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少仇相处了一个多月後,胭脂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更加无法自拔了。她这辈 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有时甚至会害怕地想,这会 不会是个美梦?待梦醒了,一切都将成空…… 胭脂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将脑中所有悲观的想法通通摇走,她不该再胡思 乱想,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点嘛!只要现在快乐,以後的事就留到以後再说吧! 「胭脂,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又摇头又皱眉又傻笑的……」寅少仇牵著她 走到小溪旁的石头坐下,好笑地点了下她的俏鼻。 「没有啊!」胭脂抿嘴笑著。「少仇,你看这地方好美哟!原来枫叶林後头 还有这么美的人间……」从这儿望去,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银白色的 草木,漂著薄冰的小溪,一大片浓稠白雾弥漫在四周,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就像 腾云驾雾邀游在仙境间一般。 「小傻瓜!那是因为白云的覆盖,才使它有了傲人之处……不然它可是很平 凡的,许多人经过,连看都懒得看它一眼呢!」 「那我呢?少仇……我的傲人之处大概就是美貌了,若有一天,我容颜不再, 你会不会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呢?」胭脂睁著清澈的大眼,直直望进少仇的黑眸。 寅少仇低笑一声。「胭脂,你多疑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永远是最美的! 现在是,以後也是。」 「我是说如果……若真有那么一天呢?」她执意要问到底,不知为何,她总 觉得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好!若真有那一天,在我眼中,你仍然是最美丽的,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 他深情的眼眸令胭脂心跳不已。「你问这做什么?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没有啊!」胭脂咬著下唇,甜蜜地笑著。「少仇,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她一说完,随即捏起小雪人来,可每当她抓起一把冰雪时,雪总是缓缓地在她温 热的手心中化为一滩雪水。「我从来没玩过雪。小时候总是好羡慕哥哥姊姊们, 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後院里打雪仗、堆雪人,看他们笑得那样开怀,感觉上好像很 好玩似的。」 「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感觉怎么样啊?」寅少仇担心冰雪冻伤了胭脂,不一 会儿便拉起她,替她擦乾小手。「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玩雪,你会生病的。」 「才不会!自从与你在一起之後,我常常跑出来玩,身体多活动也健康多了, 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不过雪真的好冰哟!」她甩一甩冻僵了的双手。 「看起来的确是健康多了,也更美了。」看著她一向苍白的脸蛋一天比一天 红润动人,整个人出落得更美了。「也更多人觊觎了……」寅少仇有些不悦地咕 哝。 「啊!少仇吃味了?」胭脂完全沉溺在爱情之中,少了以往的嫺静,多了几 分俏皮。 寅少仇将她搂在胸前,下巴顶著她的头顶,深深吸了一口环绕在她身上的芳 香。「胭脂,我上你家提亲可好?」 「可是,爹他……会答应吗?」胭脂习惯性地咬住下唇。一想到这个,好心 情完全消失殆尽,蹙紧柳眉,她更偎紧少仇。 「你说过,你爹和周家订的亲事还只是口头上的?只要他尚未正式上你家提 亲,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扳过她,黑眸真切地盯著她娇美如花的容貌, 坚定道。「所以我只要赶在他之前去提亲,相信你爹一定会成全的,何况你我是 两情相悦。」 就算他们两家有什么生意上的纠葛,处於敌对的状态也好,他相信每个做父 亲的,都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只要他与胭脂相爱,再困难的阻碍也必能迎刀 而解,或许还会因他们的联姻,使得两家尽释前嫌呢! 「真的吗?」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他低下头去,吻了下她。「开始下雪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 他一把抱起胭脂登上马背,轻促马儿向前奔驰。寅少仇俯低身子,拉起披风将胭 脂覆盖住,为她挡去愈发加大的雪雨。奔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於瞧见一间破庙 可供他们躲雪。 寅少仇将马系在门外,横抱胭脂入内,找了块乾净的地方放下她,然後搬了 块大石堵住随著风摇摆下停的庙门。「你休息一会儿,我生个火。」 