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如此容易 一篇杂志上的文章,名字叫《爱过,不要错过》。 人的一生,很短,往往短到不能够遇见自己的爱人,或者在自己已经属于别人的 时候,才与相爱的人擦肩而过。或者是你爱着人的往往爱着别人,而你不爱的那个人, 却深深的爱着你。最终在一起的那个人,说不定既不是你爱的人,也不是爱你的那个 人,往往都会失去了。 要是遇见一个既爱你,你又爱他的人,却是千难万难。碰巧千难万难的让你碰上 了,又会因因种种本不应出现的事,让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然而,即使可以生死相许,那天上的月老总有办法让相爱的人可以为彼此死去, 却不能为彼此而生。他总是让相爱的人互相折磨着,直到分手。 爱情,本身总是个悲剧。 后来席在恩想明白了,为什么爱情总会是个悲剧。 试想,那为人类牵线的月老,不也是孤单一个人吗?一个孤单着一个人的人,怎 么会让别人一生甜甜蜜蜜呢? 如果玉皇大帝换了现在的月老,而另外委派一对相亲相爱的人来牵这根红线,这 天下人的爱情,一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可是,如何才能让玉皇大帝知道这件事呢?席在恩不知道,所以她只能牢牢的记 住陈力军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语,她希望有一天,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依 然可以靠着这份回忆,幸福一辈子。 缘是人定,份是天定。天上的月老总是在树荫下,笑看人间的悲欢离合。 现在爱着自己,自己又爱着的男人就在的眼前,不能够让他从自己的身边转瞬即 逝。席在恩这样对自己说。至少为了他,要活下去,直到不得不老去,不得不逝去。 陈力军成了她活着的希望,成了她愿意活下去的源泉,她第一次意识到人生原来 也可以这样的惨淡着美丽。 席在恩第一次认识到:活着,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被人爱着,更是那样的令人 愉悦。她第一次,对“生”有了深深的留恋和不舍,是心甘情愿的,是幸福的渴望着 的“生”。 有一天,席在恩要张红美和她一起去白求恩医院检查一次。 “医生,我有什么问题吗?”席在恩平静的问,生命的折磨和生活的压抑,已经 让她无法不平静。 席在恩不相信还能查出什么来,在琴岛已经检查了很多次了,都说没事,就是身 子虚,又太用功,累的,多吃些补药就好了。席在恩吃的补药比饭还要多一些。 医生详细的问了她的一些事情,包括她从小的身体状况。 席在恩告诉医生,母亲在怀自己的时候生过病,一生下来自己就很弱,一天吃不 了一个鸡蛋。后来因为自己长得太弱太小,母亲便从小给她吃人参、天麻,甚至是蛇 等各种动物。自己常常毫无意识的就睡过去了,不分场合,不分地点。 医生笑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没什么大事,是神经性间歇睡眠症,我一个同 事也有过。你身子底子单薄,吃的营养过高,消化不了,久而久之,导致神经过敏, 精神恍忽,记忆力消退,加上血压太低,可能是家族性遗传,你家的人是不是有低血 压的?这种情况常常会出现短暂的休克,有时还会引起双目失明。” “那,我会活多长时间呢?”席在恩咬咬牙,问道,她的家族中确是有低血压的, 而且父系族和母系族全是低血压,她也的确会双目失明,严重的时候有两次,轻微的 就数不清了。 “什么意思?”医生惊讶的问,也许他很奇怪自己眼前的病人会问这样的一个问 题。 “我是说,我还能活多长时间,什么时候会死掉?”席在恩注视着他,仿佛自己 的生命期限是由面前的这个人决定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医生突然笑了,“你喜欢看《红楼梦》吧?” 席在恩脸红了红,想起中学的时候同学都叫她“林妹妹”。“看过,十几岁的时 候看过。”她还看了不止一遍,她只是没有把自己当成“”林妹妹“,还是把自己当 成了”贾宝玉“。贾宝玉走了以后,书中说贾宝玉来这世间不过是为了哄贾老太太一 笑。 席在恩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她心中对父母并无为人子女的深情,然而,她心里却 总会以为自己是奶奶的女儿,她所牵挂的人,从前只有奶奶一个人。 贾宝玉是考完以后才走的,所以席在恩一直想,自己考上大学之后,毕业的那一 天,自己也会走,却不是像贾宝玉那样回到自己的来处。她,只能死。 “是不是喜欢看林黛玉那几章?” “怎么这么说?”席在恩吃惊的问。 “看你说话那口气,那神态不就是活脱脱一个林黛玉。不就是身子弱一点,神经 脆弱些,就吓成那样子了,怎么会活不长了?”医生叹了一口气,“曹雪芹一篇《红 楼梦》成就了一个林黛玉,可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个‘林妹妹’。” “可是,以前,”席在恩咬了咬嘴唇,“我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记不起自己做 过的事,还莫明其妙的流眼泪。很多医院都检查过了,都说没毛病。如果真有什么病, 我也不会害怕,我可以去面对它。