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乡 认祖归宗 一望老乡亲,两眼泪茫茫。当年少年郎,两鬓早染霜。 ——《忆家乡》 在这两年里,国霞让任一民加入当代青年人的组织——共产主义青年团,说在 政治上要有了极大的进步,才能以后做大事情。这样的话,不知对一民说了多少次, 可他却偏不愿意写申请书。 因为他知道,要是加入后,必须每一个月交纳团费,而他不想再增加家庭的负 担。心想,以后自己工作了,再加入也不迟,何况只要一心跟共产党走,为什么非 要加入一个组织? 直到后来,对国霞说出他的忧虑,让国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答应他, 说要是交团费有困难,她可以帮忙,这才说服了任一民,让他写了入团申请书。 当然,他的入团申请,很快就得到校团委的批准,这才让国霞松了一口气,仿 佛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 1958年的盲目性的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的大锅饭,三项运动轰轰烈烈, 让本不富裕的人们得了“共产主义幻想症”,当人民正在意气风发地幻想“共产主 义”马上指日可待的时候,前苏联的反目,逼债;国内干部的浮夸风,让广大人民 群众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劫难。 明明没有产出那么多的粮食,可却要夸大其词,一亩水稻竟然产出万斤,一个 孩子可以笑嘻嘻的坐在庄稼上而不倒,似乎幻想着,明天,整个社会就会全面进入 共产主义社会。这种幼稚可笑的想法却得到上级领导的大力提倡,一场巨大的灾荒 扑面而来,让百姓陷入一片饥寒交迫的苦难之中。 国家也处于了自建国以来的最困难时期,全民饿肚子,虽不能说尸横鸿野,却 也是饿浮遍地。因各种可食或不可食的树皮、草根让相当多的人患上“浮肿病”, 面露黄疸,不能劳动,甚至于走路也轻飘飘的,路上的人不敢相碰,否则难以避免 碰到的人极有可能就会倒卧不起…… 国霞家对任一民家的有限帮助,虽说让任一民家有所缓解,让任家能勉勉强强 渡日,但整个的环境并没有大的改观。命运并没有完全眷顾这两家人,尤其是任一 民的家,他爸爸接受了参加蒙古国的建设任务,他必须带领一批人出国去搞乌兰巴 托的政府大楼施工。 国家的任务是不能拖的,而且是说走必须马上走。 爸爸要走了,家中一些重体力劳动就落在了一民身上。他必须要象个真正的男 子汉一样担负起家庭的责任。来维持家庭的正常运转。 爸爸走的那一年,正是她们初中毕业的那一年。毕业和升学考试后,面对报考 志愿,是继续上高中读书还是上中专,技校?一民对家中情况是有所考虑的,他只 想能如爸爸一样支撑起这个家。 可当他询问爸爸的意见时,想不到的是,爸爸却考虑到国霞的情况,让他继续 读高中,上大学,读研考博;否则就对不住国霞家对他多年的照顾。 爸爸的想法还得到妈妈的支持,她说: “你必须要读下去,这不仅是对国霞有个交待,而且也是咱家的希望。” 恰在此时,志愿放榜也完全是高中,这是任一民没有想到的,他只好顺从爸爸、 妈妈的意见,全部填报了北京最好的高中学校。什么北大附中,清华附中…… 没有一座本区的学校,这也是和国霞填报的完全一样。可是他却不知这些好学 校的位置在哪里?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是乱挑一气而已。 在国霞的强势下,他相信霞的判断。 爸爸出国工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前途未卜;爸爸决定带任一民和他的大妹回 一次老家——E 省月波湖边的一个古老村落。 那是任一民第一次回老家,也是第一次去看望祖根的地方。 他们一行三人,坐夜里的火车,几个小时后下车,然后,爸爸一手拉着一民, 一手拉着大妹,开始步行。 