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
都去了哪儿所有爱和誓言
我流着泪的恋人啊时光已将一切更改
当我慢慢忘记你的脸
让故事再发生吧让我的人生充满遗憾
一切都不必重来什么也无须更改
生活在继续舞会从来不曾停止
一错再错的这故事才精彩
感谢你啊我勇敢的爱人
为了那醉人的夜晚我们都满身的伤痕
我爱你啊我寂寞的爱人
我毫无保留的爱过你给我的永不会忘记
失去的我曾拥有多幸运
在你最美丽时
竟让我遇见你
于是便爱上你
我爱你
再见
朴树——我爱你,再见
1
原来所谓伊人是小姐。
所谓伊人怎么能是小姐呢!
“我操,这有什么新鲜!你一直不知道?”
“她……上网时没和我说过啊……”
“你脑袋让驴踢了啊!谁愿意告诉别人自己是小姐的!她又不是那种上网拉客
的小姐。”
“小田,你瞅瞅你都干了点啥事,啥人你都搭理,你啊你啊,太不让人省心了
……”
“你知道什么啊!不明白别在这瞎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冲韩强喊,我也不
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也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我把所谓伊人想像得太过完
美了。即使是在知道她和张宝军在一起之后,也没想像过她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
“现在的小丫头也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回事。干点什么不好,非他妈的做妓女!
真鸡吧贱!”
“别装正经人,小姐你不一样照收不误!”柳钢嗤之以鼻,哼了一声。
“放屁,我哪知道她是小姐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之后以后我就再也没找
过她!”
“宝军,你也真是的,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还丢给小田……”尽管挨了我的骂,
韩强还是替我打抱不平。
“我……我以为小田知道呢”,张宝军低下头,声音小如蝇语,“他自己乐意,
怪谁呀。”
“她,她也许有难言之隐吧。”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着,苦涩?疼痛?
酸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所谓伊人家里是不是特别穷?就像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
看到的那样,为了给患了不治之症的父母治病,或者是为了供养自己的弟弟妹妹读
书?或者是……总之,一定有原因的!一定的!
“狗屁!她老子是谁你们知道不?王老三!号称王百万的就是他!咱们这最大
的包工头子!财大气粗,其实何止百万,几千万都搂不住!要不你以为我泡妞是瞎
泡的呀!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她缺钱吗?你说她条件不好吗?还是她自己犯贱,
谁也不怪!你说是不是,小田?”
“哦,哦。”我根本听不清楚他们乱七八糟地吵着什么了。我挖空心思地想帮
所谓伊人做了小姐这个事实找到合理的理由,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头绪都没有。
这是一个谜,也许除了她本人,谁都无法破解。
“咱们这是去哪呀?”
“公安局!还能去哪!她本来没事,是别的小姐被逮住了,挨不住打,把她给
招出来了。”
“咱们去公安局有什么用啊!”
“我发现你真是木头脑袋啊强哥。咱们去公安局把她取出来啊!我有一哥们专
门负责扫黄这事,实在不行,宁可花俩钱哪!夜长梦多,再把我招出来就完蛋了。
我妈要知道不气死才怪!再说,还有小田呢!小田不也害怕嘛!对吧,小田?”
“对,对。”这的确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我承认我曾经一度很花心,很
滥情。但不管怎样也绝没有到了找小姐的程度。不找小姐,这是我,也是我们这一
帮哥们绝对坚守的原则和心理底线。就好比偶尔撒谎没什么,但骗人钱财就是已经
是犯罪,性质完全变了。怪不得张宝军上一次问我戴没戴套子,怪不得所谓伊人怕
我嫌弃她脏……万一她有性病,那我……
汗水刹那间湿透了衬衣。我手脚冰凉。
到了。
公安局。一个让人望而生畏肃然起敬的地方。很多人可能一辈子没有来过这里,
很多人宁愿一辈子也不来这里,但很多人,还是不情愿地来了。就像今天的我。
其实从前我就进过公安局,那是二千年还在开网吧的时候。因为有顾客在我的
电脑上看黄色光盘,浏览黄色网站,网吧被人举报,我作为法人代表被直接带进了
公安局。虽然没有被戴手铐,但当时我所扮演的角色依然很不光彩。他们要给我定
性成什么“非法聚众从事色情活动”。这个罪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会不会被判刑
我并不知道。心里很害怕,尤其是审问我的那个警察凶神恶煞的嘴脸更是让我胆战
心惊,腿都在打颤。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说!”
“公安局。”
“什么公安局!这里是国家暴力机关!什么叫暴力机关明白吗?”
“不明白……”
“再说一次!”他呼啦一下猛地抽出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电棍,砰地砸在
桌子上。
“明白,明白了。”
“你千万别和我东扯西扯的,一定要老实交代!你还不知道你犯罪性质的严重
程度吧!你要敢撒谎……”他冷笑着把电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说说吧,从事过几
次这样的活动?”
……
因为被吓得险些尿裤子的我非常合作,坦白从宽,没有挨打。最终没有定性成
他们一开始说的那样子,但还是扣了我一天一夜,罚了八千元钱罚款。我东拼西凑
地好不容易借来了钱,交了罚款终于被放了出来。心里还暗自庆幸,没有被判刑。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至于那么严重。他们无权扣押我那么久,也没有任何依据罚我
那么多钱。真他妈的后悔上大学时没有选择法律专业,不懂法的人不但在社会上要
吃亏,在公安局里也一样啊!
