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喜堂是五儒生中最心灵手巧的风情才子夏侯尚智所开设的店铺,坐落在最 繁华热闹的洛阳大街上。 由于夏侯尚智不仅是风流倜傥,经文满腹,更有一双巧夺天工的妙手。透过 他的一双巧手,制作出许多让人叹为观止,惊叹万分的物品。这些充满创作巧思 的新奇玩意全都陈列在惊喜堂中,为夏侯尚智另辟了滚滚的财源。 但今日,向来充满喧哗、人满为患的惊喜堂,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一 身雪惠,手待一把玉白摺,风流俊俏的公子优雅的站立着。 他正面朱唇,眉眼带笑,玉树临风的清俊之姿在满目疮痍,狼藉一片的惊喜 堂中,显得十分不搭调。 惊喜堂外则聚集了鼎沸的人潮,或窃窃私语,或议论纷纷,猜测的不外乎是 这白衣公子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大胆的敢在五儒生名下的产业上撒野。 一阵阵低声私语如浪潮般袭来,尽数传人了白衣公子的耳中,只见他淡然一 笑,刷的一声展开了扇子,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大字,逍遥公子。 其实,这各自号逍遥公子的玉面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皇甫逍遥。 皇甫逍遥依照胞弟的指示来到了洛阳,耳闻五儒生的赫赫威名,又听得五儒 生中的风情才子夏侯尚智是何等的心灵手巧,制造出了许多令人无法想像、吃惊 愕然的神奇怪异之物,心高气傲的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相信夏侯尚智的手能 巧得过她,能制造出让她“惊喜”的东西。 洛阳城中对夏侯尚智的巧手一致推崇的好评,让皇甫逍遥起于一较长短之心, 遂带着她最新的精心之作——守护者,来到了惊喜堂,想要让夏侯尚智甘拜下风。 提起“守护者”,皇甫逍遥不禁得意自满的眉开眼笑。 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她的守护者,一点也不为过。守护者虽然只是个约莫五 寸高的金属制品,但经过她巧妙的设计,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具有保镖的功能。 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畔,克尽守护之责;而她每走一步,守护者便抢先一步 的将她周身七步内的障碍物清除殆尽。 所谓障碍物,指的不仅是有生命的人,还包括了没有生命的物品,诸如桌、 椅、门、窗,甚至是一小块石子,守护者都丝毫不放过的毁损,清除干净。 也因此,惊喜堂内的满目疮痍,都是守护者的杰作,皇甫逍遥只是“有心” 的在惊喜堂中随意走动,当然守护者便“无心”的尽责清场,就这样,一间店铺 遭受了空前未有的破坏。 做出毁人店铺的恶行,皇甫逍遥却丝毫不觉得抱歉,谁教夏侯尚智技不如人, 号称巧手,却只能做出这些不具生命力的废铁废物;满室的陈列,竟没有一个比 得上她的守护者。看来,夏侯尚智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如果以为,守护者只不过是五寸高的金属制品,随手一抓就可将它解体的话, 便大错特错了。 因为除了亲手将它制造出来的皇甫逍遥外,任何人接近它一尺之内,都会被 它狠狠的摔出去。方才惊喜堂的掌柜刘二便是不信邪,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伸 手要将它丢出去,不料反被摔出了大门,摔得鼻青脸肿,四脚朝天,众人无不大 呼邪门。 此刻刘二苦着青肿的脸,守在惊喜堂外,无助的看向室内,欲哭无泪的哀求 道:“这位公子,你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小店吧。”他受雇于夏侯尚智,看 顾这家店铺,如今竟让人将夏侯尚智最心爱的店铺砸毁了,若怪罪下来,他肯定 是吃不完兜着走。 皇甫逍遥优闲的将扇子来回扇动,一派优雅的笑道:“咦?如果我记得没错 的话,这惊喜堂是那个据说有着一双巧手的夏侯尚智开的,又不是你开的,你有 什么好心疼的呀?” “这……”刘二正要开口,周边却响起了一阵喧哗,是夏侯尚智来了。 