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伊森参加克里昂家宴会的第三天,岑海蓝皆同乐团的伙伴一起回L.A. 本来他们的表演还有一场,明天才能结束,可是演出临时被消了,大伙儿只 好捏着少赚钱的荷包,认命地回L.A.来,不过对岑海蓝来说,她倒是希望能早点 加家。 她在心里盘算着,照伊森上回的电话,应该是今天回来。这几天不晓得为什 么,他的电话总是不通,她只好把问题归咎于海上行动电话收讯不良。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因为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岑海蓝自顾的微笑着, 闭起了眼睛,猜测当伊森听了她的消息后会什么样的反应。惊喜?无法置信?抱 起她大转一圈? “啧——豪门婚礼呢!不晓得会不会像黛安娜王妃那时候那么盛重。” 岑海蓝身旁的两个女团员就着小报上的新闻讨论着,她跟团员一块儿搭一辆 九人坐的小巴士回L.A.。 “谁晓得!”另一个女团员附和,“我们又不能去参观。报上说他们还刻意 不让媒体知道不是吗?这是独家新闻耶。” 豪门?岑海蓝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自己也是豪门出身,只是等她结婚的时候, 不会有一个豪门婚礼。 她好奇地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结婚?” “提罗塔。克里昂的婚礼独生女儿呀!”女团员很八封的口吻,“新郎是个 年轻律师哟,门不当户不对,飞上枝头凤凰啦!叫什么来者?” 她碰碰另一个手拿报纸的女团员,那女孩替她把话接下去:“叫伊森。克里 昂啦。” 岑海蓝的眼前立刻天旋地转起来,她失常地一把从女孩手上抢来报纸,那报 上的标题一字一字像打过她的心底去,尖锐地撕裂着她。不,不可能!才三天, 伊森不在她身边才三天就变心了?才三天,桑妮就有本事把伊森抢走? 岑海蓝下意识地摇着头,不肯相信,拼命说服自己这是谣言。是了,小报乱 写的,这些小报一向乱刊消息,什么独家新闻,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伊森不会这 样对她的,不会…… 小巴士一回到L _A.,岑海蓝在停车场拿了自己的车,横冲直撞就往伊森家 开去。她要去识破他,问清楚,他不会负心的,不会不会不会不会…… 岑海蓝在心里喊了上千遍的不会,当她终于回到伊森家的门前,她发现屋里 的灯是亮着的。看,伊森在家,他回来了,报上那些都是骗人的,什么他即将在 豪华游轮上举行婚礼?他要是仍在海上,怎么可能出现在家里! “伊森!”岑海蓝兴奋莫名地冲进屋子,然而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的脸色 霎时转白。她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在屋里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乔瑟。 “乔瑟,你在做什么?” 乔瑟也十分意外,他倏地抬起头来,“你不是应该明天才回来?” “表演取消,我提早回来。”岑海蓝锐利的明眸直瞪着他,心里掠过一丝优 惧,“你怎么进来的?在收拾什么?” 乔瑟迎向她的眼神,半响才叹了口气。伊森本来还努力地做心里建设,打算 等海蓝回来之后找个适当的时机、适当的方法告诉她,这下不必了。 他扔给岑海蓝一串钥匙。“伊森今天晚上婚礼之后,直接去夏威夷度蜜月, 他没时间,所以我来帮他收搭些东西。” 岑海蓝的脑子轰然一响,她瞪着乔瑟,仿佛乔瑟是个怪物。她的脑中一片空 白,思想霎时被抽离,她只是麻木地瞪着他、瞪着他…… “海蓝?”乔瑟沉下语气,又叹一声。“别怪伊森。女人可以把爱情当成全 部,男人除了爱情,还需要权力。” 去他的权力!有了权力,伊森就可以把自己卖了,把她甩了?岑海蓝恨恨地 瞪着乔瑟,她原本把乔瑟当成朋友,不,他始终是个敌人。 岑海蓝摇摇晃晃退了两步,一手扶住门槛。 乔瑟同情地走过去扶住她安慰着:“海蓝,看开点吧,你的条件这么好,还 可以遇到比分伊森更好的男人……” “别可怜我!”岑海蓝尖锐地吼叫,倔强地甩脱他的手,“我不要你的安慰, 我不会怎样的,我不会怎样的,你去告诉伊森,祝他跟桑妮百年好合!” 岑海蓝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跑,直奔下楼。然而才下了几阶楼梯,就又无力 地停了下来,跌坐在楼阶上,把脸埋在手心中,终于爆发出又尖锐又高亢、心碎 撕裂的哀泣声。 桑妮的婚礼隆重热闹、华丽阔绰,虽然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但仍然呈现出 无与伦比的豪华气派。