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太行 煤矿情浓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不会留你,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如果有一天, 你说还爱我,我会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有一天,我们擦肩而过,我会 停住脚步,凝视你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或许人一生可以爱很 多次,然而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们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 ——摘自《QQ语录》 话说任一民接受了到煤矿去做矿工的工作,要离开生活了九个多月的太行山生 活,当他把这消息告诉给小凤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他不知 道他们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 老公社书记只是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句话: “好好干吧!我看好你的。” 然后就转身进了屋子。妈妈也只是笑了一笑,表示这早是她想到的还是什么? 只有小弟弟听任一民参加了正式工作,高兴地跳起脚来,还拍手、鼓掌,认为他终 于脱离了苦海。 任一民吃了饭后,说要上大队去,看看乡亲们,老书记说了一句话: “到了学校和小凤说下你工作的事,别忘了。” 任一民答应着,转身出门就奔上那条他走了多少次的小路,直向大鸟大队走来。 他先走进学校,正好下课,看到小凤老师拿着书本走出教室,看到任一民,她 马上对那位男老师招呼了一声,就走到任一民跟前,笑着问他: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噢,我被招工了,你爸让我对你说一声,你让我买的东西,我全交给你妈妈 了。” “招工?你不是去开知青大会去了吗?” “是开完知青大会,知青办找我说的。” “招的什么工作?” “上地区煤矿做矿工。” “什么?你要做矿工去?” “对啊!怎么啦?” “你不去不行吗?你知道,当矿工有多危险啊!这样就把你给毁了。” “不会的,如果我们都不去当矿工,那咱们每一个家庭烧什么?国家建设也需 要啊!再说,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吃饭有多麻烦,在矿上,我就可以下食堂了,吃 个饱饭啊!” “你不怕死?你想找死?” “当矿工就是找死啊?我注意安全就是了。” “吃着阳间的饭,干的是阴间的活,你真不要命啦?告诉你,我哥哥就是当兵 复员后上了那什么地区煤矿,把腰砸伤了,几年了,现在还在炕头上躺着呢!让我 嫂子一直伺候着,煤矿上给点钱,要不然,他早死了。” “啊!不会吧?我——” “你以为我骗你的吗?你好好想想吧!” 小凤说着,扭身走了,去为孩子们上课去了。任一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县知 青办要让他先签同意书,其用意昭然若揭。但他真的毁约吗?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低头离开了学校。 在去林场的路上,他碰到了李书记和牛大队长,他上前去说了他被招工的情况, 两个人相当高兴地祝愿他,好好干,说他有出息一系列好听的话。 他到了林场,看到刘大哥正带着弟兄们收拾残枝败叶,就喊了一声: “大哥,我来看你们了,谢谢你和各位大哥们一直照顾我,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一民,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 “刘大哥,我被招工啦!” “啊!小子,那你不说清楚,来了,伙计们,一民这臭小子被招工了,今天咱 们也收工,为这小子饯行。把咱们的酒拿出来,把这小子灌趴下,想走,没门。哈 哈!” “好啊!” 