不知走了多远,任一民觉得腿脚全麻木的不想动了,只能机械似的跟着,而妹 妹则完全走不动了,让爸爸背在肩上。 回家乡,爸爸是高兴的,这生他、养他的地方充满了神奇,他已经好多年没有 回家了。 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一民和妹妹即盼望,喜欢也心存疑虑,爸爸却随口吟诵 出一首诗来。诗曰: 浪迹江湖百余年, 大河上下舞偏迁。 弹指兴亡苍天泪, 扬灰飞遍九洲寒。 明月秋水依然旧, 白发今夕化纸钱。 阅尽人生悠悠史, 文章千古不由天。 还亲口给他们讲起了家乡的传说—— 话说燕王扫北后,定都幽州,号召百姓开荒垦田。有任姓两兄弟从山西洪洞县 的大柳树下,来到这中原东部的一片沼泽地带。 但见水洼遍布,杂草丛生,岸边有粗抱的大树,连成一片…… 又有方圆百里的一大湖水,碧波荡漾,芦苇摇曳,水鸟鸣叫,鱼儿敖游,自由 自在,好不快活! 两兄弟商议了一下, 就定居下来,间或又有人群涌来,围田垦荒,繁衍生息, 一年年一代代,几百年下来,就形成了一片片的村落。 人们称湖为月波湖,有九条大大小小的河注入湖中,在清水河口有一片肥沃的 土地, 两兄弟的村落紧靠着湖边,分居在河的两岸,老大居在河南岸,人称南村, 老二住在河北岸,人称北村,两村中的河便成了自然边界。 河上修有一座桥,搭得很结实,可夏季洪水泛滥,桥就被水淹没,人们无法从 桥上通过,就把船用木板连起来成一座浮桥,为此,人们称这里叫“断桥”。 人们在断桥处盖了座庙,祈祷龙王爷的保佑,每逢三、六、九日,香火旺盛, 你来我往,各种各样的小贩聚集过来,渐渐成了集市。 方圆数里的乡亲短不了到龙王庙烧香祭祀,人行成群,熙熙嚷嚷,好不热闹。 人们又传说刘伯温建造北京城前,路经此处,觉得这里汇集着天下好风水,远 眺绵亘不断的八百里太行山,如苍龙伏卧,九水如游龙,曲曲弯弯,奔涌入湖,湖 中应当有海眼与东海相通,此处为九龙入海之咽喉要道,定乾坤,创大业,必先取 中原,而此即为玄机处。 刘伯温说九河之中的清水河是一条白龙变化的,南北两村恰在龙眼处,如果要 镇住白龙,就要在龙口上建块镇海石,经过丈量,就在龙王庙的后边建了个石门闸 口,用来调节水流入湖的多少,后在那里又竖起来一块石碑,上书“镇海口”三个 大字。 时间长了,人们称之此处为“镇口”,两个村子因为分在清水河两岸,也就喊 为南镇口、北镇口村了。也有人以刘伯温划清的界限说成“南,北镇口”的。 刘伯温站在石门闸上,夜观天象,看到东北方向二百四十步〔天上一步为地上 一里〕正是北斗星显示的紫微光茫,于是命部下向东北二百四十里定都,这就是今 天的北京城了。 刘伯温边建着都城,又命一支部队在距镇海口东南十六里处安营扎寨,修建土 城,取名“安定”,让天下百姓安定生活的意思。 又命另支队伍皆些官员沿清水河西上四十里处修建一处大些的城池,以保天下 安定,时间长了,人们称之“保天”城了。 说来也怪, 自从有了两座城,九水泛滥就少多了,清水河只在旺夏季节发一次 水,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月,水就退了。 水退下去,土地就肥沃多了,人们秋播下去麦种,第二年的麦子格外壮,粒满 穗大,一亩地四五百斤是平常的事。 百姓除了一水一麦的种田,还植桑种棉,男人们到湖里打捞鱼虾,女人们织席 扒篓,享受着湖里数不清的芦苇带来的快乐。 断桥处的龙王庙是南北镇口村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不仅供奉着龙王的牌位,还 有着村中三大姓的家庙,任姓人口最多,赵姓次之,李姓最少。 任姓家庙中不仅有祖先的牌位,还有一个学堂,由南村任老大管理着,学堂里 有三十几个村子里的孩子跟着一位先生读书,先生是来自安定城的落难秀才,在他 的带领下,学堂里三字经、百家姓…… 朗朗的读书声伴随着村中鸡鸣狗叫的喧嚣声倒也显得格外生气。 爸爸当年就是在这座学堂里读书、识字的。只是不知多年过去了,经历了不少 兵荒马乱的战火,现在是否还有这所学堂。 