不管是新娘身上昂贵的结婚礼服,丰盛的佳希,高达七层 的结婚蛋糕……都在在令人欢为观止,完全应验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香槟酒流注如河,众人热情地祝贺一对新人,大家狂欢痛饮,伊森自己更是 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然而他却十分清醒地明白,他这么做既不是欢欣也不是兴奋, 比较像是麻醉。 当乔瑟因重要公事不得不暂避婚宴进房接听电话,才刚打掉对方,就看见伊 森踩着略略摇晃的步子走了进来。 “怎么?觉得我的婚宴太无聊,躲到这儿来了?”伊森的手上甚至还握着一 整瓶威士忌,而洒瓶里的酒已剩下三分之一。 “这是我参加过最豪华的婚宴,你是希望我这么说吗?”乔瑟微微一笑。乔 瑟的回答如何对伊森来说都是一样的。他随手拿起书桌上一个镶满钻石蓝宝石蛋。 “听说这是路易十四的东西,现在的价值超过一百万。”他边说,边嘲讽地 笑了起来,“不过不管它以前是谁的,以后这些全是我的。为了这个宝石蛋,还 有更多更多的宝石蛋,我把自己卖给了桑妮。” 乔瑟不由得摇头,微斥地提醒他:“伊森,你喝多了。” “是吗?”他举起酒瓶来看看那酒,想也不想就再灌了一口。 总是情字累人。乔瑟叹口气:“伊森,我去你家帮你收搭东西的时候,碰到 海蓝了。” “她提早回来了?你告诉她了?”伊森心里一紧,像是有堆虫子开始啃蚀他 的心脏。 乔瑟缓缓点头。 “她知道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费心去跟她说了。”他微笑,笑得又苦 又涩,企图掩饰着心中的疼痛与酸楚。只要一想到海蓝伤心的反应,他的心就猛 地刺痛起来,要离开海蓝,绝对是件教人心痛欲绝的事,他之前就试过了。 猝然之间,伊森扬起手,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壁灯。“去他妈的婚宴!去 他妈的爱情……海蓝这辈子他妈的一定恨我入骨……” “伊森?”穿着雪白绸缎礼服的桑妮,满面春风地旋进书房,“原来你在这 儿啊!我找你好久了,怎……怎么了?”桑妮的脸色,在看见满地的碎玻璃和酒 污之后刷上了惊惧。 “没什么。”乔瑟连忙替伊森遮掩。“是我不小心摔了酒瓶。” “噢。”桑妮这才放下心,笑容立刻又回到她的脸上,她亲密地揽住伊森的 臂膀,“该切蛋糕了,爸爸要我来找你呢。” 伊森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极力压抑着烦躁的情绪,不让它流露出来,他沉 声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到。” “可是……可是……”桑妮有点为难,“爸爸在等我们呢!” 怎么?从今天开始,他伊森必须对桑妮言听计从了吗?桑妮的拒绝让他心头 的无明火猛地被挑起,他握紧拳头,不能往桑妮身上挥……他往身边暴力地重击 ——玻璃窗应声而裂,他的手也沾满了血痕。 “你……你干什么?”桑妮一惊,在几秒钟的呆吓之后,怜惜的情绪立刻攻 占了她,她本能地拉过他受伤的手来,扳开他的手来看,惊喊着:“老天……伤 得这么重……啊,要赶快叫人来包扎!” “别叫人来!”伊森倏地喝止住她,理智在这一刻忽然回来。新郎在结婚喜 宴上用拳头击破下玻璃,这会留给人家多大的遐想? “好,好,不叫人,不叫人……那……那我帮你包……”桑妮手忙脚乱地又 跑回来,看她的样子对满手是血的伊森实在有些害怕,而且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什 么时候做过这些事,然而她却仍是笨手笨脚地一心一意急着把伊森受伤的手处理 好,看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她居然哭了。 “你哭什么?”伊森反而冷静下来,且异常的冷静。 “流了这么多血!”桑妮边掉泪边说:“你为什么要去打窗户?是不是我惹 你不高兴?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你可能见过比我好一百倍的女人,可是我真的很 爱你,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打窗户……” 伊森直直凝视着她,被她这番慌乱却真的话给震得心中一叹。桑妮只是简单 的小女人,一个爱他的小女人,甚至顾意爱得很卑微,很迎合,他是一个怎样恶 毒的男人,居然忍心伤害她?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抽出被桑妮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把她揽进怀里。 他对不起海蓝,也对不起桑妮,为了他的权力财富,他同时伤害了两个爱他 的女人。 在伊森结婚的同一时间,L.A.开始下起雨。 为什么又下起雨来?岑海蓝一点都不明白,她只知道这个冬季好像特别多雨, 她只知道这个冬天她好像掉了特别多的眼泪。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她并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这么一直 走一直走,心头的痛楚好像永远也无法舒散。 