众弟兄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下子围拢过来,走到山洞里,摆起他们的酒宴来。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对任一民各式各样的祝福全有,当然,也有如 刘大哥、小凤一样的为他担心。但听说任一民早就签约,也就希望他要和男子汉一 样,说话算话,要说出话来,能砸坑。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回来说一声,他 们会不惜一切地帮忙。 任一民喝了不少的啤酒,脑袋晕乎乎的,说话也是着三不着两的,最后,他也 和弟兄们一样,迷迷糊糊地倒下,睡着了。 第二天,刘大哥亲自把任一民送下山,路上问他和小凤的事,任一民做了解释, 刘大哥也是一路叹气,说小凤命苦,巴结不上任一民。但愿他以后飞黄腾达,有个 好前程。此时,任一民又有什么可说呢? 在小凤家吃了早饭,任一民辞行,一路狂奔,向大鸟公社走去。这时,他除了 行李还有一袋子核桃,那是刘大哥送给他的礼物,说当他打开核桃,能想起这些哥 儿们,吃下去,会增强大脑的记忆。 他没有再见到小凤,只在心中留下了姑娘的身影,一身花格衫,半截短发,站 在山坡上,向他挥手……。 他到达公社,在食堂最后一次吃午饭,吃的他饱饱的,打着嗝,走进了知青办, 办理好离去手续,和工作人员客套了一番,结束了他被再教育的生涯。 但在那里,他得到一个消息,说山洪暴发,公共汽车从今天起要停运三天,让 他最好住下来,有了公共汽车再走,他不知为什么,谢绝了好意的婉留,执意要独 身冒险,赶赴县城。 当他走到河边,发现过去的小河沟和桥全不见了,宽泛的山水夹杂着大大小小 的石头,汹涌向东流去,河的两边仍有稀少的几个人趟过河面,他也决定像那些人 一样,要努力趟过这条河,正好有一个从河对面过来的人,他把手中柱的棍子扔掉 了,任一民毫不客气地捡起来,试了一下结实程度,脱下鞋袜,放在书包内,背起 行李,试着下水,水冰凉冰凉的,让他全身打了个寒战,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 南边走去,尽管这段河水平缓,浅的不及膝盖骨,仍有一些小碎石头不断地撞击着 他,他用手中的棍子探路,艰难地行走着,一步,一步……。 浑浊的黄色山水使他从脚凉遍了全身,他感到有些麻木了,甚至于感觉不到下 面水的冰凉,机械地向前行进……。 当他终于踏上河对岸的土地,回首看仍在奔泻的河流,骄傲地说: “想拦截住我?没门!哼。” 脚如针扎似的疼痛,他跺跺脚,立即就缓和多了,低下头来,他发现两条小腿 有十多条小伤口,有的还流血了,但此时血凝固了,静卧着如一条小蚕。 他又回到河边,洗了洗血迹,然后穿上袜子、鞋。他没有把那条棍子扔下,而 利用它,更方便他的行进。 这是他第一次徒步走这条回头路,发现这里的山景确实美不胜收,不远处的山 和梯田上黄灿灿的庄稼,茂密的树木,光秃的枝杈,伸向天空,安静的村舍……。 他真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偏要选择公共汽车,而失去了多少次,他欣赏山色 美景的机会。 入夜,他终于踏进县城,发现已经是寂静宠罩,只有远处有几条狗吠,街道上 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或者车辆通过,他走到几家旅馆,发现大门紧闭,只有门 灯在微微地晃动……。 怎么办呢? 他想起了在山上,碰见过的当地知青岳良他们来,说他们离县城不是太远,不 如上他们那里去借宿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依岳良曾说给他的路线,在昏暗灯光下看到的指路牌,他走向了岳良所在的村 庄。万幸的是,当他走进村口,发现两个值夜的人,上前问询,人家就把他直接带 到了岳良所居住的地方。还为他敲开了门。 刚躺下睡觉的岳良出来,打开门,发现疲惫不堪的任一民,惊喜交集,赶紧把 他抱住说: “老弟,你可来了。” 值夜的人发现他们果然认识,转身就要离去,任一民和岳良对人家一再表示感 谢。然后,把任一民的行李夺过去,扶着任一民走进屋子。 这些响动,早就惊动了知青小组的人们,大家纷纷起床,过来一探究竟,当知 道这就是在知青大会上做报告,勇敢和狼搏斗的任一民时,大家全非常高兴,有人 去热饭菜,为他端来了开水……。 