胭脂颤抖著身子,看著少仇生起温暖的火堆,专心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 得如此——如此的令她心动。这种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爱得愈深,她就 愈害怕,害怕不知何时会失去他。 「好了,你快脱下湿衣服吧!免得染了风寒。」他架起几根树枝,披上他脱 下的外衣,搭起个临时屏帐,胭脂缩在那後头,双手紧捉住衣襟。 这样成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惹人非议了,如今再「袒裎相对」?老天 爷,她不禁为自己的想入非非羞红了脸。 「胭脂?」那头没有回答,寅少仇疑惑地轻唤。「你脱衣服了没?」 「嗯……我、我开始脱了。」她声如蚊鸣,手忙脚乱地解开衣裳。谁知,太 过慌张,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少仇为她架起的屏帐,胭脂酡红了脸,衣衫半卸地呆 站在那儿。 寅少仇也愣住了,震於胭脂引人遐思的娇态,一会儿,他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胭脂的傻气,与自己的难为情。 「你笑什么!讨厌……」她羞红了脸,连忙拉起衣襟,娇叱。 寅少仇藉著重新搭好屏帐来平复心中狂然翻涌掀起的热情。「我笑你这么笨 手笨脚的。」 「我……哈啾!」她猛然打个喷嚏。 「胭脂,你没事吧?」寅少仇连忙赶到她身畔去。「你看,叫你早点脱下湿 衣服好让我烘乾,你就是不听话,现在著凉了吧!」 「人家只是想,孤男寡女的不合乎礼俗……」越说越小声,少仇的突然接近, 令胭脂忽地感到喘不过气来。 寅少仇也不自觉地停下叨絮,温柔深情的眼波与她交缠;他的手不受控制地 抚上她光滑无瑕的脸颊。「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胭脂,若不是清 楚你的性子,我会以为你是故意引诱我呢!」 「少仇……」胭脂满心狂乱难抑,双手紧紧揪住领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呢?我是那样的胆小怕事……个性又沉闷,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全是为了 两年前那一面之缘吗?」 寅少仇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中。「其实,两年前的一面之缘,你只是个让 我惊艳的女子,若我现在说什么一见倾心,也未免太矫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那 次枫叶林中的相遇,却使你成了我心中的一份牵挂,虽然我极力想埋藏那种莫名 的悸动……直到两年後,我再次遇见了你……」他低头将脸颊贴上她的磨赠著。 「胭脂,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事吗?我们两家之间生意上的恩怨……当我 得知了你的身分之後,我告诉自己,接近你只是为了好奇,用这个藉口来逗弄你。 但没多久,我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因为我发现,其实我早就爱上了你。」 「少仇……」她哽咽一泣,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倾听著少仇赤裸裸地将他的 真心呈现在她眼前,她好感谢上苍的恩赐,让她有幸与少仇相识,让她的人生无 所缺憾。 「啧!小爱哭鬼,整天哭哭啼啼的,像水做成似的……」寅少仇忍不住俯身 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胭脂猛然一震,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睁大的泪眼直愣愣地瞅著他看,心中为 他亲昵的举动颤抖不已,泪珠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不停,怎么也止不了。 「放心,胭脂,在未娶你过门之前,我不会同你……」他伸手接住她滑落的 泪珠,促狭一笑,俯在她耳畔呢喃:「圆房的……」 语毕,寅少仇温柔地吻了下她小巧白玉的耳垂,立即要转身离去。胭脂心儿 怦怦乱跳,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搂住他温暖健硕的身子,将脸贴在他体温奇高的 後背上,连忙道:「少仇,你误会了……我哭,是因为你对我的这一份执著真情, 令我深深感动。所以请你别离开我……留下来陪我,好吗?」 说了!她终於说出口了。胭脂更加使劲地搂住少仇,仿佛要将自己嵌进他的 身体般。她消极地想,若将来爹爹真的不肯将她嫁予少仇,那么她至少可以拥有 一个美丽的回忆,至少让她……将纯洁的自己献给所爱的人。 他僵直了下,转过身子。「胭脂,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少仇,我真的知道。」她睁著祈求的大眼,双手攀著他赤裸的胸 膛。「留下来……爱我,好吗?」胭脂颤抖的语调中似乎隐隐透著一丝凄绝。 「胭脂,你看你颤抖得像风中落叶。老天!」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君子过, 扯开胭脂的手,他摇著头向後退了几步,以免自己把持不住变成了扑羊饿虎。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少仇……」她又靠了过去,湿透的衣裳贴上他滚烫的 胸膛,犹如乾柴碰上烈火;寅少仇承受不住情欲的煎熬,一双铁臂霍然紧抱住她, 理智濒临崩溃,他真的抗拒不了…… 「胭脂……你确定?」