夏侯尚智一到惊喜堂,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他最心爱的店铺,他自豪的惊喜堂,居然成了如此惨状,居中物品一样不存, 让他心痛万分。 蓦地,他俊秀的脸庞上闪现了冷冷的怒火。 皇甫逍遥看向来人,他一身玄衣飘逸,面若冠玉,俊朗英挺,今她心上不由 得一震。 他就是夏侯尚智?那个洛阳城中最有女人缘的花花公子。传闻大多数的女子 见了他,都会情不自禁,不知不觉的为他所吸引,成为他的俘虏,任他差遣而无 怨无悔。 今日一见,夏侯尚智果真具有掳获女人心的条件。即便是此刻,他英俊的脸 庞闪着骇人的怒火,但仍丝毫不减其魅力。皇甫逍遥觉得自己好像的着了魔一般, 竟无法将眼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夏侯尚智盈怒的眼光看向了皇甫逍遥,冷冷笑问:“阁下是向夏侯尚智挑战 吗?” “然也。”皇甫逍遥急忙收敛了心神,挑衅的微笑回道。 夏侯尚智对他如此坦率的回答,倒有些震惊。五儒生名动江湖,敢直璎其锋 的人,是少之又少,眼前这个看来秀气文弱的白衣公子,居然有勇气正面向他宣 战。 “呵,你胆子倒不小。”夏侯尚智恐吓性的再度冷笑。 “有守护者在我身旁,我何须惧怕?”皇甫逍遥有持无恐的笑道。“你有那 个本事接近我周身十步之内吗?” “守护者?是你脚边的这个机器人吗?”夏侯尚智看向守护者,表面上他的 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丝毫愕然或惊喜,但他内心却大为赞赏。 他没有料到,世界上居然有人和他一般有着一双巧手,甚至比他略胜一筹, 能制造出这等虽无意志,却富有生命力、活动力的机器人,真是让人惊叹。 “然也。说句不客气的话,和我的守护者比起来,你的惊喜堂里,充其量只 是一堆破铜烂铁。” “你的话是没有错,但是你要明白,惊喜堂中陈列的虽全是没有生命的物品, 但这并不表示夏侯尚智制造不出如你的守护者——般的机器人。”夏侯尚智淡淡 的微笑回应。 “哈,我才不信你有本事做出比我的守护者更厉害的机器人。”皇甫逍遥不 相信的嗤之以鼻。 “你以为你的守护者当真万无一失吗?”夏侯尚智挑眉问道。“对一般人而 言,守护者或许巧夺天工,但对深清器械制作的明眼人而言,你的守护者根本不 堪一击。” “你胡说!”皇甫逍遥恼怒的微蹙柳眉。 “哼,信不信夏侯尚智有办法在一招之内,将你的守护者解体,并且取你的 性命?”他傲然一挑眉,冷冷的笑着。 “我不信!天底下除了我,没有人能靠近守护者,更别妄想将它解体。”皇 甫逍遥不以为然。 “好,那你就注意看吧!” 他叫皇甫逍遥注意看,但皇甫逍遥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还来不及看到,一 切就已发生了。 她只听得一个爆裂声,接着手中一空,颈项上传来一阵疼痛,原来她已被摺 扇划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更糟的是几乎在同一瞬间,她束发的冠带被削落,一 头云鬓登时倾泄而下。 “啊?你……你是女人?!”夏侯尚智一阵愕然。 伪装被揭露,皇甫逍遥气恨恼怒的涨红了俏脸,又看见自己精心杰作的守护 者已然支离破碎,变成一堆废铁,更让她痛心得想哭。 “夏侯尚智,你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仇,皇甫逍遥记下了。哼!”皇甫逍 遥咬牙切齿,痛心疾首的怒哼一声,气恨的排众而去。 当夏侯尚智回过心神,待要阻止之际,伊人已芳踪杳然。 夏侯尚智轻轻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漾起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他终于遇见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女人了。 ###################### 更鼓已过,出云轩的烛火却未吹熄。 出云轩位于还真阁内,是夏侯尚智的书房。 夜深人静,尚未就寝的他独坐书轩,对着一把摺扇,露出了一抹笑容。 皇甫逍遥,这个宛如惊鸿掠影,让他讶然惊喜的女子。 在苦恋柳织云未果之后,他便不曾再让任何女子占据他的心房。 漫漫长夜,他不愁没有佳人为伴,但他从不与任何一名女子过夜,这是因为 “夜”对他而言,是涤尽尘思,修身养性的时候。女人在他心中是庸俗不堪的, 他哪能让俗物来破坏黑夜的清静? 