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天堂隔壁(48) 不禁回忆起披头士成员之一,乔治? 哈里森去世的事。 那次坐在马来西亚开往新加坡的长途大巴上。长途旅行,昏昏欲睡。为了解 困,听起披头士,果然来了精神。旁边一位新加坡人翻看报纸,一行醒目标题写 着哈里森去世的消息。本来与我非亲非故,按道理如同瞅见大街上撞死一个人, 唏嘘几声,如此而已。可是我却莫名其妙悲恸好久。或者披头士很多歌曲探讨生 与死的意义,试图帮助人们解惑,指明生活意义。无论意义如何明了,过程却谁 也无法避免。 两人陷入各自的深思,不停往嘴巴里灌啤酒,气氛沉闷。 这时响起披头士的《Hey !Jude》。 扎巴说喜欢,跟着节奏左右晃动脑袋。唱到“La la la la , Hey !Jude ”, 我模仿列侬还有哈里森的声音一起怪叫,扎巴跟着怪叫,两人不停碰杯,大声怪 叫,惹得旁边几桌客人不停侧目。 一个安静羞涩的维族女孩走了进来。 扎巴女朋友,叫柯兰,做导游的。听说也是个孤儿。 说到这个扎巴还挺开心。瞅我迷惑不解,扎巴解释说:藏人对生死的理解与 汉人不一样,其实无所谓生死,都只是一次旅途。况且柯兰是孤儿,这辈子没人 给予柯兰的爱会超过他扎巴多!也就没什么好愧疚的了。 听了心口一疼。惭愧不已。 惭愧过去的混乱日子,惭愧跟不不装模作样没有结果的所谓爱情,惭愧现在 的无依无靠。扎巴好象一面镜子,照出另一个“自己”,躲藏在城市肮脏空气里 的“自己”。 ▽ 第二天起床,刷牙洗脸,坚持做五十个俯卧撑,感觉不过瘾,又认真做了一 遍广播体操。走到旅社公告板前,贴过一张公告:“寻共赴楼兰古城探险驴友八 人”。发现只有一人留言,写道:“疯子”。我想了想,在后面加上一句:“除 了这个疯子朋友,还有谁愿意去?请留言。” 旅社服务员喊我电话。是组织这次楼兰探险的一家户外旅行社,说本周必须 把人数确定好,否则取消。挂掉电话,呆在房间看荷马《伊利亚特》,看到“忒 提斯手提阿基琉斯的脚踵在冥河里洗”那一段,折上角合上书,双手抱着脑袋靠 在木板床头沉思好久。 下午无事可做,又去扎巴小摊。 他忙着打磨牙齿。瞅我笑笑,示意坐下,继续打磨。递根MOODS 给他,两人 默默抽烟,并不说话。我带了张披头士精选集。扎巴很高兴,借来隔壁碟机,从 头听到尾,晃着脑袋,不停冲我笑。放到《Hey !Jude》,学着昨晚声音怪叫, 逗得我直笑。 扎巴又要请客。 我们接上刚送走旅游团的柯兰,跑去五一大排档。 挨个摊儿吃了个遍。羊肉抓饭、拉条子、烤包子,味道真棒。柯兰嚷着吃冰 淇淋,扎巴拉她钻到旁边小冷饮店,我呆在一个小摊等着烤羊排。 之后,发生了一次激烈冲突。 一帮来自南疆的新疆小伙非要抢在我前面。我不同意,双方争论起来,一个 哈萨克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凶恶地一拳打来,我没防备,被他打翻在地。碰翻烤箱, 一大堆东西撒在我身上。那帮人哄堂大笑,仿佛打倒的不是人,是头猪。我从地 上爬起来,站在那儿盯着他们笑。他们以为我要道歉,傲慢大笑,扭过头去不再 瞅我。我偷偷捡起一条长板凳,冲刚才击倒我的家伙砸过去。那家伙应声倒地。 那帮人勃然大怒,向我围逼过来。知道完了,干脆把板凳扔在地上,随他们去吧。 突然一个家伙扑倒在我跟前。背后站着扎巴。一手提着长板凳,一手护着柯兰, 目光冷酷望着那伙人,仿佛凝视沙漠里的一头豹子。 等到警察赶来,战事基本结束。对方两倒一伤。我被打得鼻青脸肿,胳膊伤 得抬不起来。扎巴肩膀被扎了一刀。刀口很深,他呲牙裂嘴,仿佛刺到骨头里似 的。柯兰没事。 扎巴保护我时挨刀的。 刚才打架,被我击倒的家伙溜到背后,握着尖尖的英吉沙小刀。扎巴瞅见, 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小刀干净利落刺入他的肩膀。让我骇然的是,刀子刺入时, 扎巴脸上没有太多的痛苦表情,反而微笑着对我说:“现在,咱们算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