他们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又回去睡觉,而任一民和岳良躺在一张床上,也睡着 了。 第二天,因为任一民夜里的到来,他们全起来的比较晚。众人起来,都快中午 了。 任一民要去上煤矿做矿工的消息,大家全都知晓,有羡慕者,也有不以为然的 人,但知青点缺煤确是事实。 午饭后,岳良到村里找了辆自行车,说驮着一民上县城知青办去办手续,晚上 大家回来再议论缺煤的事。 岳良骑车驮着任一民,不大功夫就到了县城,找到知青办,任一民办好了调入 地区煤矿手续,并在那里给在省城的常叔叔家里挂了个电话,对常婶说了他的事, 让她转告叔叔放心。 到此时,知青办主任才知他是省委常主任的侄子,惊呆了,有些后悔让他去煤 矿,想给他调整下工作,但任一民还是笑着谢绝了。 他不相信,煤矿是有死无回的地方。让知青办主任懊悔不已,搓着手,不知如 何办才好。她一直想不通,有这样背景的人,为什么刚来,就选择了最艰苦的大鸟 山去做知青?现在,为了怕引来麻烦,给他找了煤矿的工作,他居然二话没说,就 答应了,说来就来了,说去就去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脑袋残疾,有些 傻啊? 望着任一民和岳良渐趋远去的背影,她摇头,表示真是不理解。这世道太乱了, 傻子太多了,疯子也不少啊! 任一民和岳良回到知青点,大家谁也没有出工,不像任一民在山里,天天出工, 下雨天还要学习文件或者毛选,还不给记工分。 大家聚在一起,又吃又喝,又唱又跳,好不热闹。为任一民饯行。 并且决定,让几个人明天拉着拉车上煤矿去,一是送一民去上工,二是想也许 一民能帮助他们买两车平价煤。 至此,任一民才知道,知青点只有在冬天才供给一点煤,其他时间全要买高价 煤来生活,否则就要烧秫秸杆,才能做饭,他们又不习惯。就是因为缺少煤,就有 几个人一直回家去呆着,也不来上工。煤成了知青点的大问题,这是让任一民没有 想到的。 第二天,早饭后,一切准备妥当。 一个拉车有三个人,一车是任一民的行李,另一车岳良让任一民坐上去,说他 腿脚肯定还没休息过来。任一民无论如何不肯坐,岳良告诉他,有人坐上去,拉车 更轻快,他半信半疑地才上了拉车。 果然,一路如风,两辆拉车加上任一民共七个人,顺着大道,向西进发。130 里路啊,半天时间就到了,让任一民不敢相信,这个里数是否确实。 高大的矿架摆在面前,他能不相信么?任一民踏进大门,望见不远处几座大山 一样高的煤堆,各种车辆穿梭不断,他背着书包向办公楼走去。 他的到来,人事部门相当高兴,给他办好了手续,并且让他先上煤矿的矿长办 公室坐一下,说领导找他有事交待。 当他正要转身走向矿长办公室,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满嘴络腮胡子的人走过来, 问他: “你就是刚来的任一民?” 任一民楞在那里,说: “是啊!您什么事?” “哈哈,你总算来了,走,上我办公室说。” 人事干部看到此人,忙着说: “矿长,这就是任一民,我刚给他办好了手续,刚对他说,您要找他,有事说 呢!” 任一民听了,暗想:“噢,这就是矿长,岳良的事对他说没有问题吧?”于是, 他大胆地说: “矿长,有件事要麻烦您,您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说好了。” “我的朋友们是X 知青点的,一直缺煤,能不能帮下他们,让他们拉两车煤回 去?” “哈哈,这事啊,早给你办好了,刚才我看到他们把你送来,你一人上楼来, 我就找人帮他们办煤的手续去了,还让人把你的行李放进干部宿舍了,放心吧!东 西不会少的,一会儿,他们会上我办公室找你,说这件事的。” “矿长,谢谢您,可我刚从山上下来,也不是干部啊,您为什么要把我的行李 放进干部宿舍?” “真是傻孩子,是在山上让他们给搞傻了吧?走,咱们进办公室说话。” 在矿长的推动下,任一民走进矿长办公室,矿长指着宽大的真皮沙发说: “坐那里,你想喝点什么?是茶还是果汁?” “您这里还有果汁?” “呵呵,当然有了,想不到吧?好,给你一瓶果汁好了。” 矿长说着,从大厨柜中拿出一瓶果汁递给一民,他打开了盖子,喝了一口,一 股清甜涌进心里,让他如沁心脾。说: “谢谢矿长。” “咱们不用客气,省计委老常是你叔叔吧?他是我当兵时的老首长,我给他当 过警卫员,明白了吧?” 