但今夜,他竟一反常态,居然着了魔般,在夜里对着一把摺扇,想起了一个 女人。 老实说,皇甫逍遥真的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他想起她挑衅的俏脸,那 闪烁着慧黠光彩的眼眸,及一双连他都要许然钦佩的巧手。 她由何处来?为何他不知道,洛阳城中还有如此的奇珍异宝?让他想忘也忘 不了。 夏侯尚智轻声一叹,走出书轩,怅然的仰头望向天际。 白月皎洁,星辉璀璨。他第一次有了孤单的感觉。 这样美丽的月夜,如果有佳人随伴在侧,那该有多好? 但他发现,所谓“佳人”,除了皇甫逍遥,他谁也不想要。 ####################### 奕遥山庄晚香亭 夏侯尚智果然名不虚传! 皇甫逍遥独坐月下沉思着。 奕遥山庄是皇甫逍遥在洛阳的落脚处。她生在富裕之家,贵为公主,自然住 不惯人多纷乱、气味混杂的客栈,再者,想来她要待上不少时日,索性找个固定 的住所,这样才能过得自在逍遥。正巧当时奕遥山庄原主人有意出售,她觉得建 筑优美,地点清静,便二话不说的成交了,自此成了奕遥山庄的主人。 奕遥山庄说大不大,但若只有皇甫逍遥一人居住,却也显得十分空荡。但她 平常并不寂寞,也不担心安危问题,因为她的一双巧手已经将奕遥山庄布下了重 重的机关,又制造了一群守护者定时巡逻,宵小之徒苦想闯入,只怕不死,也要 去掉半条命了。 夜寒风凉,皇甫逍遥却丝毫没有睡意,她不断反覆的想起在 惊喜堂中所发生的一切。 她发现,她必须对夏侯尚智作出另一番的评估。 夏侯尚智能毁坏她的守护者,果非浪得虚名。 一件机械制品,即使号称拥有金钢不坏之身,也都存在一个脆弱的攻击点, 就好似练武之人,再厉害也都难免会有一个致命的练门所有一般。夏侯尚智能一 眼就看出了守护者的弱点所在,知道该从哪个角度避开守护者的侦测,直捣黄龙, 确实是深请此道的明眼人。皇甫逍遥虽然很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暗自钦佩。 夏侯尚智不仅对机械研究透彻,连功夫都堪称一流,居然能在一招之内,夺 去她手中的摺扇,削落她的冠带,并且在她颈项之上留下一道血痕。若非他手下 留情,只怕自己早已死得不明不白了。 皇甫逍遥向来心高气傲,却也不得不 服输,夏侯尚智的能力,确实在她之,上。 她突然觉得上天很不公平,为何如此厚爱夏侯尚智呢?不仅让他生得冠逸非 凡,仪表俊朗,武艺超群,还赋予了他一双巧手,以及那令人无法抗拒、充满魅 力的气质,人世间一切的好处,仿佛都被他占尽了。他英挺傲然的独立于天地之 间,凡俗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脚下,他永远是夺目的焦点。 多情花心的风情才子身旁永远有成群的美女佳人,任他东挑西拣,左拥右抱, 这样一个美丽的花月之夜,他想必不寂寞口巴?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皇甫逍遥的心里竟泛起了浓浓的妒意。 她螓首一阵摇晃,甩去了这个念头,这实在太没道理了!夏侯尚智又不是她 的谁,她有什么理由嫉妒吃醋呢? 但她也无法解释自己内心那异样的感觉,所有难理的纷乱,只能化为一个无 奈的轻叹。 她仰望明月,却在皎月之中,看见了夏侯尚智那俊逸儒雅的脸庞,不自觉的 迷失在他那浪荡不羁,快意潇洒的似笑非笑之中…… #################### 洛阳城里,有两条最著名的江,一是笛音江,一是柳燕江。 此两江之所以著名,是因其特意模仿江南景致。每年春天,笛音江上,可见 叶叶扁舟,游人结伴,揽赏春江,享受水乡泽国的江南子民一般的悠游快意。而 柳燕江上,一艘艘精丽细致的画舫来回穿梭,琴声不歇,笙歌不缀,俨然是苏州 的秦淮河畔。洛阳人身在中原,非常倾慕着那忧忧柔柔的江南小调,爱慕着如烟 似雾的江南烟柳,怀想着绰约而立的南方丽人,因此笛音江与柳燕江,正是洛阳 人对江南文化憧憬的最好例子。 夏侯尚智轻摇摺扇,漫步在笛音江畔。 他并非独自一个人,在他身旁亦步亦趋的跟随了一个青春俏丽的少女,正是 潘雪蕙。她笑靥如花,神色满是而骄傲,本来嘛,能和洛阳城中最有女人缘的风 情才子走在一起,成为他唯一的伴侣,这是何等的光荣啊! 但潘雪蕙又哪里明白,妹有意,而郎却无情呢?夏侯尚智的心思,其实没有 半点落在身旁的佳人身上,他现在脑中所想的,全是他手中这把摺扇的主人。 一想起皇甫逍遥,夏侯尚智不禁微微的笑了,他搞不懂自己为何将皇甫逍遥 的摺扇,拿来做为自己的随身之物?