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第五章懵懂受教醍醐醒(3) 这是什么毛病?难道是吓出了失心疯,或者以为自己落到淫贼手里没跑了, 就先哭上了?玉蝴蝶顿觉自己捡了个烫手山芋,不知道是继续捂着好,还是现在 放开她为好。犹豫间,手没拿下来,可也松了,女孩才得以讲出话来了。 那萝卜姑娘呆呆地仰头望着玉蝴蝶,口里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 的是玉蝴蝶?”她转头又看了看那幅画以及画上的签名,“不会错的,这画风, 这落款,就是玉蝴蝶的手笔啊!” 萝卜姑娘接着竟然伸出了两只手,抖抖索索地摸向玉蝴蝶的脸,眼中泪光大 现,“真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帅,帅得太过分了!你画的《华城小报》,我 期期都看啊!” 玉蝴蝶闻听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把手彻底拿下来。一晚上被误会了两次, 总算遇上识货的了,不过此时麻烦还没打发完呢。 萝卜姑娘的两只手在他的腮帮子上狠狠拧了一把,又哭道:“果然是做梦啊, 拧着都不疼。我就说嘛,《华城小报》的首席捉影师,怎么是想见就能见的呢?” 她怎么不看看自己拧的是谁的腮帮子啊?玉蝴蝶被她这一拧,疼得龇牙咧嘴, 忙后退一步,逃开她的魔爪道:“姑娘,你还是拧自己的脸试试吧。” 萝卜好像着了魔,听了他的话,想也不想,抬手就在自己脸蛋上一顿拧,疼 得她直吸气,这才欢喜无限地一蹦多高,“不是梦,是真的!我见到玉蝴蝶了!” 话说,什么是《华城小报》?别听了名字就以为是张传播市井消息、桃色传 闻的不入流小报了。因为不是官办,所以报社老板自谦为“小报”,实则这张报 纸一月四期,每期八个版,华城里的仕、农、工、商,甚至秦楼楚馆的最新动向 都被收罗进去。当然,市井消息、桃色传闻也是有的,不过是放在轻松的第八版, 虽然老百姓最喜欢看这些,毕竟上不得台面啊。 办报总要有一套班子的,所以报社成员除了老板任主编外,还有四名文编, 一人分别负责两个版面的编排,还有捕风手与捉影师若干,负责连夜抄写小报的 穷书生十几名,配图雕版师一名。 所谓捕风手,就是在现场目击了什么值得一报的事情,就立即写下来,第一 时间送到文编面前,跑得要比风还快。当然,捕风手还有透过事情的表现发掘真 相的任务,从头发丝细的藤上牵出灯笼大的瓜来,是首席捕风手的基本素质。 所谓捉影师,是相对捕风手的文字呈现,而偏重图画表现方式的消息采集者。 他不是不用文字写,只是画得更好。一名捕风手,可以不会画画,但一定要会思 考,甚至学会衙门捕头的那套断案方法。一名捉影师必须会写文章,但是只要努 力还原事件现场,不必深究表象下的意义。 玉蝴蝶所操职业,就是《华城小报》的捉影师,因为画出了名,还是首席的。 萝卜姑娘是识文断字的,看多了《华城小报》,被玉蝴蝶首席捉影师的封号 和他涂出来的几件作品吸引,又听闻玉蝴蝶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公子,继而对他 产生仰慕之情,也是意料之中的。 这华城中,如萝卜姑娘这般心思萌动的名门闺秀不在少数,有些自觉有身价 的人家为了防止女儿做出有辱门楣的蠢事,就禁止识字的女儿看《华城小报》, 或者,先由家人将玉蝴蝶的画剪下来烧掉,才将开了天窗的报纸送去给小姐阅读。 玉蝴蝶这个名字就是个笔名,听着颇像采花贼的名号,可他还自诩风雅呢。 玉蝴蝶这个名字在那些大户人家家长的眼里,比采花贼更可怕。采花贼是要夜入 香闺作案的,家里加强戒备严防死守,总能免除灾祸吧?这个玉蝴蝶却不用亲自 跑这么一趟,只要华城街头最最寻常的小报一出现,自家女儿就先失了端庄,想 着法子上街或者贿赂丫鬟、老妈子,就为了买一张完整的小报,最后还弄得人不 人、鬼不鬼的。因此他这个名人的风评,在华城中也是毁誉参半。爱他的爱极, 恨他的恨极。总之,他可是华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眼下萝卜姑娘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玉蝴蝶,无怪乎要潸然泪下了。她怕玉蝴蝶 转眼就飞走了,手垂在身旁暗暗用力,时刻准备抓住他的袖子留下他。 玉蝴蝶倒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背着手笑着,看了那张配了图的小传单, 又看看萝卜姑娘,“不知姑娘的闺名,如何称呼?” 萝卜姑娘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说出“萝卜”两个字音来,立马又加上一通解 释说明,“是‘罗帛’,不是‘萝卜’。” 玉蝴蝶忍住笑,点头道:“玉某一直独来独往,深感施展不开,眼下正考虑 找一名助手,随我一起揭露时弊。姑娘颇有捕风手的天分,却不知姑娘有没有兴 趣打一份零工?” 萝卜姑娘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初听到玉蝴蝶说正在找助手,眼里已 经冒出精光来,再听他问自己有没有兴趣,想也没想就跳起来答应道:“妙极了, 不给工钱我也愿意!”她还怕这个位子被人抢了去,居然抢着说出不要工钱的承 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