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第七章侠客夜驰救娉婷(3) 曲丽燕是个有主意的人,去什么酒坊进什么酒,来之前心里就拟好了,只是 等李掌柜送了客人回来,便好交钱装车了。没曾想她在仓库里逛了半个时辰,掌 柜的居然还没回来。她心下不耐,便想出去看看情形。她本是等在三间仓库最里 面那一间,往外走时,就听见外头一些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其中正有李掌柜的声 音。没来由地,她又动了爱管闲事的心思,心说,莫不是掌柜的相好寻到这里来 了?于是她踩个大酒坛子,趴着高高的窗沿悄悄往外看。但见李掌柜和几个黑衣 大汉,方才来找李掌柜的那个大概也在其中,黑衣大汉还气势汹汹地瞪着一个人。 也不是生人,那是另一家小酒坊的掌柜,姓朱。只见那朱掌柜被围在中间,左右 又是赔笑又打拱,像是在哀求什么。几个大汉却冷着脸,静静听他唠叨着。 未几,一个像是领头的大汉闪过身子,冲身后说道:“李掌柜,朱掌柜还有 些想不通,你来同他说说。” 李掌柜应声哈着腰出来,一手搭着朱掌柜的肩,一面低低地说些什么,一脸 的恳切。 末了,却见朱掌柜呆立半晌,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也不再哀求,竟直起腰 杆来对着那群大汉和李掌柜,鼻中重重哼了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 领头的黑衣汉子使了个眼色,顷刻间,骇人的一幕便上演了,其中一个大汉 猛地跨出一步,单手提起朱掌柜,将他扔进一旁的大缸里。 缸有那个大汉齐腰深,口径丈余,平日贮满了清水以备走水。朱掌柜一跌进 去就被水没到胸口,浑身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他一面挣扎着往外爬,一 面哆哆嗦嗦地喝道:“你们难道、难道还想杀人吗?” 缸边的大汉们一阵狞笑,李掌柜正退往一边,死死地低着头,大有不忍之色。 领头的大汉一把伸手掐住朱掌柜的脑袋,死死按在水中。朱掌柜两手不停地拍打 着缸中的水,地上被泼湿了一片,片刻,便不动了。 正在这时,一个跟随朱掌柜来的小伙计听见里面动静不对,进来察看,见此 情形吓得转身就跑,却早被另一大汉拎小鸡似的提起来,也扔进水缸里。接着又 有一条大汉抄起一边的大桶盖扣在了水缸口,两只手往那木盖子上一按,任下面 如何嘭嘭敲打,他理也不理。没一会儿,缸里就安静了下来,再也没动静了。 几个大汉掸掸身上的衣服,相视一笑,李掌柜也勉强走上前来凑趣。 曲丽燕看得脑后冷气直冒,死死咬着手中的绢帕,忍着不叫喊出来,心想着 趁这几个大汉没发现自己,速速退到仓库深处佯装不知才是上策。谁知她一害怕, 脚已经吓软了,一下踩翻了脚下的坛子,碰在旁边的酒坛上,当的老大一声响。 李掌柜一下跳起来,一拍脑袋,“糟糕!怎么忘了仓库里还有位贵客呢。” 几个大汉顿时冲进仓库,一把揪住了正急急向后跑的曲丽燕,抓是抓住了,可一 时不知怎么处置,先绑了塞在最里间,又推选出一人回去请示上头的意思。 一直被拴在门外的雪虎,确是极有灵性的畜生。它仿佛猜到曲丽燕已遭不测, 竟挣断了缰绳自己拉着马车跑回来。 曲丽燕交代完了,一把抓住古大巴搁在桌上的小臂,期期艾艾地哭起来。江 和尚一脸的不高兴,死死盯住她抓着古大巴的手,自己的手却抚着她的肩膀低声 安慰起来。 哪知桑晴晴略想了想,又插口道:“哪有凭空杀人的道理?必是为了什么见 不得人的事。曲姐姐,你可听到他们谈些什么?”古大巴也抬起眼来望着曲丽燕, “是啊,大姐。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古大巴发问,曲丽燕长叹一口气,低下头来慢慢回想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只听得支鳞片爪的,我说出来,你们一起帮着参详……” “起先黑衣人对朱掌柜还算客气,只是一味追问他考虑得如何。朱掌柜告饶, 他们便又让李掌柜去劝。朱掌柜是个老实人,平时也是个温吞性子。不劝还好, 这一劝,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接着就出事了。出了人命,看李掌柜的模样虽也有 些害怕,但像是更惦记着朱掌柜的酒坊,就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那 小酒坊要怎么办?黑衣人冷哼一声训斥道:‘又不是第一遭了,这还不明白!当 初百酿泉怎么处置的,如今也怎么处置呗。’唉,听起来竟是这一伙强人要夺人 家的酒坊啊……” 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曲丽燕觉得说出来心中也好受了许多,说了许 久也觉得口渴,回头要晴晴再盛碗汤。哪知古小红又从容地问道:“还剩下一件 事我没有想明白,朱掌柜因不肯合作被害了,被小伙计撞见,那几人问也不问, 直接把小伙计也害了。可曲姐姐你也看见了,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下手,仅是将你 扣起来,派人去请示上头呢?” 曲丽燕那搭着古大巴的手顿时一僵,讪讪地收回来,瞥一眼古大巴,又仿佛 有些怨恨地看着小红,“这个,我……”往日那张八面玲珑的巧嘴也有了舌头打 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