她没有理由不恨他,他们的爱情抵不过他对权力的欲望。哦,或许他从来没 有真心爱过她,是她,是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她甘心做个地下夫人,就会什 么事也没有,幸福美满。 去他的幸福美满!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心真的会碎,现在她懂了,心不仅会碎, 还会碎成千万碎片,再也补不起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用好奇异样的眼神看她,怎么了呢?噢,因为她披头散发, 在大雨中连把雨伞也没拿,十足像个面色苍白的疯子!可是她不在乎,心都没有 了,还在乎什么呢?她只是觉得泠,真的好冷,一直冷进心肺里来,冷得她又晕 又颤,眼前也模糊了。 “喂!走路看路好不好!”猛地一声尖锐的煞车乍起,司机不耐烦地从车窗 伸出头来向她大吼。 她吓了一跳,又惊又怕,下意识地脚步往后退,然而又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在 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喂!小姐,你站在路中间干什么呀?”另一个卡车司机把车停下来看她。 路中间?岑海蓝左看右看,这才发现她居然站在路中央!她吓得神智都没了, 仿佛她正站在死关头的界线似的。下意识地,她又慌又急地开始往路边退,一直 退一直退…… “喂、喂!你小心啊,你再退要摔下去了?”司机的眉头打结,朝她大喊: “他妈的,你是嗑了药还是什么?脑子坏了啊!” 就在这时,岑海蓝发出一声尖叫,脚一滑,失足滚下路边的草堆里,昏了过 去。 那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和白色的日光灯,告诉岑海蓝这是医院而不是天堂, 她勉强睁开眼,看见身边有个小护士在对她微笑。 “醒啦,感觉不好吧?”小护士亲切的笑笑,“你身上有些擦伤,送来的时 候发烧到接近四十度,不过现在已经退了,放心,这些都是死不了人的。” 岑海蓝合上眼睛,似乎有着无比的疲倦。如果真死了那也倒好,死了的人不 会思想,死了的人不会心碎,死了,她就可以忘记伊森的负心绝情。 “只是什么?‘’岑海蓝心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小护士斜着头问。 岑海蓝静静点头,这就是她昨天从纽泽西赶回L.A.时,兴高采烈准备告诉伊 森的那个好消息。 “我很遗憾……”小护士充满了同情,“你流产了。” 岑海蓝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之外的平静,没有激动,没有震惊,没有恸哭,她 只是安静地以空洞的眼眸瞪住天花板,瞪着瞪着…… 好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她才冷淡地开口:“没关系了,反正他的父亲也不要 他。” 小护士怔住了,她猜到这个小姐必定受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她元从安慰起。 然而岑海蓝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很快转回视线,冷静地道:“我什么时候 可以出院?医药费呢?是不是需要先预付?” “你不必担心!”小护士摇了摇手,“有人已经帮你付了。” “谁?”岑海蓝一愣,“怎么可能?” “对了,那个人一直在外面等你醒来。”小护士微微一笑,“我去他进来好 不好?” 岑海蓝的心随着小护士步出病房的脚步一寸一寸地往上提,是谁在关心她? 是谁知道她失魂落魂地昏倒在路边?她的眼前浮现了伊森的影子,然而她的理智 又持续地告诉自己这是幻影。 当病房的门终于再度打开的时候,岑海蓝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仍是有些小 小的失望。这个手上捧了一束漂亮玫瑰来探病的男人,不是她所期盼的,却是令 她惊讶的。 “伟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意外地坐起身,眼前的男人斯文、俊 挺,带着年轻男人少有的稳重。她自然认识他了,因为他一直跟她父亲身边,是 她父亲的得力助手。 “你还好吗?应该还很虚弱吧?”伟烨并不回答,只是真切地送上他的关心。 “好多了。”岑海蓝点点头,这份意外的关怀让她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那就好。”他放下心,却仍忍不住要问:“送你来医院的人说你简直就是 自杀,一步一步往山坡滚下去,你的脑子那时在想什么?” 不知道。岑海蓝在心里闷闷回答着。是她自己往山坡落下去的吗?她不记得 了。