可是去面对一个无知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害怕呢? 正常的人怎么会像我这样呢?” “是这样的。其实你也是碰巧了。我在医学上也没有学到过这一点,是因为我有 那样一个同学,后来又是现在的同事,所以才知道你的病情,你的事,医院里的确查 不出来的。不发作的时候跟正常人完全一样,是吧?”医生问。 “是啊。” “还挺精神呢。”张红美插了一句。 “那,医生,我要怎么办呢?要吃药吗?” “不用。我建议你现在如果手里还有人参天麻什么的补药也最好不要吃了。”医 生想了想,“你尽力多吃些五谷杂粮的东西,少吃补药,你的身子虚,吃的多了反而 有害。多运动,心情好些。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人的血压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 增长,血压上去了,不要想的过多,应该会没事的。” “那不会影响工作吗?” “会有一点,那个同事当时也是常请假,一直没有生育。不过现在好了,她还是 妇外科的主治医生呢。” “可以结婚吗?” “那当然。医院里都查不出来的病,婚检那边更查不出来,当然会给你开介绍信 的。”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会生小孩吗?”席在恩说完脸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 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也许她的心里很想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月经正常吗?” “正常。” “那基本没问题。” “真的什么药也不有拿吗?” “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药,要是你想活着,想好好活着,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一副药。” “谢谢。”席在恩像是听到了天簌般的声音,喜不自禁,原来自己可以活下去, 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当然了。”医生犹豫了一下,“其实你的病我并不能确切的说一定会怎么样。 我主要也是因为我的那个同事。像你这样的发病率,可能是几千万分之一。其实很多 时候,人只能靠自己。你如果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问题应该不大,主要是不要再压抑 自己。你可能是从小活的太压抑了。你的身体虽然很虚,很大一部分上,是因为精神 上的问题。或许有一天,你的心里放开了,就会全好了。” “谢谢!谢谢!”席在恩开心的大笑起来,对她来说,有一分的希望,就有全部 的希望。 医生也笑了,“祝你好运!” “我的运气一向非常好!”席在恩忽然间就觉得身子舒服多了,简直要飞起来了。 如果说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那么上天一定偏爱自己多一点点!偏偏在自己想活下 去的时候,偏偏就遇上了这个医生,偏偏这个医生就有那么一个同事! 上天啊!要我怎么来感谢你!席在恩脚下像踩着五彩飞云轻飘飘的飞回了学校。 “你等等我!”张红美在后面大叫。席在恩充耳不闻,一直跑到寝室。前些日子, 学校里已经给全校每一间寝室都安装了电话。她拿起电话来,直接拔通了陈力军那边 的电话。 “喂,这里是二十队。您找谁?” “我找陈力军。” “对不起,他正在上课。你有什么事需要转告吗?” “有,我……”席在恩幸福的过了头,忘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我一 会儿打给他。” “再见。”那边挂上电话,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席在恩拿着电话,还在那儿傻笑着。 “席在恩傻了吧?今天怎么笑成那个样子。”卫丽娟回头问张红美,“张红美, 席在恩今天不是去白求恩医院了吗?回来怎么就那样了?” “医生说是神经病。”张红美早说忘了那一长串的名词,气喘吁吁的说。席在恩 简直是飞着走的。 “不会吧,席在恩真是神经病?” “不是那个神经病,是那个神经病。” “哪个神经病啊?”卫丽娟有些糊涂了,张红美也解释不清楚。“你问席在恩好 了。” “席在恩,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神经病!”席在恩大声说,一个人笑了起来。 “真是神经病啊?” “真是。”席在恩一下子跳到自己的床铺上,几乎笑痛了肚子。 “我看你现在才是神经病。”张红美说。 “我一直都是神经病!”席在恩笑着。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自己生活在一个无知的对手手里,看着自己掉进无边 无涯的,黑洞洞的,看不到边的深渊里,一直不停的往下落,住下落,却看不见底。 