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发泄的情欲 我本来说她是《聊斋》里的“小倩”,可她倒好,竟然还自比《西厢记》里的 “莺莺”。好!那我就来再跟她扮一回“张生”。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去再扮演爬 墙的“张生”,哈,那自然比唱川戏玩票友还要过瘾。 随着滑竿的起伏,冯文超哼哼哈哈胡思乱想一番之后,突然拍着大腿叫道: “嗨,那不就像是三国东吴的大乔小乔嘛!那孙权周瑜也只能一个要一个,老子就 能把她们三个全都要了! ”此话一出,不由得他马上闭上了眼睛,想着那过瘾的滋味,不由得狠狠地说 :“他妈的我就像是牛魔王搂抱着铁扇公主,就像是孙悟空一个跟头翻了十万八千 里!” 冯文超决定先不回家,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小沔镇,要去那狐仙美人的地方。 一想到把那嫩姑儿抱进怀里的情景,已经是荡然心醉满身潮热急不可待了。他马上 叫来黑娃顺三,要他带两个家丁跑去小沔,再想办法把查屠两口子支开。他低声吩 咐说:“你们一定要找个楼梯在天黑以后架到查家后院去;多拿些钱给几个听话的 邻居约他们两口子去打牌;要他们赢得了、走不了,要找几个邻居去输,要输得厉 害!”他又吩咐说:“要尽快准备好十斤肉,要把最厉害麻药放在肉块里面,麻药 要多,要麻得那些狗刚闻到肉味就叫不出声来。” 冯文超吩咐完毕,突然想起后面轿子里还有个朱婉兰,只得又回过头去大声给 抬轿子的人说:“我今天要去会个朋友,你们就把朱老师先抬回大院去。” 朱婉兰的轿子在岔路上刚分了手,这冯文超一行就如快马加鞭,他们果真在傍 晚时分赶到了小沔镇,下了滑竿就马上去了查家后院。就像年初那几天一样,冯文 超一个人就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竹林里。此时的天空还有些余光,可小沔镇竟仿佛成 了一个死城,没有狗叫,没有点灯,到处都显出死寂般的寂静。冯文超却没感到有 什么异样,他显然是等不急了,就想活灵活现地再扮一回“张生”,要给那三个女 娃子来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当他满怀深情地抬头往窗上看了看,只见那闺楼上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他又 仔细地倾听了一会,觉得后院里也没有一点动静。他只有用小石子向楼上抛了抛, 只听见石子碰得窗框嗒嗒作响却不见有什么回音。冯文超顿时感到心里躁得发慌, 气得竟发起怒来。他拿起一块大石头用力往后院砸去,那砸去的石头不仅响声很大 还把墙壁砸得摇摇晃晃的。当他正想大声吼叫的时候,顺三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来 叫道:“那查屠三天前就被杀了!隔壁的老太婆说,前天还做了道场哩!” 冯文超焦急地问:“那剩下的人呢?” 黑娃顺三说:“她们做完道场埋了查屠,几个女人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冯文超顿时怒火中烧:“日他妈的!那查老头儿是哪个杀的!?” 顺三凑到冯文超耳边说:“说是你那个老二怀了娃儿,也不知是谁透了风声, 她老子拿了几把杀猪刀,到处要找你拼命哩!” 冯文超顺势就给了顺三脸上一巴掌,怒不可遏地说:“你说,是不是你们去给 吴师爷报的信?是不是吴师爷派人干的?你们这群杂种,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我跟你们说过不许动这家人,你们居然把我老丈人都干了!” 顺三一脸冤屈地说:“我整天都跟着你,哪有时间去报告师爷。再说,你只说 不许动小姐,又没说不许动……”话还没有说完,顺三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冯文超 气得满脸发白地骂道:“真他妈倒胃口!