2
张宝军的那个朋友叫李波,是个队长,表面上很给面子,一见到我们就热情地
让座。其实根本没真心帮忙,笑里藏刀,暗地里不过是想多收些罚款。尤其是宝军
绕着弯子地楞说那女人是我的女朋友,这就显得又隔了一层关系。李波不怀好意地
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都是朋友,我肯定尽力。妓女也是人嘛,妓女也
有好人嘛,妓女也可以谈恋爱嘛。是不是,兄弟?可是现在严打呀,她究竟是不是
小姐不是她说了算,更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哪。”
我真想冲上去把这小子宰了。还有他妈的张宝军。
韩强忍不住了,向前踏了一步大声说道:“那可不咋的!警察也是人,警察里
还有坏人呢!”
张宝军连忙打圆场:“李哥可是为数不多的好人!好人哪!办事地道,为人讲
义气!”说着递上根烟,小心翼翼地点燃。
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公安局还是水泊梁山的聚义厅。
所谓伊人神色憔悴,嘴角还有隐约的血迹。见了我们扭头就要走,被李波一把
拽住了。
收了我们一千块钱的李波满脸堆笑:“没受什么委屈吧。你看看,你男朋友多
好,小伙子又帅又会说话。你出去可不能再扯犊子了!”
我操他个妈的!
“王姝,他们打你没有?”一出公安局的大门,张宝军就忙不迭地问所谓伊人。
姝,意思是聪明美丽的女孩。王姝。多好的名字啊,所谓伊人配这个名字本来
是名副其实的!可是,聪明美丽的所谓伊人,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灰暗肮脏的路
呢!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才好。
所谓伊人穿着条黑皮裙,裙上还有谁的脚印,清晰可见,明显是挨过打了。她
始终低着头不说话,长长的发遮住了脸,不知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柳钢、柳铁和韩
强故意走得很快,与我们落下了很远的距离。我快跑了几步,赶了上去,把宝军和
所谓伊人丢在后边。
“这一千块钱干点什么不好,钱拿给人家,还得给人家赔着笑脸,我都嫌` 碜!”
韩强愤愤不平喋喋不休。
“小田,你跑过来干吗?”柳铁给韩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再多说,又转过
头来问我。
“这事与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是宝军的铁子,又不是我的。”我漫不经心
地踢着路边的雪,言不由衷地说。
“我看咱们应该去一下医院。小田,你是不是有必要检查一下?真得了性病可
就惨了。听说那玩意发现晚了特不好治!”
“那你给我滚远点吧,钢。小心我传染你。”
“哎呀小田,我是真为你好。你怎么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操!”
我不时偷偷地回头瞄着所谓伊人,怎么看怎么像小姐。我有点怀疑这个王姝究
竟是不是所谓伊人,没准是冒充的吧。这个小姐和所谓伊人根本就是两个人!你看
她这穿着,神态,一举一动,甚至走路的姿势,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个小姐!正经
的姑娘谁这么冷的天气穿那么短的裙子呢!所谓伊人不会这样。她是矜持的,清纯
的。她是才女,大家闺秀,有气质,有内涵的女人!
所谓伊人不是她!
她不是所谓伊人!
我在心里拼命地喊着。
这一切不是真的。是在做梦吧。是非黑白颠倒了,世界混沌一片,没有道理可
讲。
“匹皮!”
是她在喊我。听到喊声我反而加快了脚步。
“匹皮!”高跟鞋噔噔地踏着急促的足音,她追了上来。
“匹皮,我们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
大家都停了下来,看着我俩。柳铁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先走了!”
所谓伊人期待地看着我。
我远远地望着天边的晚霞。深红粉红的火烧云很漂亮,像是随时会开败的花,
充满绝望。夕阳在挣扎。可它挣扎不出宿命。它的宿命就是凋落。那首流传千古的
诗句其实充满了矛盾。既然已经近了黄昏,怎么能是无限的美好呢?美好有限,完
美有缺。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可怜有人就是总要追求完美,如我一样傻
隆
“匹皮,我让你失望了,是么?”
“无所谓。”
“匹皮,你还愿意跟我说话么?”
“无所谓。”我抽出根烟叼在嘴上。“你也来一根?”
她伸过手来。
“哦,对了!忘记了,你是不会抽烟的小姐。”我缩回手,又把烟装回了原处。
“匹皮,如果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知道你眼里我很贱……”
“无所谓。贱不贱是你的事。与我有关么?” 我乜了她一眼,手已经在抖。
我是真的想给她一个嘴巴的。
所谓伊人抽噎起来。
夕阳也在抽搐,只剩半个脸露在山顶。它也是没脸见人了吧。可是,只要给它
一夜时间,它又会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人面前。光彩照人,高高在上,接受尘世万物
的膜拜。轮回中,我们总要扮演很多不同的角色,戴上不同的面具,装扮出不同甚
至完全相反的样子。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真他妈的可笑啊,这世界,什么才是真的?这世界,真的有天堂吗?什么人,
才有资格去那里?
“匹皮,我知道你再也不想理我,可是,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
题!”
“你说。”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夕阳整个地落下了山,一点轮廓也看不到了。黯淡的余晖拖长了身影。风大起
来,她的发乱了。
冷风如刀。
我想起那夜。
我想起《挪威的森林》。
我想起对她曾经的钦佩,向往和喜欢。
我想起第一次见她。
我想起第一次与她聊天。
我想起第一次在论坛上看到她的文字。
……
“你不配。”
我丢下这句很轻的话,转过身。
一切都在转身的刹那被遗忘。
风会把这句声音微弱的话吹送得很远。
远远地回望,所谓伊人跪在雪堆里痛哭的样子定格成一尊凄美的雕塑。
我朝家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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