任一民听此话,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听矿长继续说下去: “* 的时候,造反派要整治他,他带全家马上就来到这里,一呆就几个月,好 的很啊!后来,解放干部时他才和家人走了,我们不少人全舍不得让他走哩!你要 来的事,他前几天,就来电话了,让我多关照,你说,我能不关照你吗?呵呵。” 正说着,听到有人敲门,他走上前去,打开门,一看,正是岳良他们几个满头 大汗,要进来。他说: “好了,一民,他们来了,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先去给你们安排午饭。” 说着,他就走出门去了。岳良看到任一民坐在沙发上,走上前去,说: “一民,谢谢你,我们的平价煤全装好了,没有你,我们想也不敢想啊!你安 排好工作,有时间就去看看你的弟兄们,我们随时欢迎你。” “岳良,我来这里工作,还不知干什么,只要我在一天,你们烧煤的问题,我 就会帮忙的,有时间,就来看看我啊!” “好,好,认识你是我们的福气,好哥们,我们要走了,再见!” 他们一个个和任一民握手言别,然后走出门去,任一民站在窗前,挥手向他们 告别。一会儿,一个后勤工作的人来找任一民,说让他去吃午饭。 在那里,任一民如同到了家中一样,看到矿长和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坐在一起, 等他的到来。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桌上,任一民才知晓,这次共招工约二十五人,除任一民外,全部下了煤井。 任一民的工作在饭桌上就定了下来,到宣传科搞全矿的宣传工作。为了照顾他的起 居,还找了一个手臂受伤,在休息期间的老刘师付单独照顾他。 后来,任一民才知道,老刘师付也是当年照顾常叔叔的人之一。 浓眉大眼的刘师傅领任一民去熟悉情况,后来知晓他家在离此八、九十里的一 个村庄,他曾当过兵,复员来矿上已十多年,经历过很多生死攸关的事。 这是一个地区大矿,约有近千人,每班都出煤几千吨,矿脉也好,有条小火车 线,一趟趟地将那乌黑的黄金运向不知名的远方。 把任一民安排到宣传科,每三天出一次黑板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难道这会是真的。这可真是死里逃生,从此改变了他人生的命运。 宣传科有六、七个人,一大间办公室,可常见的只有三个人,显得屋里空荡荡 的,除了任一民以外,全是一些官员的孩子。当然,他的“后台”也是很硬的,后 来知晓那个给他帮忙的常叔叔曾是在1942年,就是这地区地下党的交通员,也是那 次日本鬼子大扫荡唯一保留下来的红线三人组之一。在当地威望极高,在省内担负 着管理经济的重任。 “* ”时,造反派想批斗他,找他的麻烦,他就躲藏在这个煤矿上,没被动一 丝毫毛。那时的刘师傅就是保护他老人家之一的人。任一民没有想到他的命运会在 此发生逆转。 任一民的宣传工作,主要是和其他五个同事一起出全矿的黑板报,这个工作对 他来说是轻车熟路,那时他在学校就搞过。他的到来,让宣传部门的同事有些冷淡 眼光,因为这部门并不缺少人手,他几乎无事可做。为了写出矿工爱看的黑板报内 容,必须要了解矿工的真正生活,刘师付带任一民连下了几次矿井,而别的人却一 次也没下去过。只是在板报上宣传革命的大好形势,没有一点真正反映矿工生活的 内容。 任一民下井接触了不少工人,当他穿上工服,头顶一盏矿灯,在黑洞洞的坑道 里,摸着洞壁前行,昏黄的灯光照在脚下,约有不到一平方米大小,不低下头来, 不知什么时候就碰壁,他走到掌子面,看到矿工们有的用风镐,有的用大铁锹往运 输带上装煤,长长的运输带缓慢向前驶去,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煤炭……。 他们侧身而过,走进电机房,看到开动电机的人也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查 看着各种仪表盘上的数字,按照时间的不同安排运输带不同的速度……。 大坑道是一长串运输斗车,在铁轨上被前面的钢丝绳子牵引着,上面堆满了运 输带传递过来的煤炭,嘎嘎响着,如同唱着一首欢乐的歌,向前走……。 在煤矿的宣传部工作的人,能下到矿井里来,看矿工在大坑道,掌子面上如何 用风镐掘进,大块的煤炭,乌金似的,闪着亮光,在长长的输送带上,慢慢移动… … 他每一次遇到矿工,都表示了他的热情,说矿工是世界上最伟大无私的人,是 用生命的代价为社会带来光明,矿工们心情特别激动。