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群众演员 站在附近,看着那个小亭子,想起那些事,终究是感伤的。曾经,盛可以从 这里跑开过,信海欣也从这里跑开过,今天,却轮到了我。这是一场《宿命的逃 散》吗? 从来都以为自己不傻/ 走在这个听不见知了叫的浅浅的夏/ 想起你曾经问我 喜欢你还是喜欢她/ 傻傻的傻傻的我不肯回答/ 我从来没说过爱你是吗? 在墙上画了一朵朵花/ 穿过这个六月的时候突然觉得害怕/ 下了雨的夜晚想 说再见声音却沙哑/ 明天的明天的将是个长假/ 我们不会再遇见了是吗? 抱着那把破旧的吉他/ 琴弦上那些快乐的日子叫人泪如雨下/ 你一定记得塞 到我书包里的贺卡/ 长长的长长的是你的长发/ 其实你一直在爱我对吗? 第二十二章 医生说,盛可以也许永远都好不起来了。这是郑敬南打电话告诉我的。他已 经把盛可以转到了省城一家更好的医院,并通过朋友关系,联系到几位在国内很 有名的治疗精神病的专家,过段时间可能过来会诊。郑敬南说,就算倾家荡产, 也要留住最后一线希望。 我一次毫不含糊地恨起我哥来。以前我说恨他,更多的是出于痛惜和难以接 受。但这次,我是真的恨了。如果他不死,盛可以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特 别是在看过他留给我的信和见过那个叫阿娇的女人后,我推测过他的死因。我觉 得,他最后的选择,和选择的动机,都已经不是情有可原了。我可以为他找出林 林总总的苦衷,可以为他列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但不知道为什么,盛可以出事之 后,我又变得不那么容易原谅他了。 那几天,我忙得有点晕头转向。我写的那首《你背对着我》的歌词,高老头 已经帮我拿去找外语系一个喜欢音乐的女老师谱好曲,也列入了毕业晚会的节目 表。所有的事情,都是高老头去跑得腿,怂恿我在大学毕业前过把表演瘾的,也 是他。第一次听那女老师试唱,我就很喜欢,甚至都有些好奇,她怎么那么懂我 词里的心情?可惜我并不识谱,只能跟着那女老师学唱。每次唱起,脑子里便浮 现在火车站送信海欣时的情景,于是难受得想哭。 星期四下午,是彩排时间。我作为毕业晚的" 群众演员" ,受到了特别的礼 遇,组委会负责联络的美女,先是打电话通知了我,还不放心,中午又亲自跑到 寝室来,把电话里说过的话又对我强调了一遍,包括具体的时间、地点以及出场 顺序。我一直都答应得好好的,睡了个午觉起来,却改变了主意。等高老头也醒 来了,我要他陪我去市里一趟。 " 等会不是要彩排呢?小菜!" " 彩排不去没关系,不就唱首歌嘛,直接往台上一站我就行。" " 去市里有事。" " 我想去肿瘤医院那边一趟,那个叫' 蓝色幻想' 的咖啡屋,还记得吗?" " 去找那个叫阿娇的女人?为什么啊?小菜。" " 不为什么。我这几天心里又莫名地堵得慌,老在想我哥跟她是啥关系。你 知道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是很让人恼火的。" 高老头拗不过我,只好陪我去。进门的时候,高老头像第一次那样,装得很 拽很酷,说找阿娇姐,可对我们笑脸相迎的服务员却莫名其妙地问阿娇姐是谁。 仔细问过,才知道咖啡屋早几天刚被转让过,很多工作人员都是新招进来的。最 后也在里面找到一个没走的收银,知道那个叫阿娇的女人,但对女人阿娇的情况 却是一问三不知,不过她给了我们个手机号码,说是以前在这里替阿娇打点生意 的女孩的电话,好像是女人阿娇的什么亲戚。 比想像中顺利九千九百九十九倍,我们得到了女人阿娇的电话。这事是由我 出马办成的。电话通了后,我装出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还没等对方说话就来了个 先发制人:喂,阿娇跟不跟你在一起?她手机怎么老打不通?估计电话那端的女 孩子都没来得及去想我是谁这个问题,支吾着说,不会吧?我早上才打过的,你 看你是不是拨错了。我赶忙说那你把号码给我报一次,谁知她还真乖乖地报了一 次。大功告成,挂电话的瞬间,我还骂了句这妞好白痴,也不知道别人听见没有。 再拨阿娇的电话。 " 喂你好。" " 你哪位?" " 我是蔡小财的弟弟,我们前段时间见过一次面。" " 哦——记起来了。我这阵子忙昏了,现在也刚好在有事,要不我晚上给你 电话。" " 你上次也说给我电话的。" " 这次我会记得。就这样好吧,晚上联系,我先挂电话了。" 我再喂了一声,听到的就已经是嘟嘟嘟的声音了。这女人有性格,说挂就挂。 除了也把电话叩上,我还能怎么样?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边走边骂她奶奶的。高 老头却幸灾乐祸,对我的安慰显得假惺惺。这么久了,他不想我再去追究与蔡小 财有关的任何事情。他说这女人晚上肯定不会打电话,我说不可能,心里却附和 着他的观点。 事情往往都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天晚上我压根儿没打算在寝室里打电话,吃 过晚饭,跟高老头一直坐在国旗杆下面,两个人聊了很多关于信海欣的话题。后 来高老头说想上厕所,而且是大厕,身上没带手纸,又不好意思完事之后直接凑 到水笼头上冲,我叫他在路上顺便拉个人借点,他也害羞,我们只好提前回去了。 高老头直接去厕所,我到寝室拿帮他拿纸,结果,一只脚还在外面,电话铃就响 了。 " 喂你好全寝室只我一个人在如果你不是找我我就挂电话了。" 我以一个发 神经似的欧式长句作了开场白,语速快得叫人没法听。 " 喂,你好,叫蔡小菜的那个同学在吗?" " 我就是!你是说要跟我谈谈我哥的那个?" " 没错!我等会11点还有事,不耽误太多时间,直接点把你哥的一些事跟你 说说好了。你还找我,说明你心里放不下,所以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了为好。" " 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 还是听我慢慢说吧。你哥自杀前留了些东西给我,用一个包裹寄给我的。 那时候我去泰国玩了一趟,三个星期吧,回来看到他的信,又找人打听过,才知 道他真的走了。他的两本日记,我都看了,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孩子太单纯了点, 怎么说呢?的确太单纯了点。" " 那些日记本,还有转到我卡上那笔钱,都是你寄的?" " 这些都是你哥哥托付给我的事情,在你大四开学的时候,把学费汇给你; 在你快毕业的时候,把他自杀的真相赌给你,也就是他那两本日记本。一个人死 之前托付给我的事情,我怎么都得帮忙去做到,是吧?他在信里说,他不想身边 的人都不知道真相,又害怕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就想了那么个法子,寄了四个地 址。地址都他在信中留给我的。本来我准备等你毕业后再找你,怕影响你的学习, 但问过一些朋友,他们说到毕业前那几天,大学生都会疯得不成样,喝酒啊,聚 会啊,寝室里根本没人,所以我上次就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