气得老子肠子都要翻出来了!你们几个龟 儿说怎么办?!” 跟着他的跟班们谁也不敢吱声,冯文超也只有向河滩走去。顺三只有叫了个船 家过河,又无可奈何地回到冯家大院里。 冯文超在小沔扑了个空,回到家里已近午夜时分,他本想第二天再去看望父亲, 可刚进大院,吴师爷就赶来笑眯眯地说:“啊呀!把我们都等得心慌了。二老爷已 经过问了两次,他料定你今晚要回来,叫你赶快到他那里去。” 冯文超放下脸说:“好厉害呀,吴师爷,你明知道查家跟我是那成关系,居然 就敢来真的! ”吴师爷顿时显出惊慌的神色,无可奈何地说:“大少爷,我哪敢喽!查屠天 天背了几把杀猪刀要找你拼命!我天天找人去说好话,他简直是油盐不进,那是铁 了心的!前些天,他见人就杀,居然疯了。后来他也不知道被哪个干了,警察局到 现在都查不出来。不过,这还叫我松了口气,要不然碰到你也麻烦。” “那几个女娃呢?咋个全都跑了?” 吴师爷说:“是她们自己跑的,听说还有个小铁匠也凑在里面,我还帮你打听 她们跑到哪里去了呢。” 冯文超顿感不快:“怎么冒出个小铁匠?他是从哪里来的?” 吴师爷说:“说是龙驹老街何三爷家的侄儿,以前去他家说过媒,说的是老大, 不是老二。查屠死了,小铁匠也连夜赶来帮她们张罗,第二天是一起跑的。我把何 三爷也找来问过,他还在着急哩。” 冯文超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其他人我不管, 那老二是一定要跟我找到的!” 冯文超虽说心里憋气,可又想了想,看起来这死人的事,肯定是他老子下了话 的。当走进冯瑞举厅房的时候,也把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理了理。他看见老子躺在卧 榻上,便轻轻走上前去放下从县里带来的人参,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一点不敢吭 声,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冯瑞举见儿子来了,放下手里的烟枪躺在床上说:“在城里不好好读书,又回 来惹事了?” 冯文超满脸委屈地说:“儿子不敢。听说父亲身体欠安,儿子不孝,请了两天 假,专门回来看望父亲。儿子不敢怠慢功课,你不信,我把老师都带回来了。” 冯瑞举说:“是回来看我的吗?不是河对门的女娃子吧?” 冯文超也不回话,此时竟低着头抹起眼泪来。 正在这时,朱婉兰轻手轻脚推开了花窗门走进来说:“哦哟!人家文超在学校 读书忙啊,阿拉就知道他几天前就挂念着二老爷的身体,这次是专门回来看望老爷 的呢。” 冯瑞举斜眼看了看冯文超,只见他满脸清癯,哭得还真有些伤心,倒觉得自己 刚才的话也过火了一点,倒先心疼了起来。朱婉兰见两人都没有说话,走上去把手 绢递给冯文超说:“文超啊,也不要再哭了,你爸说你两句是心疼你。老爷啊,侬 还不知道啊,他那个学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阿拉刚来的时候,看他人瘦瘦的,脸 尖尖的,怪疼人的哟。阿拉叫他们煨了红参甲鱼,又煨了去热的百合乌龟,才吃了 几天,脸都变圆了啦。” 冯文超没想到朱婉兰这么会做戏,多少也生出些感激之情。这天晚上,对探梅 的情欲正无处发泄,两个人又沉浸在云里雾里。 第二天一早,冯文超把吴师爷找来说:“查家的二小姐一定要跟我照管好,你 先跟她捎个信,读完书回来我是要娶她的。” “要不得,要不得。”吴师爷弓着腰凑近冯文超低声说:“一个屠夫家的女儿 哪里般配,我保险把你的娃儿弄过来就是了。” 冯文超顿时发火道:“老子就要娶她,以后我就是冯家的魁首,接几个老婆有 什么稀奇? 她要是生了个男娃儿,就定她是冯家的大奶奶!不娶不行!你几个龟儿 再跟我耍花样,老子叫你们都去啃泥巴!” 吴师爷斜眯起眼睛笑着说:“少爷既然吩咐了,自然是要给少爷办好。我说少 爷还真是个情种啊。有情意,真是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