他还嘱咐矿工们要严格操作 规程,要提高警惕,安全是第一位的等等……。 这些举动引起了矿工们的极大关注,能深入到他们身边来,那说明就是能为他 们说话的人,是他们的朋友。在这期间,任一民和不少人交成朋友,没事就和他们 一起玩耍,玩扑克,下各种棋类,矿工们待他也如兄弟般似的,很是快乐。对于宣 传工作,那更是得心应手,在学校时,他就担任过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搞这些事是 手到擒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适应了。 参与到真正的煤矿工人的工作与生活,让任一民感受颇多,所以他写起稿子来, 不仅词句扑实,能说出矿工的心里话,也说出了他们的愿望。引起全矿上上下下的 人的关注、好评。 任一民发表的文章同样也引起了矿长的格外注意,他几乎每当有新的板报发表, 就特意去寻找任一民的文章,感到他文字中的深厚感情,似乎在提醒领导干部要多 关注矿工们的生活,这样会事半功倍地提高工作效率。文笔扑实,毫无做作。他在 努力搭设领导与矿工间的一道桥梁,让领导者能深入基层,了解矿工真实思想,动 向;让矿工有了发表言论的自由,从心情上不仅提高了兴趣,更提高了工作积极的 热情。不会再在醉生梦死中生活、工作。 任一民的宣传工作确确实实让全矿热腾腾起来了,这种改变让矿长心里也热腾 腾的,从心中对任一民产生了佩服的感觉,让他决定有机会,就要好好培养一民去 学习,他是个好苗子,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给老首长,也就是一民的常叔叔汇报了一民的情况,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得到常叔叔的支持。 一九六九年的春节前两天,矿长吩咐任一民跟他上省会去拜访他的老首长,还 说老首长对他另有工作安排,所以要带上他的行李。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礼物。 任一民坐进汽车,发现除了矿长和他外,没有别人,司机也没带,而由矿长亲 自开车,向省会驶去。弯弯曲曲的路渐趋开朗,没有进入任何城市,径直跨越母亲 河时,在哨兵注视下,车子暂停了下来。 矿长和任一民下了车,迈步走上这座母亲河上最大的铁桥,望着桥下,奔腾入 海的黄色水浪,滚滚东去…… 矿长慷慨激昂地指给任一民看,说那座山的后面就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爸爸 在这条河里做河工,从小他就看着爸爸黝黑、闪亮的脊梁在河边拉纤,直至他再也 拉不动,倒在离这座大桥不远的河岸边……。 每一次过桥,他都要在这里缅怀他老人家。他默默无言地注视着河边,直到眼 睛湿润了,才叹了口长气,抹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去。 任一民也想起了他的父亲,那渴望的目光,似乎也在招呼他,嘱咐他,要坚强 才配做他的儿子……。 他想起了妈妈、弟妹们,不知她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心中更痛苦的是国 霞,不知她消失在什么地方?……。 他又想起当年,他也是站在H 江岸边,也曾发出了不少感叹!人,这种高级动 物就是伤情动感啊,只要触摸到相似的环境,就难以避免发出几声感叹!逝者如斯 夫! 小卧车入S 省省城,高楼大厦林立,宽畅的柏油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只有行 人,自行车不停地穿梭,如潮水般涌入……。 在省委的家属院前,汽车停了下来,照例登记,进入,来到任一民一年多前曾 经来过的地方,让任一民倍感亲切。一年多前,他就从门前的小路出发,离开了生 长着金黄色* 的小花园,那是常叔叔休闲时,观赏、操持的地方,独自去了太行山 深处,一晃九个多月,没有一点讯息。后来被招工,上了地区煤矿,老天开眼,让 他遇到了常叔叔的警卫员,搞起了宣传工作,除了体验生活,没挖过一锹煤炭……。 这一切,难道全是老天的安排?当然不是,当常叔叔看到身体健壮的任一民, 发现他的肩膀宽厚,结实了好多,不仅脸色黑红,这小子的肌肉也发达起来了……。 他笑着接待了他们,紧紧地握着他们俩的手,表示着他对矿长的感谢,也满意 地打量着任一民,心中想:总算对得起老战友——任祥在天之灵了。 