如果有一个底,哪怕是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就是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一个人只能恐怖的,任由自己掉向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现在那个黑洞消失了,消失的无边无际,从此以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 想爱的人,这是一件让人多么开心的事啊!二十年来,每一天夜里睡去的时候,总担 心自己睡下去就不会醒来。现在不必再担心了。既然不会那么快就死去,我会让一切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席在恩兴奋的在寝室里转来转去,把寝室的人都转晕了。 “席在恩,你快坐下来看会儿电视吧。”陈小梅说。 傍晚吃饭的时候,真是奇怪。席在恩胃口大开,足足吃了四两米饭一盆菜,以前 只不过二两都吃不下。 刚回到寝室,电话就响起来,以前席在恩从不接电话,因为她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都是别人接电话,如果是她的,她才会爬起来接。现在她一个箭步跑过去,拿起电话, 冲着那边响亮的喊了一声:“喂。” “喂,你好,我找席在恩。”是陈力军的电话。 “哥哥,我就是。”席在恩快乐的说。 “你下午打电话了?有事吗?” “没事,我想你。”席在恩冲口而出,不但陈力军吓了一跳,就连后面陆续跟进 来的几个姐妹都吃惊的盯着她,以前她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是“吃过饭了, 去教室了,在看电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呢,席在恩竟然接下来说:“我很想你,非常的想。” 陈力军以为自己听错了:“喂,你是谁呀,我找席在恩。” “我就是席在恩!” “那我准是在做梦。” “没有啊,不信你自己掐一下试试,没有做梦啊。” “那,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不信。” “真的。” “席在恩今天犯神经病!”卫丽娟突然在席在恩后面冲着话筒喊了一句。 “去,别捣蛋!”席在恩推了卫丽娟一把。 “是谁啊?” “是卫丽娟。” “你找我真的没别的事?”陈力军问。 “没有。” “那好吧。一会儿我们要晚自习了。星期六晚上我去找你。” “好。再见。” “再见。” 说完了再见,两个人都等着对方挂电话,却都没有挂。 “挂了。”陈力军说。 “挂了。”以前一直是陈力军等席在恩挂,今天席在恩实在是不想挂,她有好多 好多的话想对他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开口,她想说,她爱他,她愿意嫁给他, 她愿意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陈力军也没有挂。他不知道席在恩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一直像是在回避着 什么,今天却忽然间说出那样的话来。 “挂了。”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就那么拿着话筒听着彼此的心跳。 卫丽娟一把夺过电话去:“瞧你们那样,还放不下电话了?我来挂好了。”“碰” 一下给扣上了。 吉春工业大学这时已经给所有的寝室都安装了一部直拔电话,不必再到外面去打 电话了。 席在恩笑了笑,甜蜜蜜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坐在那里。 幸福原来如此容易!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改变,席在恩的心里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现在可以畅想 一下未来美好的生活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好好的活着,而且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从 这一刻,她忽然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女人,而不是孩子了。她渴望马上见到陈力军, 渴望着他温暖的怀抱。 第一次感觉一周也是很长的一个单位。当周末终于姗姗来迟的时候。陈力军骤然 间见到了一个快活的席在恩。她整个的身心洋溢着的幸福几乎要化成阳光,铺满每一 个角落。 “你怎么啦?”陈力军问。 “没什么。”席在恩有些害羞,因为她一看到他的时候,就好想扑到他的怀里,, 可毕竟二十年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令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她已经克制了二十年,不 能够一下子像别人那样的自由。 陈力军很惊奇的看着她。她居然在害羞!真让人难以接受。她从前不是像个孩子 似的欢蹦乱跳的,就是像个妇人似的多愁善感。难道她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二十岁的女 孩吗?他有些看不懂。 “你前天晚上说什么来着?我忘记了,能不能麻烦你提醒我一下?”陈力军说。 