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断 上海遇旧 有人说,爱情是无限高尚的,难道说不需要经济基础?在现实生活中,人的性 情是变化莫测的,那怕他们曾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情侣。 ——《心痛的爱》 任一民背着行李来到王伯伯的工厂,对他老人家痛说陈情。老人没有说什么, 只是安排任一民吃饭,睡觉。 他认为小两口吵吵闹闹是平常事,几天就过去了,又会和好如初。 任一民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国霞的盛气凌人,他要做比较长时间打算。王伯 伯笑着说: “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文静的姑娘?” 气的任一民把脸扭转一边,回答说: “伯伯,我是来避难的,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好不好?” “好,我估计,她顶多三天,就要到处找你,信不信?” 任一民摇摇头,王伯伯笑容可掬地说: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二天,任一民给李校长打了电话,让他准备就绪,他同意上学校去了,李明 水答应了。 三天过去了,没有动静。 一周,过去了,仍没有国霞任何动静。 王伯伯和任一民全坐不住了,估计是出大事情了,忙找人帮助打听去了。不一 会儿,人回来了,说家门紧锁,没有人。而且从窗口看,屋子的物品全掩映好了。 说明是出远门了,邻居和传达室也说,前几天,国局长带领孩子,大包小包提着, 在门口打出租车走了。 任一民问: “什么时间走的?是上午还是下午,晚上?” “传达室的人说是早晨,她们出的门。” “好,谢谢!” “不客气,厂长,我回去工作了。” 老厂长点点头说: “她们会上哪里去了呢?把你一人抛弃了?不会吧?” “哎,我知道她们上那里了,咋办吧?伯伯,让我等,等出麻烦了吧?” “她们上哪里啦?说啊!” “M 城,她爸爸妈妈家了。一时半会是不回来了。” “回娘家啊,这是什么本事?我告诉你,小子,你现在也去,看她怎么办?” 任一民点点头,同意马上出发,去M 城。 第三天晚上,华灯初上,任一民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岳丈的家门。一眼就看到 任鹏在跟姥爷玩翻绳游戏。 任一民亲切友好地喊声: “爸爸,你身体可好啊?” 爸爸笑了笑,指了下内屋,说: “你怎么现在才来?国霞正和她妈生气呢!” 任鹏看到爸爸,跳着过来说: “爸爸,我们可想你了,妈妈说,你不要我们了。” “儿子,我怎能不要你们呢?爸爸有点事,耽搁了,这不,我来了吗?” 任鹏点点头说: “爸爸,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带了,乖儿子,帮爸拎屋去。” “好喽!” 任鹏接过爸爸手中一个小包,向屋内走去,老人也点头说: “进屋再说吧!” “好!” 任一民和爸爸进屋,看到国霞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到任一民,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家。” “允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你讲不讲道理啊?”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不是说分手吗?分手了,你还来?” “我来看爸爸、妈妈、孩子们,不行啊?” “当然不行,没我的允许,你就不能进这家的门,你出去!” “我来了,就不走了,怎么着?”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说着,就向外推任一民,只听老人一声断喝: “多大人了,还闹?吃饭,谁是谁非,咱们饭后再说。” 国霞撅着嘴,向任一民翻着白眼,回到坐位上,任一民也洗好手脸,坐在餐桌 边上。和国霞遥遥相对。老人在上首,孩子们坐在他俩中间。 此时的任一民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有点厚了。他给老人夹东西,也喂孩子们,就 是不理国霞。看着她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估计还是在生气吧! 饭后,妈妈把三个孩子带走,爸爸把任一民和国霞叫到他的书房,分别示意坐 下,问: “你们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让她说好了,我没什么说的?” “国霞,你说!” “我不是早对您和妈说过了,我跟着他在一起,觉得丢人。他就是个教书匠, 我是地区卫生局长,差距太大了,我让他换工作,他还不听,非得去教那破书,您 说,教书的有什么福利待遇?顶多放个假,还要学习,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不 了多少钱,孩子都养不起。