油条”的东西更令她恶心。她和她的姊妹们都说,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并 且这钱还挺容易挣的,相信没有一位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愿意做这等事。 她曾在公安扫黄时被抓过几次。她蛮不在乎说,不就是罚款和蹲几天班房?有 什么了不起?可是有次却被公安毒打至满天星斗,鼻青眼肿,筋骨都要散了,想起 这样的遭遇至今仍心有馀悸。有什么办法呢?惟有怪责自已当黑。 她曾在夜总会当三陪小姐时被灌得酩酊大醉而不省人事,醒来方知赤裸裸躺在 酒店客房里。 诸如此类的事她视作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在这十年多的风风雨雨日子里最令她刻骨铭心又深恶痛绝的是令她懵懵懂 懂怀上了“孽种”,因为要把“孽种”清理出去不仅使她失去了挣钱的机会,同时 还要忍受揪心揪肺的疼痛再赔上一笔不菲的医药手术费。她憎恨怀孕,憎恨堕胎, 憎恨自已是只很会下蛋的“母鸡”。 说起堕胎,那是她刚到这城市当工厂女工的第二年。她结识了第一个男朋友, 也就是她的初恋情人。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少男。他俩缠缠 绵绵的结果是他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他俩恐惧万分。他说,去堕胎吧。她毫不迟疑 说,好吧,但她没有钱。他说,他会想办法。然而在她决定去医院做人工流产时, 他却失踪了。幸好在其他姊妹的帮助下和借得五百元,在犹如宰猪般的声嘶力竭惨 叫中终於把“孽种”从她的肚子里清理出去了。 从此,她对男人没有好感甚至憎恨。她抚摸自已的肚皮说,这肚皮天天要喂饱 它,可是为什么还要夹杂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呢?她觉得肚皮是个负累。一位姊妹戏 谑说,活着不就是为了肚皮?否则活着干嘛?你连防备都不懂,就知道快活,简直 是个傻妹!另一姊妹冷笑说,她的男朋友想不用安全套和她做爱,还说情趣会更上 一层楼。她鄙夷一笑又说,去发梦吧!情趣是个屁!一位叫莎莎的老大姐呵斥她说, 女人一生只能“破处”一次,你这美人胚子竟白白让傻小子糟蹋了,真是天下第一 大蠢蛋!对於姊妹们的教诲,她感到获益不浅,视她们是她的启蒙老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