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光 畔畔躺在那里,看着四宝爷家的天花板,想起了爸爸妈妈。她知道,这个时候 爸爸妈妈一定非常着急,一定在四处找自己。 是啊,一个有病的女儿,面临那么大的危险,突然不见了,哪个父母会不着急? 畔畔知道,爸爸妈妈越是着急,自己就越不能回去。这个时候,畔畔只有一个 信念,说什么也不能让爸爸移植肝脏给自己。 她越来越想奶奶了。 这个时候,她多想拉着奶奶的手,躺在奶奶的怀里。小的时候,畔畔一遇到什 么委屈,她就会躺在奶奶的怀里。 可是自己出事以后,一直就没有看到过奶奶。她也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奶奶知道自己出事了吗? 她想起了比尼,比尼在干什么?他在找自己吗? 昨天,比尼陪了她整整一个下午,整个下午,她都像过节一样快乐。 可是比尼走了以后,真的难坏了畔畔。 自己不能自杀,这是她答应比尼的。对比尼的诺言,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她 绝对不会违背。 但是她也绝不能移植爸爸的肝脏。 她太难了。 她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明白了,前面只有一条路,离开医院,离开爸爸妈妈。 畔畔离开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墙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爸爸妈妈 正在熟睡。 畔畔知道,这一段时间他们非常疲劳了。她也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 到爸爸妈妈了。 离开爸爸妈妈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里是那样的舍不得。 畔畔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出走意味着什么,她将从此永远没有爸爸,永远没 有妈妈,永远没有奶奶。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将在一个他们完全想不到的地方,默默 地凋零。 她多想告诉爸爸和妈妈,自己不是残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不能用爸爸的生 命来换自己的生命。 看着爸爸妈妈,她有那么多的眷恋,但是她必须走了。 突然,她看见了小兔子,幽暗的灯光下,它趴在那里,显得是那样的可怜,它 红红的眼睛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畔畔知道了,它一定也是舍不得自己。她走回去捧起了装着小兔子的笼子。 现在,她躺在四宝爷家的床上,有时间细细地看着小兔子,虽然它还是显得那 么小,但是她身上的白色绒毛已经变得浓密了,它的眼睛也显得比以前更大更红了。 看见它,她的心里就觉得好热,它是比尼送给自己的礼物。 她想起来了,到现在,还没有给它起名字呢。 她开始犯愁了,给它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前一段时间,畔畔已经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她都不满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应该给它取一个名字。这是一件大事。 看到了小兔子,畔畔不觉又想起了比尼。 畔畔觉得自己的运气可真好。分班以后,竟然能够幸运地和比尼坐了同桌。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比尼的时候,他迟到了,他站在门口,他弯着腰。当时,她 误以为他的腰有问题。她想着想着,自己笑了。 自己离开了班级,空下的座位现在有人坐吗?坐在那里的人是紫欣吗? 不知为什么,她断定,那里坐的人一定是紫欣。突然,她的心里有一股酸酸的 感觉,以前,总是自己坐在比尼的身边。 想起紫欣,畔畔不觉想起另一件事。 这一段时间,紫欣一次也没有来医院看过自己。 她知道,紫欣的心里一定还没有原谅自己。 畔畔一点也不怨恨紫欣,她能理解紫欣,是自己做的那些事伤害紫欣太深了。 紫欣以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现在,紫欣心里最恨的人一定是自己。 她多想对紫欣道歉:“紫欣,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以后我永远不会再 做伤害你的事了,求求你,别恨我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永远没有道歉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多多过来,趴在畔畔的旁边说:“四宝爷把老山参都给你熬了。” 畔畔回过头来看多多。她并不知道老山参是什么东西,但是她闻到屋子里飘满 了熬中药的味道。 四宝爷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了。那中药好苦,好难吃,畔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的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起:“干爷爷,太苦了,放一点糖好不好?” 四宝爷笑了:“我干孙女就是聪明,糖和人参放到一起,没问题。” 第二天的早晨,阳光刺激畔畔睁开眼睛。 她听到了干爷爷在厨房里做饭的声音,她也闻到了厨房飘来了米饭淡淡的清香。 干爷爷把饭端上来了,畔畔突然觉得好饿。 看着畔畔吃得香,四宝爷问:“干孙女,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如果不问,畔畔觉得一切都正常,干爷爷一问,畔畔突然想起来,自从出事以 后,自己每天都在恶心,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但是看眼前的碗,一碗饭已经吃光了。 畔畔突然想明白了,是干爷爷的药起了作用。最让她感觉强烈的是,自己呼吸 也平顺很多了。 畔畔突然激动得拉住了四宝爷的手,她的眼睛里充满希望:“干爷爷,我好多 了,真的好多了,自从我生病以后,我的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我能吃饭 了,呼吸也通畅了,你的药好神奇啊,干爷爷,我觉得,只有你的药能治好我的病。 干爷爷,你说我是不是有希望了?” 听了畔畔的话,四宝爷拉过畔畔的手给她号脉。 畔畔满怀希望地看着干爷爷的脸,但是干爷爷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畔畔希望的笑 容,而是变得有些凝重。这让畔畔有了不祥的感觉。 四宝爷抬起手:“孩子,从脉象上看,你的病是好了一点,但是干爷爷还是告 诉你,你的病太重了,干爷爷的药能让你缓解,但是救不了你。” 畔畔不相信地摇着头:“干爷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病已经见好了,你还说 救不了我?干爷爷,你是不是嫌麻烦,不想救我?” 四宝爷摇摇头说:“如果能救你,干爷爷什么都舍得,但是干爷爷不是神仙。” 畔畔愣住了,但是她马上摇着头说:“不,我不信,我不信。” 畔畔是有理由不相信,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多了,今天中午她又吃了很多的饭, 也觉得自己有些力量了,到了下午,已经能和多多坐在院子里聊天了。 畔畔问多多:“姐姐呢?” “姐姐嫁人了。” 畔畔愣了一下:“嫁人了?她和我一般大。怎么会嫁人?” 多多:“我们这里的女人都要早嫁人的。” 畔畔关心地问:“那你姐姐去拜祭婵娟仙子了吗?” “她和姐夫一起去的。” “你没去?” 多多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种事,只能两个人一起去,不能带别人的。” 畔畔也笑了。她问:“你去过婵娟庙吗?” 多多兴奋地点点头:“我去过。” 畔畔:“你现在还能找到吗?” 多多点点头:“从我们这里去婵娟庙,只有一条路。” 畔畔兴奋地说:“等我的病好了,你陪我去山上好吗?” 多多的娃娃脸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女孩是不能随便去拜祭婵娟仙子的。” 畔畔伸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你这么一点小孩,也这么多规矩。”她拉 过多多的手说,“我们说定了,拉钩。” 畔畔伸出小手指。 多多看看畔畔,可能是不想让畔畔失望,也伸出来小手指。 畔畔的小手指和多多的小手指钩在一起,畔畔笑了。 多多不知道畔畔为什么要笑,但是他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