也许她潜意识里真的想要自杀也说不定,死了就一了百了,带着伊森的孩子 一起死…… 这念头让岑海蓝泛起一阵冷意,却又有种无法形容的快意,怨恨与复仇的字 眼头一回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很快挥掉这个想法,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是谁通知你的?” 这些问号只有一个答案。伟烨微微一笑,“如果说这些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你 父亲无不知晓,你会不会很惊异?” 岑海蓝瞪大了眼睛,她不只讶异,更是震惊。 伟烨笑笑,把带来的花慢慢一枝一枝好整以暇地插进病床边的花瓶里。“吃 惊吧?你离家之后的这几年,不管你在做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你父亲都知道, 几乎有一整个组的人,专门为他报告你的行踪。” “他疯了。”她喃喃地说。 “不是疯了。”伟烨正色地望向她。“你不懂你父亲对你的关心。他知道你 不赞同他,不欣赏他,可是他爱你,当你开始决定要过自己的生活,他默默接受, 可是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担心你的一切。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岑海蓝不说话了,她的心因伟烨这几句话翻江倒海地起了一阵狂澜。到底是 一家人,到底是她父亲,虽然她时常宁愿自己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岑海蓝垂下眼廉,眼里泛着泪光,不过忽然之间,她的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 神色,“爸爸……一定知道我跟伊森在一起……” 伟烨选择以微笑代替回答。 “他为什么不反对?我以为他会反对的。”她率直地说。 “他当然反对,可是以你的个性,反对有什么用?”伟烨平静温和地说: “不过他知道你们一定会有很多的挫折,说实话,他并不看好这段恋情。” 岑海蓝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是,挫折,仅仅几个挫折,他们已经被打散,她 已经被彻底伤了个体无完肤,她生平头一遭想把心安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 个男人却负了她。 她想到那件订作的婚纱,美丽的婚礼服,当初她是满怀梦想与希望去订作的, 现在她再也穿不着,成了一个笑话……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她的人生就要栽在这 一击上面,再也无法恢复色彩。 可是同时,刚刚那个想法又死灰复燃地重新在她的脑海升起……岑海蓝的心 里有着另外一个坚强的声音在鼓舞着她,激劢着她,要她重新振作起来,好好活 下去,她有个活下去的好理由——恨。 当她对伊森的爱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死灰慢慢化成极深而强烈的恨,她的 傲气与自尊在她心中融成浓浓的恨意,他负了她,她就摧毁他——不管用什么方 法! 她想到她刚刚流产掉的那个孩子——虽然这报复并非出自她的手,却是伊森 的第一个报应。 她深黝的大眼睛于再也不甜蜜,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静,她沉吟地道: “伟烨,你说如果我现在回去参与上官家的事业,爸爸会要我吗?” 上官家在台北郊区山腰上的住宅,与其说是住山宅,还不如说是城堡,光是 花园就大得足以当从此小高尔夫球场,而眺海的豪宅更是拥有几下个房间,装潢 极度豪华。 虽然上官龙腾在美国的事业已经逐日加重,可是他并不喜欢住美国,一年有 大半的时间他还是喜欢待在台湾,待在他这个古色古香的书房中,藉由所有传讯 工具遥控。 不过今天,书房里还多了岑海蓝。 岑海蓝眼前的电脑,一行一行跑着的是华尔街最新的股市行情,而她正聚精 会神地观看股市的变化,不时抬起头来,问她父亲几个专业的问题。 她的父亲——上官龙腾五十多岁了,不过他看起来比正确年龄还年轻许多, 或许因为他即使在商场上纵横四海,却总是笑口常开,看起来很亲切样子。而现 在他看着她儿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疼爱与赞许。 “海蓝。”他走到岑海蓝身边,看着她在另一台电脑上打笔记,带着安抚的 口吻说:“虽然你很努力,可是对商场来说你总个新手,我不能这么快把所有的 事业放给你,只能先给你一部分。” “我知道。”岑海蓝很快回答:“你只要把L.A.给我就好了。” 上官龙腾笑出声来,“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克里昂家报仇?” 岑海蓝似笑非笑地看着父亲,“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相信是不是?”