这是陷入爱河的凡夫俗子才会有的举动,他 夏侯尚智早已是个游戏人间,超脱痴恨爱嗔的浪子,为何也会有这般愚蠢复令人 费解的行为呢? “夏侯大哥,你今天肯答应陪我出来游江,我真的好开心。”潘雪蕙挽住了 夏侯尚智的手臂,娇滴滴的笑道。 “是吗?”夏侯尚智不在乎的应道。其实他答应同她出游的理由,是发现自 己只要一闲下来,脑海中就会浮起皇甫逍遥的倩影,这大大震惊了他。他怎么会 在心里想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呢?太不像平常的他了! 骇然之余,夏侯尚智决定让自己无暇思考,他要将所有行程排得满满的,企 图利用别的女人来冲淡皇甫逍遥的影子。 “黄昏游江,其实是最美丽的。待会儿天黑了,皓月东升,我们就可以乘着 小船,在月下慢慢飘荡,好诗情画意喔。”潘雪蕙一双美眸,因美丽的幻想成真 而覆上了一层轻雾,迷迷蒙蒙的。 夏侯尚智淡淡一笑,“嗯,花前月下,美景当前,又有佳人为伴,何乐而不 为呢?” 自古以来,女人最喜爱听花言巧语,夏侯尚智既能成为万人迷,说起花言巧 语来,自然是毫无凝滞的顺口溜。至于其中真心有几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了。 潘雪惠一听意中人称赞自己是“佳人”,更是喜形于色,娇媚的有如小鸟依 人,依偎在夏侯尚智的身畔,一颗芳心全悬在他身上。 傍晚时分,游人已渐零星,一叶轻舟适时飘然而来。 “夏侯大哥,那里有艘船,我们就乘那艘吧。” 夏侯尚智微微颔首,扬手招来了船夫,正当小舟近岸之际,一道人影却抢在 他两人之前,先一步跃上了船身,那人正是皇甫逍遥。 “啊?是你!”夏侯尚智乍见伊人,又惊又喜。 皇甫逍遥一身紫衫,衣袂飘飘,傲然立于小船之上,她一双慧黠的明眸闪烁 着挑衅的光芒。“哼,哪来的登徒子?本姑娘可不识得你。”她冷哼一声,故意 来个相识不理,谁教夏侯尚智身旁带着一个女人,教她好生气恼。“船家,开船!” “慢着!”潘雪蕙陡然一喝,她对皇甫逍遥怒目而视,“哪里来的野丫头, 这般不识规矩!这船明明是我们招来的。” 皇甫逍遥冷冷的挑了一道秀眉。 哼!她堂堂的逍遥公主,居然被一个平民女子指着鼻子骂“野丫头”,真是 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招来的又怎么样?没听说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吗?我如今安然 立足船上,便是胜王,你们仍在岸边,自是败寇,还敢如此叫嚣,真是不要脸。” 皇甫逍遥反唇相讥。 “你——”潘雪蕙气红了脸,正想着如何反击之际,身旁的夏侯尚智突然一 个跃身,直直的飘落于小舟之上。 “啊!”小船因夏侯尚智的降落而摇晃,令皇甫逍遥惊恐的轻呼了一声。 她站不住脚,几欲落水,在千钧一发之际,夏侯尚智稳稳的扶住了她。 “你……”皇甫逍遥原就惊恐的心,更因他紧紧的搀扶,愈显慌乱。 “船家,你摇船想必也累了,不如上岸歇着吧!”夏侯尚智轻描淡写的说着, 同时已推出一手,将来不及反应的船夫凌空稳稳的送到岸上,接着真气一提,小 舟竟好似御风一般,不着痕迹的划过水面,逆流而上,将潘雪蕙的尖声惊叫及湖 边人群的失声讶然全远远的抛在身后。 “啊——”皇甫逍遥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吓坏了,本能的紧紧攀住夏侯尚智, 任由他将自己带向海天之遥。 ######################### 感觉过了好久,耳畔咻咻的疾风终于停止了,皇甫逍遥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 映人眼帘的是夏侯尚智那似笑非笑,俊逸非凡的脸庞。 “你……”皇甫逍遥 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迷失在他谈淡的笑容里,她着魔似的望着他,全然无觉自 己的双手此刻正紧紧的围住他的颈项。 “美人,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的一双巧手,不仅能够制造出令人赞赏的机 器人,还能紧紧的掳获住男人,让我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夏侯尚智的声音相 当诱哄人心。 皇甫逍遥闻言,惊觉的回过了神。看见自己一双手居然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她又羞又怒的将他一把推开。“不要靠近我!