黎明时分,一行三人来到一个村落,沿街串巷,终于在一处大宅院门前停了下 来。爸爸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敲门。清脆的敲击声在平静的村落里显得悠长,响亮。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迎接他们的是一中年老妇人,清秀的脸庞,稍胖的身材, 和爸爸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见了任一民父子三人站在门外,一下子楞住了,说: “莫非看花了眼?” 她使劲地揉搓一下,大叫着: “祥,是你吗?” 爸爸微笑着走上前去,说: “大姐,是我,是我回来啦!” 说着上前紧紧地抱住姐姐。多少年了啊,当年刚满二十五岁,就别了亲人们, 离家出走了。如今是胡子拉渣了。 姐弟俩的亲切见面,任一民不等爸爸的介绍,吩咐,就上前喊了声: “姑姑,大姑。” 妹妹也跟着叫姑姑。 也许此时才发现两个孩子的姑姑,松开了爸爸的手,来招呼两个孩子,说: “噢,快,快进屋。” 边说边拉起了一民的手,说: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他妈在,该多好!” 一民听此,楞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现在的妈妈不是亲生的妈妈 吗?这份怀疑一直到后来才揭开。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随后,人进院落,一下了把姑姑家所有的人全惊动了起来。入屋,上炕…… 姑姑吩咐自己的孩子点火、烧水、做饭……。 一系列的吩咐后,她却自己盘腿上了炕,亲切地握住一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流露着关切的表情。一民这孩子在出生后的三个月大时候,她抱过他,此后,一民 就离开了家乡,远走京城了,如今已是半大小伙了啦! 人们常说,姑表亲,姑表亲,姑姑对自己娘家的继承人能不亲吗?这可是自己 家族的希望后辈啊!真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热着的宝贝啊! 姑姑家的亲切、友好,让一民第一次知道,爸爸和老家亲人们的情况。 他爷爷的爷爷时,原来丰实的家境因为兵慌马乱,遭劫了,家境渐趋败落。生 子二人,女孩子一个;各自成家后,老大有子三个,老二有子四个,也就是说一民 要有七个爷爷辈的人。显然,这也是个大家族了。 亲爷爷是老二家的老大,论排行是老三;他有二子二女;来到的这个家是大姑 妈家,还有二姑家离此有数十里之遥。有个小叔叔和爷、奶在一起生活。 爷爷在家族中是从小就干活的车把式,伺候牲畜,远近闻名的好手。 姑父是泥瓦工,从小就跟着朋友们走南闯北做工,后来自带了一帮人,当了领 班的。他家有三个孩子,一个女孩子比任一民晚生三天,叫“招弟”,很漂亮。一 声清脆的“表哥”,叫得一民全楞在了那里。还有两个弟弟,也“表哥”“表哥” 地叫着。 早饭后,姑妈叫一民父子三人上炕休息。而她却坐在一民的旁边,默默地注视 着他,心中充满了幸福。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直到姑夫回来,说大车找到了,姑姑才把他们一一叫醒。 然后又是一顿农家饭的大吃大喝,姑夫还要让任一民喝酒,说男子汉,大丈夫 岂能不喝酒?可他一点也不敢,眼睛直巴巴地看着爸爸,爸爸只是笑,却不点头, 也不说话。搞的任一民好尴尬,脸面通红,却引得姑夫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任一民和妹妹走出大门,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停 放着一辆大马车,原来这一辆马车,在当时,这就是走亲戚最高的礼遇了。 