后来,任一民才从常婶那里知道,从他离开此处,有关他的情况,总有人给他 汇报,当然,讲的更多的是他如何被关照,而不是割草,被欺诈;讲他生活一切安 排妥当,而不是他咬紧牙关,扛檩条下山,多少次险象环生;讲他和狼的血拼英雄 事迹,却不知他如何在山洞里想念亲人,暗自掉泪……。 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时,常叔叔迎来的是沉练好多、意志坚定的任一民, 还是相当高兴的。因为,他听取了老矿长的要求,他下一步就要把任一民安排进省 报社学习,让他真正地成为一个宣传工作的强者。 春节后的农历十五,刚过,常叔叔把任一民叫到书房,对他说: “怎么样?在家是不是呆烦了?” “没有啊!您这里就是我的家,过这样的幸福生活是我追求的理想,我咋会烦 呢?” “呵呵,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好了,我把你上省报社学习的事,办妥了, 明天就去报到。” “嘿嘿,谢谢叔叔。” 任一民不好意思地用手挠着头,笑着说。 “这个机会难得,你要好好学习更深些的写作、报道方面的知识,不管将来去 做什么工作,会写作,就是才干,就有用得到的时候。 我知道你在太行山上,煤矿上的工作不错,不要把尾巴翘起来哟!要虚心向报 社的老记者们学习,知道吗?“ “知道。您就放心吧!” “呵呵,说说,你是怎么和那条狼搏斗的?我看了报上的消息,真为你担心死 了。” “呵呵,没什么的,只是凑巧了,我不得不拼死相搏,好在,狼还是被我打死 了,要不然,叔叔真难说,能再看到侄儿啦!” “呵呵,好小子,有空咱们再说,走,看看你婶子的饭,做好了没有,我们吃 饭去!” 常叔叔说完,就拉着一民的手,走出书房……。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常叔叔又要躬耕他喜欢的* 花圃了。他小心地摆弄着* 的枝叶,用花锄松土,给花浇水……。 任一民一边帮忙,一边听他讲关于* 的故事。 “春花已开尽,菊蕊独盈枝”。秋去冬来,阳光烁烁,金风送爽,正是* 争妍 之时,在这“碧云天,黄花地”的初冬时节,倘若你徘徊在* 丛中伫目细赏,那黄 的、白的、紫的、黑的、粉的…… 千姿百态,争奇斗艳,真是一种享受。对于* ,我总是持有一种偏爱之情,这 不仅因为我是秋天出生的,似乎对秋天的景色如黄色的稻谷、火红的枫树、蓝蓝的 天空、淡淡的菊香等等,有着爱屋及乌的特殊感情,更重要的是因为* 它那种飘若 浮云的独特风姿,以及它那“凌霜留晚节,殿岁夺春花”的可贵风格。所以每年的 秋菊展览,我必光临,因为利用工作余瑕,从容地欣赏自己的心爱之物,其实也是 对自己精神生活的一种陶冶。 每看* ,我总是沉静在一种“入静”的感情之中,这感情是朦胧的,却又是清 晰的,言无尽也意无穷。我爱* ,爱它朴实无华的气质和品德。* 不像月季那样应 月而开,时开时谢,而是“开花独自迟”,它没有牡丹那样天资富贵,却有高风亮 节。当百花凋零的寒霜季节,唯有它在秋风中婷婷玉立,表现出“我花开后百花杀” 的风格。* 没有桃花的* ,芍药的艳俗,它的颜色红的深沉,黄的典雅,白的神圣。 它也少牡丹之霸气,无梅花之傲气,同红叶凌霜,与青松为伍。所以历代志士文人 多以* 的品德自励自勉,对* 倍加吟颂,从屈原的“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在” ;陶渊明的“采菊冬蓠下,悠然见南山”;韩琦的“莫嫌老圃秋容淡,犹看黄花分 外香”;苏东坡的“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秋”等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吟 菊名句,而著名的黄巢的吟菊诗“我花开后百花杀”,以及毛泽东同志的“战地黄 花分外香”诗句,则更给* 赋予了另一种含义。 “* 如志士,过时有余香”。* ,它在秋风中送来淡淡的清香,它于人间求甚 少,泥盆素土,几杯清水尚足矣!堂堂正正,千古高风。它的这些高贵的气质和品 德,不正是值得我们很好地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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