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模样 周律师,男性,年龄35岁左右,中等身材,方脸,低鼻梁上还架了副眼镜, 镜片后的小眼睛闪闪烁烁。他是冰介绍给我的律师,据说声名赫赫,要不是跟冰的 关系很铁,不会屑于接这种小的经济纠纷案,不过此刻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耐。 他很温和地问我: “是王小姐么?我是冰的朋友。” 我抬头,微笑,示意他请坐,注意到他说是“冰”的朋友时,顿了一顿,有点 异样,或许尚不习惯网友之间的称呼。于是我问:“冰,实际中叫什么?” “王小姐,我只是奉命而来给您当律师的,冰,您会有机会见到的。”周律师 一副不温不恼的样子,口风却很紧。 “他,是不是一点都不让你透露关于他的信息啊?”我依然不死心。 “王小姐,我们谈谈你的案子可好?”律师有点不耐烦了。 “好啊。不过,冰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先让我看看好么?”我眨眨眼睛,弄得他 不明所以。 “没有啊,他没有让我给你带东西啊。”周律师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会呢,他明明让你给我带来一张他去年胖到180斤的照片来吓吓我, 让我把我的照片也给你带回去。” “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那么胖过,还不如我胖呢。” 目的达到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笑容,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周不愧是多 年的律师,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用笔敲着桌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冰一定要派 我来见见你,你把我都绕进去了。” “周律师不生气吧?” “你个小丫头,我能跟你一般见识么?”他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从皮包里拿 出来一系列文档,准备做记录。 我收起了嬉皮笑脸,介绍了整个广州的经过。关于录音磁带的一段,被我刻意 省去了,源于跟冰的一段话—— “如果是我,或许我会选择放弃证据,但会以此要挟对方让出一些利益。”冰 如是说,“但是我并不赞成你这么做。” “为什么?” “女孩子如果这么做,那太可怕了,何况他还是你男友的舅舅。” “那我该不该相信他呢?或者他舅舅?万一我放弃了这个证据,又是个圈套怎 么办?” “呵呵,我的意见只能做参考,最后决定由你来下。首先你要把磁带保存在徐 坤拿不到的地方,这样万一有什么后果会比较安全。其次,在可以自保的情况下, 你应该学会信任,特别是信任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再其次,我估计你这个官司应该 不难打,我会介绍一个最好的律师给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照目前的材料,我们的成功率在多少?”我问周律师。 “你可以利用的证据不是很多,但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因为目前老孙 跟岳子并没有栽赃你,仅仅是贵公司老板的怀疑才对你进行了起诉,这表明,对方 的证据也不多。” “好的,谢谢你。”我向他伸出手,最后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会怎样向冰形 容我?” “哈哈,你们快见面了,等那天你当面问他吧。” 我曾无数次想像过冰的模样,或大肚便便,或瘦骨如柴,或风流倜傥,或道貌 岸然……也曾无数次想像和他见面的情景,那时的我当然要打扮得婀娜多姿、婷婷 玉立、美丽之极,让他一见面即为我倾倒。但万万没有料到,我第一次见他,正狼 狈地站在被告席上。 前几天岳子、老孙的辩护很不利,这多少减轻了一点我的压力,所以今天我出 场的时候并不害怕。周律师一早就替我办好了取保候审,同时磁带也已被妥善保存 好,如对方有比较过硬的证据告我故意向原公司透露虚假市场信息,伙同老孙一伙 进行诈骗,周律师会申请休庭,以争取时间取回证据,不心虚就不怕鬼敲门,我自 信地走了进来。 遵照律师的嘱托,着力做了一些准备:素衣妆扮,略施粉黛,显出朴实纯真、 楚楚可怜的效果,以博得法官的好感。 向旁听席望去,人并不多,无非是相关人的亲友。有两对男女特别显眼,一对 我不认识,男的将近四十,黑色西服,身材保持得很好,长相平平,但是透着一种 与众不同的气质:聪慧、沉着、自信,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显得格外富有魅力。 女的,小巧玲珑,可是极其美丽,比江菲尚胜出几筹,同样是尖尖的瓜子脸,但是 眉清目秀,文静典雅,颇有古代仕女的风范。只是不知道是老孙的朋友还是岳子的 亲属。 另一对则是周扬跟江菲。我不知道他们会来,更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来。我心中 涨气,但我晓得在这种场合把握住自己的重要,无论如何不能漏怯,不能任性,应 尽力保持冷静。我暗自琢磨她来是瞧我的笑话还是来炫耀最终得到周扬了?事过境 迁,虽然我已经不再把周扬视为后备对象,但是对江菲仍耿耿于怀,发自内心深处 的厌恶。 对方律师:“王小姐,你从事数码产品的销售已经多久了?” “3年。” “请您告诉我们这几种产品的进货价格以及市场价格。” “1256元,2564元。”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这个行业的各种产品价格都很清楚?” “是的,但……”他的问题如连珠炮一个接着一个,我大脑高度紧张,生怕一 不小心掉入陷井。 他不等我解释,继续穷追猛打:“你跟谁一起去的广州?” “岳子。” “呆了多长时间?” “将近一个月。” “你在单位有没有男朋友?” “反对,这是我的当事人隐私问题,可以不回答。”周律师起来抗议。 “这个问题与本案有着直接的关系。” “反对无效。” “没有男友。”我坚定地说。 “怎么理解你和岳子的关系?” “普通同事。”我模模糊糊知道他的切入点。律师们往往这样,以非常快的语 速向当事人提问,让你的大脑没有休息时间,然后从中发现对他有利的细节和漏洞 而利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