先是姑妈上了车,然后招呼一民和妹妹上车,坐好。而爸爸则轻身的一跳,就 坐在了车辕处,请来的赶车人见状也跳上了车,立即扬鞭,吆喝着,和姑家人告别 声中,姑妈和一民家三人就出发了。 路边的庄稼长得齐人高了,碧绿的叶子又宽又长。 “这是玉米吗?” 一民问姑妈,她点点头说: “盼望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年头啊!” 马蹄声声响,鞭子高高扬,轻颠的车儿啊,载任一民回到了家乡。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进村了。在姑妈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了家门。 大门外,早就等待的家人们依次排列欢迎,久别的游子回家来啦!爷爷、奶奶、 叔叔,左邻右舍的族人们全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任一民的爸爸看到年迈的爹娘走出了大门,一个箭步窜过去,用双手紧扶二位 老人,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大喊着: “爹,娘,不孝子回来,给您二老请安啦!” 边说边俯身下去,“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大姑妈拉着一民和妹妹也跳下车来,走上前,对一民的爷爷、奶奶说: “爹,娘,这是祥的一对儿女们。” 任一民和妹妹几乎一起喊: “爷爷,奶奶。” 老人急忙把他俩拉到身边,尤其是爷爷用那双粗大的手,抚摸着一民的头,说 道: “都这么大啦!” 一民的爸爸和众亲人们聊述家常,大姑扶持着爷爷、奶奶,老人手各牵一个孙 子、孙女一起进院,任一民发现这是个二进门的大院落。 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他们进了东厢房。这里便是爷爷、奶奶的家。 后来知道,西厢房是一民二爷爷的家,正北的正房是四爷爷的家,据说在土改 时,曾留给爸爸两间房,只是他多年没有回来,早就被四爷家占有了。 三爷在土改时分的是后院,因多年瘫痪在床,不能行动,由只比一民大几天的 小姑伺候着,三奶奶因失去子女,眼睛早就哭瞎了,多年来,也是在黑暗中摸索着, 做点事。 他们的归来,不仅引起家族的轰动,就连整个村落如飞鸽传书一般,传说了个 遍。 当时才初中毕业的任一民,对村落来说,也是了不起的震动,村子里那时还没 有过中学生哩!绝大多数是只读几年小学,认识了自己的名字,就下水做活,或帮 家里做事了。 上中学是要到县城读书的,要坐半天的船才行的,在湖的对岸,是村里多数人 不敢想的事。一民爸爸只读了几年初小,就算是村落中的“秀才”啦!何况一民是 中学生,那是多了不起的事啊。 尽管如此,一民倒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却认为上学是正常的事。 回家的最多的事就是让一民处处叩拜,叔伯一大堆,爷爷、奶奶数不清;当天 下午,他还被爸爸牵手上了宗祠,叩拜更大的长辈,一位有几根稀疏胡子的爷爷, 用手摸着他的头说: “这孩子是福相,以后会有出息的。” 还亲切问他的名字,然后戴上老花镜,操笔给他上了族谱。一民这才知晓,自 己是本地家族的第二十世子孙。 接着,就是开宴席,来的全是族人长辈,由一民挨个敬酒,叫爷爷…… 这样式的“认祖归宗”,让一民疲惫不堪,一直到天擦黑,才回了家,累的他 上炕倒头就睡。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他从一个高处,不知什么原因,掉落 下来,他惊慌失措在大喊着: “妈妈,妈妈——” 可觉得喉咙堵塞着,喊不出声来,可身体却一直向下落…… “一民,一民,醒醒。” 爸爸边推边叫着他。 一民醒了,发现全身是汗,惊恐地看着爸爸,不知说什么。 