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一个人跳舞(3) 考试完毕出来,满眼都是迎上来问长问短的家长。甘璐喝着甘博拎过来的冰 镇绿豆汤,眉开眼笑。她想,发挥得似乎不够理想,可是不管考得怎么样,总算 度过了人生一个重要关口,接下来可以好好玩玩了。 除了同学邀约一起玩以外,她接到了平生第一个约会电话,是聂谦打来的, “最近上映的《黑客帝国》不错,有没有空一起去看?” 甘璐简直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了一下,连忙说:“我有空,什么 时间?” 《黑客帝国》很好看,基努? 里维斯很帅。更重要的是,这是甘璐头一回和 一个男孩子一起看电影。她得承认,她没专心在剧情上,而是在心里暗自比较, 觉得聂谦与男主角一样双眉挺直飞扬,有相似之处。 出了电影院,聂谦问了她的估分情况后,略微沉吟,“这个分数上一本倒也 够了,你打算填报哪里的学校?” “我想留在本地。” “没一点儿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愿望吗?” 甘璐摇摇头,“我爸爸身体不好,我还是留在本地比较方便一些。” 聂谦不再说什么,送她回家。天色已晚,那一片拆迁区已经成了工地,灯光 通明,搅拌车川流不息,道路泥泞而坑洼不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巷陌痕迹,可 是两个人都走得毫不迟疑,脚步迈得一致,不约而同地清楚该在什么地方转弯, 该从哪个方向插回正道。甘璐仍然住在这一带,并没留意到什么。聂谦意识到这 一点,着实吃了一惊。 他一向厌恶在这里的生活,总以为父母搬去新区规划整齐的小区,就抹掉了 对于从前谈不上愉快的记忆,可是记忆存在于心底的方式和时间根本由不得自己 决定,如同安静地走在身边的女孩子一样,不时会浮上他心头。 送她到她住处的楼下,他说:“过两天我同学约着一起去江边游泳,你去吗?” 看见她快快地点头,他有开心的感觉。 那个暑假他们频频见面,聂谦每次冒着酷热从新区那边乘一个多小时的公汽 赶到老城区这边来,自己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一点儿不解。当然,他念大学已经两 年,也与有朦胧好感的女孩交往过,不过他的心思向来不像有些同学那样,对于 恋爱,他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并没打算花太多时间与心力去追求谁,恋爱无 疾而终时,他并没什么遗憾。 然而对着甘璐,他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见面次数一多,他发现她身上有和 最初印象不一样的地方。甘璐只是看上去文静,性格还有开朗活泼的一面,从不 扭捏作态或者故作矜持,毫不掩饰喜欢跟他在一起。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给他打来电话,无精打采地告诉他,她被调剂到了 她并没填报的师大历史系。他学的是工科,比她更讨厌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一 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她却笑了,“我爸爸倒是很高兴,他说女孩子当历史 老师最好了,工作稳定,又不会太累。” 放下电话,他发现自己在微笑。本来他应该对这对没计划、没目标、目光短 浅的父女有一点儿轻视的,可是他想,也许她的生活态度也不错。 甘璐与聂谦各自开学,相互加了QQ,联系比以前多了一些,谈的话题渐渐不 仅限于学业。然而分处两地,他们也只是这么平淡地交往着。在新结交的好友钱 佳西的严格审问下,甘璐都交代不出能让她满意的材料来。 “这么说,你准备两地恋爱吗?” 甘璐老实招认,“他都没说过喜欢我好不好。” “那你喜欢他吗?” 他曾经无数次走在她前面,笔直挺拔的身材是她单调高中的生活中一个养眼 的背影;他曾经安静地陪她坐在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手术室外,度过近三个小时 的焦灼时光;他曾经给了她生平第一个属于异性之间的约会,让她心跳不已…… 甘璐脸红了,点点头。 来自内陆省份一个小城市的钱佳西个子小小的,生着一张慧黠精灵的面孔, 从中学开始早恋,虽然也不过是和同班男生拉拉小手、递递纸条,偶尔偷空出去 看场电影、打打街机而已,可是在简直没一点儿经验的甘璐面前,她觉得自己有 足够的资格担任情场指导的角色。她干脆利落地下结论,“我不赞成两地恋爱, 远水解不了近渴嘛。不过看你这副少女怀春的小模样,不去表白一回,大概死也 不会甘心的。” “表白?”甘璐忙不迭地摇头,“我不要表什么白啊。万一他根本不喜欢我, 听了表白岂不是很为难,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你打算玩暗恋吗?” 甘璐嘻嘻一笑,“暗恋也没劲,一个人跳舞跟傻子一样,现在这样挺好。” 钱佳西对她的逻辑直翻白眼。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有高年级的男生来追求甘璐,钱佳西尽管 觉得那男生很一般,还是大力鼓励甘璐接受追求,“你不要给一个根本没开始的 恋爱守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