天啊!这种无福消受的美人恩最叫人难忍,尤其又是 面对著他渴望了许久的爱人。「我不想你後悔!」他粗吼。 「不会!爱上你,我永远不後悔。」为表坚定,胭脂踮起脚尖,送上深深的 一吻,彻底粉碎了他的自制力,这下,就算她想後悔也来不及了。寅少仇低吼一 声,反客为主,强势地豪取胭脂口中的甜蜜…… 此刻,他只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寅少仇坐在浴池内舒服地叹口气,额上放了块湿毛巾,周围弥漫著因热蒸气 而产生的氤氲迷雾。现在已是深夜时分,偌大的男用浴池内只有他一人,而当门 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将毛巾摊开,覆在脸上道。 「少主真是好耳力,一听就知道是我。」骆翔站立在浴池旁笑道。 少仇咕哝了声,不再说话,脑中再次充斥著胭脂的倩影。距离他们上一次相 见已经过了两天,但他却仿佛过了两百年之久似的,好想见她……胭脂这几天都 无法出门,据彩儿所带来的消息是她奉堡主之命得留在洛家堡陪那姓周的家伙… …一思及此,不禁又令他感到愤怒及满腔醋意,胭脂是他的,怎能陪那臭小子! 「咳咳……少主,」骆翔等不到他的询问,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开口。「咱们 待在这儿也个把月了,是不是该敔程回山庄了?」 「是啊!都一个多月了,也该是时候了……」他拿下毛巾,喃喃自语。 「是啊!是啊!少主,明儿个咱们就立刻敔程回山庄吧!」这一听,骆翔可 乐著,少主终於开窍了。「适才庄主差人送消息来,说要你赶紧回山庄去,这次 真的是正经事,跟什么相亲大会没有关系喔!」他担心少主又排斥回庄,连忙澄 清道。 「哦?什么正经事?」他挑眉问道,一边拿起池旁乾净的衣服穿上。 「庄主好友曲帮主的女儿被劫走了,他请我们山庄帮忙找回他女儿,庄主当 然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了,所以便要你赶紧回去办这事。」 「沅沅被劫走了?」她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他们火焰山庄第一大盟友 地龙帮的大小姐——曲沅沅,从小就缠他缠得紧,不过他一直只将她当成妹妹般 疼爱。「知道是谁做的?」 「曲帮主怀疑是风星宫干的。最近地龙帮与风星宫为了争地盘不知吵过多少 回了,尤其那个年轻的风星宫宫主风尉恒不知道多狡猾奸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骆翔想起了那年纪轻轻就创下一番事业的风星宫宫主,听说他为人心狠手辣,铁 石心肠,而且还是出了名的阴险狡猾!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手创风星宫, 还搞得有模有样的,在江湖上颇有势力。 「哦……」寅少仇沉思了一会儿。「好!我们尽快赶回山庄,不过在这之前, 你先差个媒婆上洛家堡提亲,我要娶洛家三小姐,知道吗?翔叔。」 「呃……少主,我是不是听错了?」骆翔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奇怪?他们 明明就是很慎重在谈「正经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玩笑话来? 「你没听错!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大早就去。」至於沅沅的事,他相信就 算他没有赶回去帮忙,爹也不会坐视不理,自然会亲自出马的,用不著他操心。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娶到胭脂……他开始幻想著胭脂为他穿上新嫁服时会是多 么的娇艳迷人,想著想著,脸上不自觉荡出柔笑,唉!遇上爱情这回事,再霸气 强势的男子汉也会化为绕指柔,而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骆翔大感不妙,前一阵子他就知道少主跟洛家小姐走得满近的,可没想到少 主居然会那么认真,还妄想娶她进门!「少主!那是不可能的,洛家堡与我们火 焰山庄一向不对盘,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洛云天那老家伙又是出了名的死爱 面子,再加上他们所经营的商行跟我们抢生意时所结下的梁子——他不可能忍得 下这口气将女儿嫁给你的!」 「这些我都知道,总之你照做就是了。嗯……我看你也同媒婆一块去吧!凭 你山庄总管的名号,亲自上门提亲,才能表示咱们的诚意够。」寅少仇对他所说 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地计划起来。 「少主!」他忍不住失态大叫。「就算他肯嫁女儿,庄主也不会答应的。」 寅少仇顿了顿又续道:「爹不就想我快些成亲吗?这下我有了意中人,顺了 他的意,他该高兴才对。」 「不可能的!少主,你的意中人又不是庄主所推荐的那些千金小姐,他哪高 兴得起来,不气死才怪!」他低声呢喃。 「翔叔!你尽管放心去提亲吧!爹那儿我定会捎封信禀明一切,不会让你为 难的。」他用力一拉,系紧裤腰带,披上外袍,呵呵大笑地离开浴池,一想到胭 脂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寅少仇不禁漾出甜蜜的笑容,掩不住满心喜悦。 「少主……」 见他超级天真兼乐观的模样,骆翔急得跳脚!一向聪明理智的少主,虽然偶 尔有些冲动又霸道,但是怎么会变得如此盲目?