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八章·雪国风情(6) 若谷暴怒道:" 你,居然深夜和我吵架?" 她怕惊醒女儿和邻居,再也不讲什么。起床抱起孩子喂奶,在厅里踱着步, 哄儿子。血不断地从两腿间淌出来。 那夜,当儿子睡熟后,陆宜狠狠地把自己扔进床里,生平第一次热忱地向上 帝祷告:上帝,不要让我醒来,我渴望长眠。主啊,我不要看见明天的太阳。 女人都热衷于组织家庭,期望能有长久的依靠。但是,得到的大多是重负。 上帝还是让她第二天醒了过来。 她在秋日的阳光中醒来,若谷正在忙着俩孩子呢。看见她醒来忙赶过来把她 按在床上,连声说:" 你休息,我今天请假照顾孩子。" 她诧异地问:"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你学着表演模范丈夫啊?" 他从后面抱住她,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沉默很久才告诉她:昨夜,我半夜 起来,看到地下有血,这才醒悟到:你产后已流血一个多月了。 他说:" 我真不是个好男人,昨夜,看见你的血才想起你分娩以后根本没有 休息。我在外面不顺利,回家对老婆发脾气,摆威风,充好汉。真是亏待了你。 " 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吻她耳下颈后柔软的发根部。但她根本没有注意这小 动作。 艰难的生活杀死了她敏感、温柔等一切女人的特质。她变得麻木、实际。 她木然说:" 算了。你也是不得已。这也不是急病,我自己注意点挨得过的。 上班去吧,周末多照顾点我就够了。" 但那周末,他忘了妻子的病。又忙着在家中电脑上猛操练两天。 陆宜却牢记着。但她累得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了。他们在家庭中的角色互换 了。 在中国,无论她有什么愿望,若谷总能为她实现。 她要独立的住房,要称心的工作,要出国,他为她一一办到。他是她的依靠。 但出了国,她却成为他的依靠。他在美国完成学业,取得学位。他来加长期 休息,他重进学校读书,他心无旁骛地工作。一切的一切都依仗着有个能赚钱而 且把家事都处理好的妻子。 在中国,他能够实现妻子的愿望是因为他出生于一个特权阶层。 在北美,她能够支持他是因为她全力的付出。 但,她是多么厌倦啊。 若谷的工作慢慢做顺了,渐渐地在岗位上做出了成绩。一年以后,升为部门 经理,并为公司在美国的分部提供网上技术支持。收入日渐丰厚。 陆宜终于有机会在家休整一段时间做全职家庭妇女。 闲暇时若谷偶尔注意妻子,这才惊觉:她已成了一个憔悴、苍白、沉默、忙 碌的妇人了。 他怅然想到:他的儿子是用妻子的青春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