席在恩剜了他一眼:“我也忘记了。” “那我可能是在做梦。梦到一个女生在对我说‘好想你啊’,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真是奇怪,竟然忘记了。” 席在恩不停的笑。 今天不一样了。 以前看到他,总是愁肠多于欢喜,有时候还要装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避免他 再提起那些话头。和他一起,总是恋恋不舍的计算着每一分钟,深怕时间悄悄的溜走。 毕竟三年是有限的,一眼可以望得到边。未来却是无限的!还要很久很久。现在身边 的这个男人不再是一个陪自己度过残生的人,而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足够长的了,足够两个人慢慢变老,老的哪儿也动不了。 “你给我唱《最浪漫的事》。”席在恩说。 “我不会唱歌,唱起来很难听。”陈力军说。 “我愿意听,我要你唱。”席在恩说。 陈力军只好唱起来,他唱得确实难听极了,路过的人都吓得跑掉了。席在恩陶醉 的听着,她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音乐。她会和他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的哪儿也动 不了,她依然是他掌心里的宝。 好不容易唱完了,陈力军累得够呛。他本来就不喜欢唱歌,歌词也记不住,磕磕 拌拌的唱完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再来一遍。”席在恩央求说。 “算了吧,再来一遍,我不累死,也把别人吓死了!说吧,你今天想到哪里去?” “想去爬泰山!” “你没发烧吧?这会儿离泰山还有三千里路呢。”陈力军摸摸她的额头。“是有 点烧。烧得不轻。我看该去给你扎两针退烧针。” 他的手好温暖。席在恩抬眼看了看。她真的就可以永远被他的温暖遮盖吗? “去郊外吧?”席在恩说。 “哪里啊?” “走到哪里算哪里。” 陈力军在路边停下来,张望着来往的车辆。 “不要打车,走着去。今天走一整天好了。” “你当是拉练啊。” “怎么?不行啊,亏你还是男人呢,不会连走路都追不上我吧?”席在恩说着笑 着跑远了。 “好啊,你先走,我是追上你怎么办?”陈力军在后面问。 “你想怎样就怎样。”风从远处飘来席在恩的声音。 陈力军心里想,我想牵一下你的手,也可以吗?他已经太在意她了,而她已经拒 绝的太久了。他不敢说出口,怕她受伤。这就是相爱的人。即使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也比相爱的人在一起活的更容易一些。 陈力军跟在她后面慢慢的跑。席在恩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很好,好的不能再好。可 她跑的再快,陈力军也不至于追不上她。 陈力军轻松的跟在她后面。 席在恩心里很着急,你倒是快点啊。 陈力军并不着急,他已经习惯了她,也可以说是不得不习惯了她。 “不跑了。”席在恩悻悻的说,“没劲。”她停了下来。陈力军恰好在她身后立 马就停下来了。他也许觉得女孩子就该被人宠着,爱着,所以他没有到她前面去。 席在恩生气的扯了他一把:“你不走快些。” 因为跑了一段路,加上席在恩正在生气,一张圆圆的脸蛋显得更加红润。陈力军 是真正的理解了: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真的,席在恩长 得并不漂亮,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很普通了。可是在他看来,她依然是最美丽的女人! 她以前虽然也在笑,可总是有一丝丝的忧郁,一丝丝烦恼,一丝丝的让人不可捉 摸。现在,席在恩像六月里盛开的睡莲——清澈而明亮。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笑容, 任由席在恩在那里撅着嘴,冲他发脾气。 天上的月老轻轻的摇了摇头:“人啊,总说我搞得乱七八糟,从来不去想想他们 自己的过错。总是在不幸的时候期待着幸福,幸福来临的时候却被自己蒙住了眼,等 幸福悄悄的溜走了,再来埋怨我。天底下最冤的人是我啊。我从来没有搭错线,所有 的事情,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两个人居然真有兴致,一路走,一路看,一直走出了吉春市的城里,来到村落的 田地里。席在恩像是一个七八岁的野孩子一样,兴奋地在田地里跑着。陈力军坐在田 埂上,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一定会让她永远这样开心的。 席在恩跑累了,回到陈力军身边坐下来,陈力军用军人的姿势直立的坐着,不提 防席在恩一下子栽倒他怀里:“我困了,睡会儿。”然后就趴在那里闭上了眼。 陈力军慢慢的用手搂着她,梳理着她已经长长的头发。很奇怪,她的头发在肩以 上的地方是直的,到了肩以下,却自然而然的卷曲起来。可能是因为从来没留过长发 的缘故,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总像一堆杂草。陈力军不介意,她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已经二十岁的姑娘了,总还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那样,在他的身边任性撒娇。。 