他实在将一切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少主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像他那种不爱则已,一爱惊人的 蛮牛性子,是承受不了太过重大的打击的……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心高气傲的他 还能站得起来吗?他与洛家三小姐,真有可能吗? 他不禁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忧心。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胭脂 伸出雪白柔荑接著满天飘絮的雪花,有感而发地吟著李後主的菩萨蛮。「画堂南 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态意怜。」 「嘻嘻……小姐,不用念了,」替她撑伞的彩儿抿著嘴揶揄道。「瞧!你那 望穿秋水的寅郎,不就正在前方。」 「好啊!彩儿,你取笑我……」胭脂羞红了脸。 看著远方正策马奔来的寅少仇,彩儿拉起胭脂柔若无骨的手真诚地道:「小 姐,打从彩儿十岁起就跟在你身旁了,七年来头一次见你如此开怀,彩儿是真心 的为你感到高兴。」 「彩儿,谢谢你。」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 有彩儿暗中帮忙,她根本无法瞒住爹娘,出来会寅郎。 「谢什么?」寅少仇轻拉缰绳停下马,潇洒地跳下马背,满面笑意地迎上去。 「没有啊!」胭脂轻摇螓首,使得高髻上的金步摇也为之晃动。 寅少仇心荡神摇地看著她优美的体态容颜,忘情地将她搂进怀中。「胭脂, 几天不见,你可想我?」 「少仇……别这样,彩儿在看著呢!」她俏脸酡红,整个人埋进他温暖的怀 抱中。 「没有没有,彩儿什么都没看见。」彩儿万般识趣地收起伞来,走到一旁, 还好雪已经停了,不然小姐肯定又要「为爱伤风」喽! 「少仇,爹爹已经开始怀疑我为什么老往外跑了,怎么办?」她好担心,担 心会被迫与他分离。本以为将自己献给他後,就算没法子相守一生,她也可以拥 抱那甜美的回忆度过余生。但是,她错了!她没想到当她得到越多,她就越没有 办法满足而想要更多,少仇的一切一切,全是她渴望取得的,她自私地希望,少 仇这辈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他低头吻了下她道:「放心吧!胭脂,我已经差人上你家提亲了。」 「我担心爹爹不肯答应……」她靠在他怀中,倾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这个 习惯总让她充分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胭脂,若你爹不答应,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寅少仇轻轻握住她的双 肩,一双黑潭紧紧锁住她的翦水大眼。「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胭脂惊慌地咬住下唇,私奔吗?那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可她又不能没有少仇, 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低如蚊鸣喃道。她无法抉择,只有天 真地奢望爹爹会成全他们。 「没关系的,胭脂,我知道就成了,若你爹当真不答应,我一定会带著你一 块儿离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盈满她自然散发出的清新体香。 「少仇……」她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啧!这么爱哭,胭脂,哭丑了脸我可不要你喽!」他温柔地用食指接住她 滚落的晶莹泪珠。 「人、人家也是……忍不住嘛……」她吸著鼻子。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了……」寅少仇撩起她垂 落的发丝呢喃。「嗯,好香……胭脂,你知道吗?我最爱看你披散著长发的模样, 如丝缎般的长发黑得发亮,好美!」 「若有得选择,我宁愿要自己少几分美貌,多几分勇气……但是这样的我, 你还是会要吗?」她含情凝睇少仇。 「要!当然要!而且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么一来我不也是少了许多情敌,你 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胭脂迷蒙著泪眼,愣愣地凝视著他俊美而深情的脸庞,人生得此真爱,她夫 复何求? 「在天愿作比翼鸟……」她柔柔吟念。 「在地愿为连理枝。」少仇接下喃道,脸颊轻柔地抵住她的额头,满腔柔情, 尽在不言中。 胭脂噙著泪水投入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住他,像他所说的,这辈子她再也放 不开他了…… 蓦然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她忽地想起,在长恨歌中,那下一句不就是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姐……小姐……他们来了!」彩儿兴冲冲地大叫,门也不敲就闯进胭脂 房中,兴奋的小脸上满是跑步过後的红潮。 「什么事啊?彩儿,瞧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胭脂放下正绣到一半的鸳鸯 戏水图,细心地将针细收到针线包里放好。 