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他乡故国(20) 苏珊也一气之下上了一艘远洋货轮,当了报务员。上了船,苏珊才意识到这 次她是实实在在地掉进了狼窝。一船的水手和其他工作人员有七八十个,就她一 个女的,日夜被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包围着,而且,包围圈越围越小。开始她 还抱有一点幻想,觉得只要她不搭理任何人,别人便对她奈何不得。可是她大错 特错了。一天傍晚,船上聚餐,她虽然没有去,却预感这天要出事。果然,不多 时,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水手,手提着大铁锤要来砸她的门。她想起二姐的刚烈, 没等他们接近就跳了海,结果又被救了上来。待她苏醒过来后,一位好心的老伙 夫告诉她,这种事才刚刚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勤。她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投海自尽,另一个办法是投入一个人的怀抱,而这个人必 须是个厉害人。苏珊看这个老伙夫挺善良,就说那我就跟你吧。听了这话,老头 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说不行不行,你跟了我,我不但救不了你,说不定连自 己的老命都要给搭上。苏珊问那谁行呢?老人说在这船上只有两个人行,那就是 船长和大副。苏珊想了想,当晚就搬进了大副的房间里。 一年以后,她上岸了,也挣到一笔钱。她去牛津找过本杰明,学校的人告诉 她,这个人再没有回来过。而她却留下了,从本科一直念到博士。不知怎么,听 到这里,齐伟植想起" 文革" 中样板戏里李玉和的对白:" 娘,有您这杯酒垫着, 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 是啊,他想,有了苏珊那样的经历,再干什么不是小 菜一碟? " 我的故事讲完了。" 苏珊一边说,一边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七 古城像全国一样,老三届,即六六、六七、六八三届初高中生,统统都下乡 了。到了六九届初中生要毕业了,便传说要恢复高中,所以这届学生就又蹲了一 年,但也没叫高中。到了七○届也要毕业了,却又说高中不恢复了,这两届毕业 生要响应毛主席" 建设三线" 的号召,去四川,去云贵修铁路。结果那两届便加 入了修铁路的大军。到了伟所在的七一届初中毕业时,当真恢复了高中,只不过 将" 文革" 前的三年学制缩短成两年,于是乎这批学生都成了高中生。而且,学 校也开始慢慢地教一点高中的课程。社会上还风传,今后大学又要像" 文革" 前 一样,直接从高中生中选拔。可转眼这" 文革" 中的第一届高中生也要毕业了, 考大学的事却连影子都没有。关于这批高中生的出路当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 这批人要去当工人,有人说这批人要去当兵,还有人说这批人要留到城市里当清 洁工,唯独没有人传说这届学生会下乡。因为,到了1973年上山下乡运动所暴露 出的许多问题已经广为流传。有个叫李庆霖的家长还斗胆给伟大领袖写了信,反 映了知青在乡下的种种遭遇。老人家竟在百忙中给这位家长回了信,还寄了两百 块钱,说是让他" 聊补无米之炊" 。这一下可给告状开了戒,更多的问题源源不 断地反映上来。为此中共中央不得不多次派出慰问团,分赴各地帮助解决知青的 困难。一股返城的暗流形成了,工矿企业已经开始从知青中招工,街道也在接受 知青病退、困退的回城申请。总之到了1973年,在古城上山下乡的热乎劲早已过 去。有能耐的家里,早早为子女做了安排,或去当兵,或去工矿,或干脆在毕业 以前找个借口退学。但多数家庭对于子女的将来只能听天由命,但暗地里都在祈 祷千万不要让下乡的命运落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