陈力军小心的给她把那些零乱的头发梳理好。 “哥哥。” “嗯。” “当兵的家属真的不能一开始随军吗?” “是啊,要慢慢的才能安排好。” “要多长时间啊?” 陈力军不明白她为什么自己忽然提起来这件事来了,还显得这样的热情,他奇怪 的年看着她:“大概要两年吧。”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的让 你过去。” “我是你什么人啊,要跟着你走?”席在恩窝在他的怀里哼哼道。 “我老婆啊。”陈力军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谁答应嫁给你了?” “真的不嫁?” “不嫁。” “好啊,不嫁给我你就做老姑娘好了。” “那才不会呢,我可以嫁经给别的男人啊。” “别的男人不会娶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席在恩把脑袋探出来看看他的脸:“想得好美啊,做梦吧你。” “可惜我不会做饭。”席在恩又歪下去。“哦,不过我会煮方便面,还会煎鸡蛋。” 陈力军很吃惊,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正在谋划着结婚以后的生活,她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只是来的太突然了,他有些无法接受。他虽然有些恍 恍忽忽,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那你会不会饿死啊?” “啊,我会煮包子。” “煮包子?”陈力军吃惊的问,还以为是听错了。 “是啊,那是十二岁的时候。”席在恩笑了起来。“爹和妈都在地里干活,奶奶 去姑姑家里了。妈妈早上包好了包子,预备中午煎着吃。我自报奋勇的说:‘妈,我 会煎。’以前看到奶奶煎过的嘛。多简单哪,锅上擦上油,把包子一溜摆在锅上,下 面烧上水不就得了。老三烧了火,我在锅里擦上油,把包子一个挨一个的放上了,然 后就站在那儿等着包子熟了。一会儿老三说:‘大姐,包子糊了。’我翻了一个看了 看,果然下面已经糊的黑黑的了可上面的面还没熟呢,你猜我怎么办了?” “你怎么办了?” “想想嘛。” “翻一翻不就好了。” “你还满聪明的嘛,不过没有我更聪明!”席在恩说,“我当时灵机一动,想起 来奶奶还在锅里洒点水,我立马跑出去,舀了满满三瓢水,倒到锅里去煮了起来。” “那还怎么吃啊。” “可是熟了啊。”席在恩快乐的说。 “你妈妈回家没有骂你?” “她倒想骂。可找不到我,我早溜了。”席在恩说,“煮完了,我跟老三一人咬 了一口,天哪,太难吃了,可是又不能扔,那会儿白面可紧张呢,怎么办?只好溜了。 两个人把门一锁,跑到邻居婶婶家中了,人家家里正在吃饭,香喷喷,引的肚子咕咕 直叫。婶婶说:‘在恩吃饭了吗?你妈还没回来吧,就在这儿吃吧。’我咽了咽唾沫 说:‘婶,我吃过了。’老三可怜的看了看我,,她的肚子也很饿呢。我们两个装做 很认真的样子在看电视。一会儿妈来了:‘原来在这儿呢,走了,回家吃饭吧。’‘ 还没吃呢?’婶婶说,‘刚才问她还说吃过了,让她在这儿吃还不吃。’‘把包子煎 糊了,拿水煮了起来,怕挨骂,才躲在你家里来。走吧,’妈看我不走,知道我怕回 家挨骂,又补充上一句,‘能煮熟了就行,不骂你了。’我才回了家。” “是吗?”陈力军没有笑。他心里很担心,他确实是个太现实的家伙。那本是一 个儿童时代的玩笑,但他没有把这个故事当作玩笑,他很认真的想了想。“那,要是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怎么办啊?”他担忧的问。 “什么怎么办啊?”席在恩说。 “你一个人怎么吃饭哪?我不在你身边,谁给你做饭啊?再说了,你连个煤气罐 也搬不动啊。”陈力军很担心。 席在恩抬起头来,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你是个白痴,你还真是个白痴!你看到 有人因为不会做饭饿死的吗?人只有穷的没有吃的才会饿死,不会做饭就会饿死,不 成了天大的笑话了?白痴,你啊。” 陈力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人,一时也笑了起来:“就是饿,饿的人也是你, 反正我有地方管饭,你不怕,我也不怕。” “你想的挺美啊,想的也太远了吧。我有同意嫁给你吗?”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啊。我不娶你,没人会娶你的,长得不美,又凶巴巴 的,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是个男人啊,才懒得娶你这样的女人呢。” 席在恩翻身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喊:“那你干嘛娶我啊?你不是个男人吗?” “臭丫头,你站住,别让我捉住,捉住了打烂你屁股。” 荒野里,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下追逐着,天边的暗红色淡淡的投影下来, 笼罩着大地,生出一些娇媚的颜色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