你这个登徒子!啊——” 小船受到皇甫逍遥猛力一推,再度剧烈的摇晃,令她吓白了脸。她自小在京 城长大,根本不识水性,不会游泳,要是落人水中,肯定非淹死不可。 “何必这么倔强呢?”夏侯尚智朗笑一声,适时伸出援手,稳稳的将她扶住。 “不识水性,就不要逞强,再乱摇晃船身,你这如花姒玉的美人就会跌入水中, 变成浮肿丑陋的水流尸了。”他嘲弄道。 “你——”皇甫逍遥气得龇牙咧嘴,对他怒目而视,但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 反驳,只能冷冷一哼。 她四下观望,夕阳已西下,江面茫茫,不见往来船只,她心底不禁生起了一 丝恐惧。 “喂,这里是哪里?你将本姑娘带到哪儿了?”皇甫逍遥急问。 “不必紧张。”夏侯尚智优闲的笑答。“这里是笛音江的最上游,避开人群, 空气更清新,景色更迷人,不是吗?” “哈,听你言下之意,是要和我月下共游了?” “有何不可呢?” “哼,你或许忘了那个小鸟依人的美女吧?她才是你今天游湖的女主角,皇 甫逍遥岂敢喧宾夺主。”皇甫逍遥颇有妒意的一挑娥眉。 “喔,你是说潘雪蕙?不必在意她。”夏侯尚智满不在乎的笑道。 “不必在意她?!”皇甫逍遥顿时觉得火大。“夏侯尚智,你把女人当成什 么?玩物吗?” “何必生气呢?我别号风情才子,本来就是狎邪风月的浪子,你不知道吗?” 夏侯尚智的笑容扩大了。 “你简直心理变态!玩弄女人的男人,你会遭到报应的。”皇甫逍遥恨声怒 斥。 “哈哈哈……”夏侯尚智仰大发出了大笑,“我会吗?我不过是善用上苍赐 给我的魅力罢了。”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哼!看到你这种男人,今我恶心。把船摇回去!本姑娘不想再看到你。” 皇甫逍遥一向有大女人的心态,听闻夏侯尚智的一番话,自然是怒发冲冠。 “你叫我摇回去,我便摇回去吗?你或许不知道,从来就只有我命令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命令我。”夏侯尚智挂着冷冷的笑容,锐利的、莫测高深 的注视着她。 四周飘荡起危险的气息,夏侯尚智充满迫力、霸道的气势让皇甫逍遥心一惊。 在皇甫逍遥还来不及有下一个反应时,夏侯尚智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欺身, 将皇甫逍遥紧紧的固锁在他的怀中。 “你……”他英俊的脸庞在她眼前陡然的放大,他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箍住她 的纤腰,两人之间仅剩一寸之距,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新阳刚的气味, 以及自己呼然不已的心跳。 “你……你想做什么?”皇甫逍遥讨厌自己的声音,听来非常无力。 “做什么?”夏侯尚智更凑近了她,脸上泛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在想, 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笔帐没有算。” “有吗?”皇甫逍遥轻敛娥眉。她此时根本无法思考,只因夏侯尚智那令人 无法忽视的魅力,正自四面八方向她压迫而来,今她意乱情迷。 “有。”夏侯尚智在箍住她纤腰的手上施加了压力,“你毁了我的惊喜堂, 忘了吗?” “惊喜堂?原来是那件事。你要搞清楚,毁你惊喜堂的不是我。”皇甫逍遥 反驳道。“我从头到尾,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你怎么能指控我毁了你的惊喜 堂呢?”她所言属实。她只不过是在店内随意走动,造成破坏的是守护者,又不 是她。 夏侯尚智闻言,不悦的挑起了一道眉毛,“那个守护者机器人是你的杰作, 没错吧?” “是我的杰作没错啊,可是我没有必要为它的行为负责吧?”皇甫逍遥笑嘻 嘻的反问。“再者,冤有头,债有主,守护者毁了你的惊喜堂,你也已经将守护 者给解体了,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读书人器量要大些,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可 以施行连坐法,硬将我牵连在内呢?”她不理会夏侯尚智紧锁的双眉,兀自强词 夺理的说道。 “是吗?” “当然啊!