原来,在他看到的家谱上,在爸爸名字的旁边,注明是妻的位置上,还有一个 他至今还不认识的人的名字——李秀儿,她是谁?是爸爸的正房妻子?她在哪里? …… 在李秀儿旁边,才有现在妈妈的名字——田云。爸爸有两个妻子吗? 他不知,是否该不该问爸爸,犹豫着,让爸爸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第三天,大姑妈又坐上马车回自己的家了,临行时,把一民亲了又亲,眼泪汪 汪的,舍不得的样子,但还是含泪和他们分手了。 让一民想不到的是,那次竟然成了一生中唯有的一次见面,多年后,他再访姑 妈家,得知姑妈竟然早已是一座青草落满的坟茔了。这是后话。她的身影一直留驻 在他的内心深处。 送走了姑妈,一民闲不住地东奔西走地和村落中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跟随着他 们在大湖里划船,抓鱼;在千里长堤上疯跑,折柳做笛,放在嘴唇上,乌乌呀呀地 吹着。 回家后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祭拜祖坟。 那是在村落东边有几十株粗大的松柏树的地方。北边远可看到山峦起伏,在雾 蒙蒙中时隐时现,不远处有条弯曲的河流,据称叫“府河”,是从B 城西边的山上 发源而来。 也许祖先的风水先生看此地方是个“福地”吧,可惜并没有福及子孙后代,家 境竟然一代不如一代的败落下来。 松柏林中,依辈份的大小,依次排列着数十座坟墓。高高低低有所不同。据说, 每年的祭祖日,全有长辈率领后辈子孙前来祭奠。 这次则是因为任一民的入谱,必须来做的功课。于是乎,一行人依辈份随行至 最大的坟茔前,一个接一个地依次祭拜。 这次的祭祖,也就是在各个坟墓前,点燃几张烧纸。烧纸是前一天,家人准备 好的,黄色的纸上面打了不少洞,说是阴间的金钱。然后依次叩拜,嘴中还要说上 几句:“后辈不孝子孙一民回家,敬请祖爷爷保估”之类的话。 叩拜的头数是有讲究的,就是说“人三鬼四”;人在活着时是要叩拜三个头, 做为引见之礼;入土为安了,后人就要叩拜四个头,以为祭奠。 一圈下来,任一民和大家一样,是要叩拜几百个头的。确确实实也累的够呛。 然而是不能说一句怨言的,否则就要被视为不孝。 不孝,则是要遭遇天遣的,在众乡亲的眼中,不仅被指骂,可能还要在村落里 无法生存下去。 这是让任一民所没有想到的。 任一民在家乡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尊老爱幼的孝道,家族的传统就是,你不管当 了多大的官,多有钱有势,回到家乡来,面对贫困户和长辈也要该称呼什么,就要 称呼什么。这些是不以你的贫富贵贱而区分的,完全是血脉相通的关系。 解放前,家族有族长一些人管理,解放后,人们解放了,不再受到族长等家规 的约束,但人之常情的待客之道,并没有改变多少。 除了称呼以外,就是家族中血脉的维系,所说的不出“五服”(指五辈子)同 姓人是不能相互成婚的,这个死规定,确确实实让家族人少见了畸形的孩子。 男孩子上了家谱,女孩子不上家谱,这是对女孩子的岐视,女孩儿出嫁后,如 果家中没有男丁,则有族人中亲血缘关系的人继承财产,伺服老人也是族规之一。 这样乱七八糟的规矩不有不少,在上家谱的时候,对任一民是口口传授,让他 头疼不已。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任一民三爷家就只有两个女儿,出嫁后,其家财产就是让四爷家的一个男孩子 继承了去,而这个孩子却从没照顾三爷家的人。 任一民的两个姑姑,不仅没有表示反对,相反还高兴地认为,她们家后继有人 了。她们再回“娘家”,就直接奔向四爷爷的房屋内了。 只是四奶奶太扣门了,对她们的招待视每次她们带回的礼物多少而定,搞的两 个姑姑经常是高兴而来,哭哭啼啼地败兴离开,完全不如自己的原来家一样的感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