再说,您二老年纪越来越大,一天清福也没享受,光照 顾这几个孩子了,老这样子,能行吗?说真的,这个局长,我也不想当,背后总有 人说我是借任一民他爸爸的关系,才当上的,您说气不气人?我真的没本事吗?我 北京医大毕业的,高二时,就是共产党员了,支边,上国外交流,那一样工作,我 落后过,你看他,除了挨整就是挨整,上山下煤矿,记者没当几天,还上什么师范 大学,能学到什么?整个一个吃饭大学。还以为自己挺有本事的,教几个孩子有什 么本事?有本事,管管自己的儿女,好不好?” 爸爸看国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问: “你说的这些,可是你的真心话?” “是,我早想过多少遍的话了。” “霞啊,记得你刚认识一民的时候,你没嫌弃他家穷,他休学打工,还帐,你 还天天长在他家,他家出了事,你不辞辛苦去寻他,找他,你上新疆,不也是为了 将来能安置他吗?现在好多了,还有三孩子,你嫌弃他了,你当再大的官,也是他 爱人,对吧?正如你这辈子永远是我闺女一样的理。 任一民的工作不给你涨脸了?他做老师,安份守已,自食其力,挣钱养家,一 直在努力工作,你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动不动说分手,你们真想分开吗?要是 真想分开,我让一民明天就回去,行不行? 好不好是你俩的事,我们做老人的不想管,你当官了,就看不起一民啦?你以 为你的官长远啊?* ,让多大的官全给打翻在地,还要再踏上一只脚,说什么永世 不得翻身,* 就下去,上来又下去的折腾两回了,说不定那天又上去了。 你们年轻,不懂政治,我管空军的,当初不让在部队里折腾,把我撤销职务、 离休,行啊,我管不了,走,还不行吗? 结果怎么样?林立果的反革命舰队出来了吧?又毁了多少人?好几个军区让我 过去,我说身体不行了,我的几个外孙就够我折腾的了,人老了,不服是不行的。 霞啊,爸爸和你说这些,是为了你好啊,别看一民现在当老师不如你的地位高, 说不定那天,一有机会,就高上去了啊!人啊,这一辈子活着就不容易,一民现在 比在太行山上吃不着饭,强了多少倍啊? 那时候,你们俩被分开了,你想他,他想你,苦不苦?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 也不用吃糠咽菜了,孩子们也一天比一天大了,却要分手,好好想想吧! 你妈跟着我几十年如一日,我们就没红过脸,吵过嘴,你们怎么就不能好好学 学呢?霞啊,别让你这局长的位置迷了心窍啊。孩子,我是看着你和一民长大的, 风风雨雨全过来了,咋说变就变了呢?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有差距的。夫妻要相互帮助,同心协力,不要相互看不 起,有人说你沾了一民爸爸的光,沾就沾罢,他爸也是你爸爸啊,只不过,他离开 的早,就是了,儿媳妇不沾,让谁沾啊?别拿别人说东道西的当回事,就行了。 记住,多想对方的好处、长处,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爸爸,我错了,让您和妈妈为我担心了,这次,我把孩子放在这里,工作太 忙了,一民调入附中教书恐怕家也回不来了,我们再想办法吧!一民,你说呢?” “爸爸,国霞说的对,是我不对,一时冲动,就说的分手,其实国霞挺不容易 的。国霞,对不起,请原谅我一时说的气话,我诚恳向你和爸爸、妈妈道歉,请原 谅我的过错,以后绝不再犯!” “嗯,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女婿啊!呵呵!” 老人笑着说。 任一民被爸爸训诫了一顿后,心情沉闷,默默地望向窗外,看窗外面,一片白 云慢慢在上空飘过。不由地感叹,此时已是午后了。想起很多时候,自己都没有觉 得,在有些流连的梦里,感觉自己沾染了一些老气横秋,过往的激情渐行渐远。清 晨的那轮红日,朝霞的印象也在变淡。因为,整天地匆忙于繁琐的生活,没有多少 时间,想奢侈可供挥霍。待到有空细思量的偶尔回头一望,已是人到中年,青春不 再了! 岁月,两个字,有点缠绵,有点静好,有点姹紫嫣红,又有点简单素白。岁月 较比光阴,有了更长更远的意味。也就可以拥有生活的五味杂陈。 那一点酸,一点甜,一点苦,一点辣,一点咸,都成了岁月的味道,生活的调 料。 岁月的感觉,恰似三月里的桃树,抽梦成林,是花开时的灿烂心情。 花,狠狠开了一季,一季芬芳,装扮了那个有缘人的心情。花,静静飘落尘埃, 尘埃落定,无语嫣然。真是岁月已老,心还年轻啊! 只是真的,自己的心还年轻吗?人说,刚出生的婴儿是一张白纸,可以肆意地 涂画,还有时间来的及修改。那么我们呢?那所走过的路,趟过的河,经历过的人 和事却无法更换代替了。生活的五味已经在心海沉淀下来。哪怕你顾左右而言他, 一个“情”字已然深深地击中自己的心靶,让不堪负重的苦闷回忆就有了多彩的亮 色。 几天后,任一民和国霞返回自己的家,三个孩子全部留在M 城。 他俩在上海转车时,意外地遇到一个人,他就是国霞在新疆T 地区医院时的同 事,当时任外科医生,清华医学系毕业的杨树林,当时他来沪采购了一批医用器械, 正要返回新疆。 