况且,你不止把守护者给支解了,还抢去了我的摺扇,又在我的 脖子上划了一道,还——唔……”皇甫逍遥正滔滔不绝的继续往下说时,夏侯尚 智却毫无预警的一把吻住了她。 他的吻来得突然,兼霸气十足,让她措手不及,惊愕当场。 夏侯尚智将她绵软的娇躯紧紧的压着,恣意在她甜美的香唇上品尝、索求。 皇甫逍遥身上淡淡的幽香迷蒙了他的感观。女人他见得多了,亲吻女人也不 是头一遭,但从来不曾有任何一个女人,如皇甫逍遥这般充满了魔力,让他的吻 不想、也不能中止。 夏侯尚智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嘴由她诱人的唇上抽开,反而一再的沉沦,企图 攻陷她甜美泉源的最深处。 皇甫逍遥被他霸道的拥吻,吻得透不过气来。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想到 要挣扎,只是无力的瘫痪在他怀里,任他有力的双臂支撑着她。 她的脑中一 片空白,只觉整个人仿佛欲火焚身。 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这样亲吻过她,这是她的初吻。 . 而她竟将自己的初吻,给厂洛阳城中最声名狼藉的浪子! 突地,夏侯尚智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脑海中—— 我本来就是狎邪风月的浪子,你不知道吗? 皇甫逍遥猛然一惊,理智全回到了脑袋里。 她在做什么啊?她怎么这么傻?夏侯尚智是个浪子,是个在女人堆中飞舞的 花蝴蝶,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初吻,给了这个视女人为玩物,花心可 恶的臭男人呢? 皇甫逍遥开始大力的挣扎,推他、打他,雨点般的拳头纷乱不留情的落在他 的身上。 夏侯尚智对她的挣扎置之不理,更蛮力的箍住她,乘机将舌头探进她的口中。 皇甫逍遥被他霸道的入侵吓坏了,本能的用力一咬。 夏侯尚智发出了一声闷哼,不情愿的放开了她。 从他嘴下解脱出来的皇甫逍遥,大口的喘着气,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嘴中 兀自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眼角不争气的溢出了屈辱的泪水。 看见她眼角泛着盈盈沮水,夏侯尚智不由愣住了。 天啊,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让女人流泪!他向来不强迫女人,何以今日竟着 了魔似的对皇甫逍遥的挣扎抵抗置之不理,更一意强吻? “我……”夏侯尚智心头涌起了怜惜与抱歉。 “禽兽!”皇甫逍遥突然扑到他身上,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啊!”小舟剧烈的摇动,将近翻覆,夏侯尚智惊呼一声,只能使劲捉住皇 甫逍遥,急急道:“逍遥,别乱来!你不怕翻船吗?” 皇甫逍遥此刻心中盈满了羞辱的愤怒,这登徒子占她的便宜,她要杀了他! “夏侯尚智!你不是人!”她一阵蛮打,愤怒的哭吼。 “逍遥,听我说……” 皇甫逍遥激动得好似一头负伤的母狮,夏侯尚智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女人,一 时之间也手足无措,只能靠着蛮力将她箍住。但又怕力道太大,无意间弄伤了她。 这一斟酌,皇甫逍遥又狰脱开他的箝制,再度一阵捶打,令他实在没辙。 眼见皇甫逍遥失去理智,夏侯尚智决定采取下下之策,心一横,决定先点住 她的昏穴。 就在他欲出手之际,突然由暗蒙蒙的江岸射出了数道暗器,向他笔直而来。 “啊?!”夏侯尚智碎不及防,加上夜间视线不佳,兼分心照应兀自挣扎的 皇甫逍遥,深怕她有所闪失,因此没能避过暗器。被射中了右臂。 他闷哼一声,中镖的右臂转瞬间由剧痛变为麻木,显然是中毒了。他心中一 惊,暗叫不妙。 岸上毒镖发射未歇,镖镖又射向他,间不容发的危机使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咬牙,他怀抱着皇甫逍遥,翻身跳大江中。 “啊!”皇甫逍遥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被拖入江中,立即被江水呛得晕头转 向,她紧紧的攀住夏侯尚智,无助的任刺寒透骨的江水将他两人淹没……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