「不是啦!小姐,刚才我听门房的小厮说有人来提亲了,可能是寅少爷差来 的人呢!」 「他们来了?」胭脂心头一惊,满心忐忑不安。「那爹爹有什么反应?」 「不晓得,彩儿一听到这好消息,就赶快来告诉小姐了。」 「这样啊……」 「小姐,不如咱们现在就上大厅去瞧瞧嘛!」彩儿看小姐如此担忧地在房内 绕著圈子,突然灵光一现,提议道。 「可是,媒婆来说亲,我们就这样大刺刺地到前厅去,这未免太……」说来 说去就是不合乎个礼字。 「那有什么关系,小姐,他们谈的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呢!」 彩儿的话打动了她的心,犹豫了一下,胭脂毅然点头。「那好吧!彩儿,我 们走。」 「是!小姐。」彩儿兴高采烈地替小姐打开门。「对了!小姐,当你出嫁时, 彩儿可要跟著陪嫁喔!」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想到那么远了,」胭脂整理一下仪容,领著彩儿 朝前厅走去。「况且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 说著说著,她又开始担忧起来。怎么办?她感到好不安。 「放心啦!小姐,寅少爷……呃……现在要改口称姑爷了,他相貌堂堂,人 品又好,不比周少爷逊色,我相信老爷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彩儿见小姐满脸 愁容,连忙道。「你现在只要做个开开心心的新娘子便好,什么事也用不著烦恼。」 「果真如此就好……」她一声低叹。 突然,在她俩要进入大厅时,一名中年汉子及穿著大红衣裙的媒婆匆匆忙忙 地离去,就连不小心撞著了胭脂也没道歉。 「怎么回事?他们是要赶著投胎啊!一点礼貌也不懂。」彩儿叨念地扶起被 撞倒在地的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胭脂不安地望著匆忙离去的身影,在她被撞倒的那一瞬间,似乎 瞧见了那中年男子气愤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胭脂,你进来。」厅内,洛父端坐在华丽的椅上,唤道。 「是!爹爹。」胭脂泜首敛眉,端庄地步入大厅。 「那就这么说定了,洛堡主,过几天我就请人来下聘礼……」另一名身穿红 衣的媒婆嘻笑,端详了下胭脂後,她又续道:「唉啊!你们这洛家三小姐可真名 不虚传,瞧这一张俏脸蛋!」 「客气客气。」洛父笑弯了眉,和善地对媒婆点了点头。 待媒婆离去後,洛父立刻变脸,大手一拍,怒道:「胭脂,跪下!」 「爹……」她的心猛然一跳,惊慌地望进洛父狂怒的老眼。 「你说,你怎么跟寅少仇认识的?他居然差人来提亲?」 「爹……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胭脂腿一软,跪了下来,脑中清清楚楚 有个认知,爹爹不肯答应让她嫁给少仇。「刚刚……那媒婆……」 「哼!我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青儒了,一个月後你就准备过门吧!」 「不!爹……女儿、女儿不嫁周大哥……」她一咬牙,终於说出口了,生平 第一次反驳了她一向奉为圣旨的话。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顶嘴?」洛父无法置信地怒吼充斥整个大厅,也将洛 母引了来。奴仆们则都躲在门外偷看,人人都不敢相信,一向有好好小姐之称的 三小姐居然敢跟洛老爷顶嘴! 「不嫁给青儒,你难道想嫁给寅少仇那小子?不可能!你不要脸,我还要面 子呢!你知不知道那什么狗屁火焰山庄,专门扯你老子的後腿,是我们洛家堡的 死对头啊!我呸!想娶我女儿?妄想!下次敢再来我们洛家堡,我就不只是赶他 们出去那么简单了。」 「什么?爹爹将他们赶出去……」难道刚刚撞到她的那人就是少仇请来提亲 的人?胭脂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眩过去。「你……怎能这样……」 「我怎么了?瞧瞧你,居然为了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亲爹都敢指责, 简直是反了!若再将你嫁给他那还得了?我绝不答应!」 「爹!女儿与少仇是两情相悦的,爹……求求你成全我们……」她跪著攀住 洛父的双腿,祈求地摇著他。 「不可能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周家这门亲事,就一定会做到,我洛云天绝 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洛父一把推开她,使得胭脂整个人跌坐在地。 一直著急地看著他们父女俩的洛母一惊,连忙赶过去扶起胭脂。「老爷,有 话好好说嘛!别动手动脚的,她是你的女儿啊!」 从头到尾,彩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爹!爹,求求你成全女儿吧!爹,女儿是真心爱少仇的……爹……」胭脂 挣开洛母的怀抱,扑向洛父脚边,她一直磕头哭喊著,磕得额前都破皮流血了仍 不停止。 「住口!」洛父一把拎起她,推入彩儿怀中。「总之,你一定要嫁给青儒, 这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了!来人啊,将小姐锁入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 人都不得擅自放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