任一民并不认识杨树林,他从火车站签完票出来,发现国霞正在和一个高个子 男人在说话,两人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啊! 任一民走上前去,对国霞说: “票搞好了,我们是否去吃些东西?” “这位是?” “他是我爱人,任一民,中学老师。” “哦!好,好,好,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杨,杨树林。” 杨大夫说着和任一民握手,说: “了不得,了不得,国霞的爱人,一定相当了不起,那时在医院里,她是我们 的偶像,圣洁的女神啊,想不到,最后花落你手,呵呵,好样的,你是用什么方法 把她迷惑的?” 任一民楞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国霞却在旁若无人地笑逐颜开。也许杨大夫 感到确确实实说话有些过头,忙改口说: “对不起,我口无遮拦,让你生气了,不是说要吃饭吗?我请你们,好不好? 让你们尝下上海菜,上海菜还是相当有名的哩!” 任一民没有吭声,国霞说了一句: “一民,走吧!你想吃什么?” “是啊,任老师,想吃什么?我请客。” “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我们也不是太饿,喝茶或咖啡全行的。好,我们走。” 说着拎起东西,三人一道走出广场,在杨树林的引荐下,步入一个胡同里的小 餐馆。 餐馆不大,装修的极为别致,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只听杨大夫一声喊: “老板娘,我又回来了,拿几个当家菜来,让我朋友们尝尝。” 几盘小菜端上来,确实香甜可口。杨大夫非要和任一民拼喝一瓶啤酒,在国霞 严厉的目光下,任一民焉敢比拼,只好说自己不胜酒力,婉言谢绝了。 杨大夫一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滔滔不绝如黄埔江,他说,自国霞离开后, 他三魂丢了两魄,整天昏沉沉的不知所以。直到后来遇到乌鲁木齐医学院的学生来 医院实习,他终于追求上了一个。 结婚后,他把她安排到J 省R 城的一家医院,那是他的家乡,他的一个同学是 那里的卫生局长,他此次回新疆后,工作也到期了,他也会上R 城那家医院,说R 城的风光……,还邀请他们夫妻有时间去一游等等。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任一民看时间不多了,就想要拉着国霞告辞。 而杨大夫举着酒瓶非要再喝上一瓶。直到国霞严厉批评他,才不得不放下来。 任一民很奇怪,自己劝他不听,国霞一声喝斥就听话了,哈哈,真有点意思! 杨大夫还拉着国霞的手,非要国霞的地址,还说要去找她好好谈谈,当初在医 院为什么不选择他的一阵胡言乱语,气的任一民真想打他几个耳光。 最后,好不容易才分开。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任一民面前表现对国霞的追求,让他极为不快。而国霞却不 以为然,在火车上还津津乐道地对一民讲,她们在医院时,杨树林是如何千方百计 地追求她,她是如何拒绝的。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和她分手……。 不管国霞如何回忆起她曾经沧海的辉煌,任一民只是不做声,默默地看着她, 这个让他十多年来,一直挂心、追逐的女人。当国霞发现他的沉默不语,突然向他 发问: “任一民同志,我问你,你爱过我吗?” “你说什么?” “你爱过我没有?” “你说呢?” “我想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说,你当初为什么不上新疆找我,却要上太行山?” “尊敬的国局长,当时,我离开H 省,上哪里去找你啊?我心灰意冷才上了山。” “我寄信对你说了啊?” “我没接到啊!” “是不是那儿的妹子喜欢你啊?不喜欢你,为什么给你治伤,还管你吃,管你 喝的?” “别忘了,她是李慧真的姑妈家。” “李慧真不是留级,后来考上河北X 大学的吗?” “对,我们在路上恰逢遇到的,人家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她,你以为我会 活到现在?” “我记得,咱们上高中时,她就对你有点意思!” “你可真无聊!我们有三个孩子啦,孩儿她妈,咱不说这些行不行?” “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怕你被人抢走,你以为我溅骨头啊?” “谁说你溅骨头了?”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发现我看上谁啦?” “你敢?” “你无聊不无聊?” …… 一路上,两人谈话,让任一民头疼不已,他不明白,国霞为什么转变的如此厉 害?是什么事,让她不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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