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午饭过后,我和美惠依旧漫无目的的步行于初秋的校园中。 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体育场。美惠径自走上看台,在接近最上面一层的地方放下 挎包,伸手拉起衣服的下摆欠身坐了下来。我随着美惠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坐 了下来。之后,我们便默契非常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中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并不炽烈,还有令人感觉舒畅的微风。初秋是我最喜欢的 时节之一,另一个时节便是晚春。可惜都未免太过短暂。短短的三两天便从身边失 去踪影,消失掉一切痕迹,宛若从未在此世界上存在过一般。我把手肘支在膝上, 双手交叉着抵着下巴看着运动场上活动着的人们。美惠则将双腿并拢,摆放出一个 令人赏心悦目的斜度。她的头发看来是打算留起来,比当初印象中长了许多,已然 过了耳际。美惠和我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运动场里三三两两的人们,并不时地用手 捋顺被风抚乱的发。 百米跑道上有着几个做着短途跑练习的男生。看样子像是在进行什么赛前训练 般的架势。跑道上还有着两三个进行着长跑运动的学生。不远处右侧弯道的外围有 两个女生正在玩着羽毛球,也没按什么规则只是像一般人那样仅仅是玩着击球的游 戏罢了。不过那羽毛球却被极富创意的系上了两个十分小巧的铃铛,每当被击打转 变飞行方向便发出不大却极是悦耳的声响。看样子两个女孩都已经玩了有一段时间, 脸上因为运动的关系显得有些红润。其中穿着印有奥运2008字样白色T 恤的女孩更 是已经汗流浃背,不时的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几个女生 在距离我们较近的角落轮流进行跳高练习。标杆上并未放置横杆而是以颇具弹性的 长绳取而代之。一个中等身高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资质不错,只是还未能很好的把握 好起跳的距离,或近或远。每每失败后便坐在厚厚的防护垫上用双手从上而下抹一 下脸,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与鼓励她的同伴相视一笑。 与我们相对的南面看台下,几个看起来像是舞蹈社团成员的学生正在做着压腿 的基本功训练。几个女孩的功底都还算扎实,只是其中唯一的男生却似乎有些吃力。 不过也更为努力,每换一次腿的时间都要比那几个女孩要长,休息的时间则更短。 四外的看台上也坐着几对男女,却没有一对像我和美惠一样间隔着那么远的距 离。左侧看台上还有一个双手捧书在专心阅读的男生。 美惠时而看看场上的人们,时而看着天空中浮动的云,时而又望望远处微风吹 拂下轻轻摇曳的白杨的树梢。 在这个静谧的,身边有美惠相伴的美妙下午,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多了一些以往 未曾发现的色彩。而这感官上的变化正是因为美惠在我身边的存在,这一之前从未 敢想象过的事实。 我们不知坐了多久。期间有人进入,又有人离开。 太阳已然渐渐微沉。美惠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向后,看似有点夸张地伸展了一 下腰肢,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脖子。 “看来我是老了,坐了一会竟然就觉得身体有点僵硬。” “怎么会?你要是老了,那穿开裆裤的小男孩都得叫老头了。”我笑着说。 “你难道在讽刺我是穿开裆裤的孩子吗?”听出我言外之意的美惠夸张的摆出 一幅愤怒的面孔。 “我可没那么说。”我装作无辜地耸耸肩,双手一摊。 “真是可气,你这人到挺会玩语言游戏。算了不和你计较,就当是你欠了我一 顿饭好了。”美惠朝我坏坏地笑了笑。 虽说言语上我似乎占了点便宜可就这样就赔掉了一顿饭还真是得不偿失。可是 却有种莫名的欣喜在心底里荡漾开来,或许在心里是期待着的也说不定。 “好了,怕了你了。就知道吃。”我嘴上却依然在斗争。 “不吃怎么能活下去?我吃饭是为了活着,可有的人活着却只是为了吃饭。” 美惠故意将后面的有的人三个字的音说得很重。 “都扯到哲学上来了。得,得,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服了?” “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夏木。不好意思。今天本想请你一起吃晚饭来着,可突然记起我们寝室要在 今晚聚餐。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不好缺席的。”美惠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疚。 “过意不去的是我,让你陪我在这呆呆坐了一下午,甚至都没怎么和你聊上几 句。”我笑着说。 “其实是我突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坐下来傻傻的发会呆。偶尔便会如此, 希望你别介意。” “真的?” “当然。” “我也喜欢时不时的找一个自己觉得舒服能彻底放松的地方呆坐上一会,也许 这个地方我们似乎还真的有些相像。” “好像是的。总之你不介意就好。不过你可要记得,今天可是欠下我一顿饭呦。” 美惠耍赖似的粲然一笑。 “真没办法。”我笑着摇了摇头。 “下次见面一定请你。” “说话算话。” “嗯。一定。” “那好吧,我得回寝室做做准备了。” “我送你。” “不用了。其实,我很少有和人聊得这么投机的时候,今天真的很开心。” “我也一样,今天过得很愉快。” “那就好。” 我们互相道了别,便各自转身离开。 从此,美惠便成了我不可或缺的朋友。 然而对于美惠来说我是否同样不可或缺则无从知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