她知 道自己的想法完全逃不出父亲那双鹰般锐利的眼。 “没关系,我不在乎。”。上官龙腾微微一笑,“我一直希望有什么力量能 促使你回来接掌我的事业,而恨,也是一种力量。” 岑海蓝没说话,脸上有朵奇异而美丽的笑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她的计 划就要开始了。 “你需要一个好助手。”他对女儿眨了眨眼,“我决定把伟烨留给你。” “我不用他帮忙!”岑海蓝立刻本能抗议。 “你要。你还有很多事不懂,伟烨可以教你。”上官龙腾严肃起来。“他还 可以提醒你,别做太过分。” 岑海蓝安静。她父亲考虑得对,犯不着为了她的恨意,毁了上官家的事业。 “海蓝。”上官龙腾真情流露地把手放上她的肩,“你聪明,又有能力,回 来帮我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岑海蓝垂下眼廉,愧疚让她眼眶发热。伊森说得没错,不管怎样,上官龙腾 总是宠爱她的父亲,而她却只是因为报复,才回到父亲身边。 她不管这是不是中国人的习俗,还是伸出双臂拥紧她的父亲,认真地说: “爸,你放心,我会努力的。”说罢,朝她父亲一笑,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 她房间做功课去。 “听说桑妮。克里昂好像有家她自己开的美容沙龙是不?”她半沉思着问他。 “那是她唯一的事业。”伟烨揶揄地笑了笑。“怎么了?” “把那个沙龙的资料收集好给我。”岑海蓝对这个她未来的得力助手下了第 一道命令,“哦,还有,我接管L.A.的事,先别让媒体知道。” 正当伟烨对岑海蓝俐落干经常的改变大为惊讶之时,她已经踩着自信的步子, 走到廊另一头去了。 桑妮的美容沙龙坐落在比佛利山地价最昂贵的商业大道上,伟烨的消息十分 正确,这就是桑妮唯一的事业,也是克里昂唯一任惩桑妮管理处置的事业。在克 里昂的想法中,桑妮只要能把这间店弄得好,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这天,桑妮正坐在她粉红色的办公室里,想着怎样让她美容沙龙的业绩再好 一点,或者是,该怎么扩大业务,让父亲对她刮目相看…… “克里昂小姐,外面来了个新客人,才第一次来就买了我们的金卡呢!”经 理兴奋地报告着。 虽说她这里平日的客人不是好莱坞的明星就是富家太太,虽说那张金卡除了 她这儿的优惠还包括了其他一等一俱乐部的优惠,可是那张卡定价五万美金,实 在不是普通的贵;然而却有人第一次上她这儿来就大手笔地撒了五万美金,她这 个老板当然得出面招呼。 她于是走出办公室,踩着优雅的步子迎上前去。坐在他贵宾室的女郎是个东 方人,高挑艳媚,有点南洋人的深刻五官,皮肤却又白得很,很教人印象深刻的 一个女人,即使桑妮眼角瞟了眼柜台上的郎填的资料,姓什么?岑?郑?曾?天 哪!这些中文姓她实在是搞不懂得,好在那个名字她是熟悉的,Sapph ,莎菲, 蓝宝石的意思。 桑妮摆出一个笑容,“莎菲,我可以直接喊你莎菲吗?请坐。” 女郎微微一笑,随手脱下身上那件Prada 的外套,舒舒服服地坐在桑妮店里 的沙发上。 “有人告诉我,如果我在比佛利山要找一家像样的美容中心,就非得来找你 不可。”女郎稍稍环视四周,“我今天一来,才知道别人说的还真不假呢!” 这些又捧又赞的话让桑妮开心不已,她当下就喜欢上这个东方女人。 “你到我这里来,保证可以受到最好的服务。我们这里,四楼是指压按摩中 心,三楼是健身房,二楼则是美容护肤……不过说真的——”桑妮又嫉又羡地看 着女郎一脸吹可破的晶莹,“你们东方人的皮肤真是好。” “我以前也很糟糕呢!”女郎分享秘密似的道:“尤其来到美国气候不同, 我的皮肤干涩得要命,简直见不得人,后来遇到一个印度人,给我用了他祖传偏 方调制出的保养品,才变好的。” “偏方”这两个字极容易吸引某类人,而桑妮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她好奇地 问:“什么样的偏方啊?” “我也不晓得,一些植物精华吧。”女郎耸耸肩,“不过我跟我的朋友使用 之后,都觉得功效很神奇就是了。” “真有这种事?”桑妮是个爱美的女人,偏偏又是个做美容事业的女人,她 对能让自己更美的东西,简直一点抗拒力也没有。她此时的口气,完全流露出无 比的好奇与兴趣。 “你有兴趣呀?可是……”女郎皱了皱眉头,“那个印度人很难找耶,一下 子在美国,一下子又回到印度,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这批保养品用完了之后,下回 不找不找得到他。” 愈神秘的人物,愈因难的事,似乎价值愈高的样子,至少桑妮就是这么认定 的,她的声音透着希望:“他总有办法联络吧?” “这个……”女郎有点为难的样子,“唉,好吧,我帮你找找看,介绍他给 你认识好了。” “就这么说定了喽!”桑妮又补了句。她忽然想到,说不定这可以为她的美 容沙龙带来新的商机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