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第二章暗杀刑罚(39) ——杜登天眼睛一下亮了,他丢了灯笼,扯过杜登云和杜登梦,兴奋地大叫 起来,两位兄长,有啦!快,跟我去黄府见主家老爷,我们今天晚上就动刑! 当杜登天说了自己的构想,黄姓人家老爷拍案叫绝,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说杜登天简直就是奇才。当下就许诺,如果他把这个刑罚搞得像他说的那么漂亮, 那么自己就将把惩戒所给他,到那时候,他杜登天就不是普通的行刑者,而是土 镇的行刑官。官!懂吗? 杜登云和杜登梦此刻对于他们的这位弟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姓人家老爷拉着杜登天的手坐下,叫人沏一壶好茶上来,他要就一些细节 问题与杜登天商榷。杜登天哪里受过这般恩宠,有些晕乎乎的。 你要认真听着。黄姓人家老爷点点杜登天的鼻头,说,我觉得,你是不是还 可以添加一点香料?杜登天赶紧点头说好。黄姓人家老爷沉吟片刻,说,嗯,最 好的香料,得让整个土镇都沉浸在醉人的馨香里。杜登天说好,这好!黄姓人家 老爷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些上好的棉纱。杜登天说好,这好!黄 姓人家老爷拍拍额头,说,你看你是不是还需要点人参黄精什么的呢?杜登天迟 疑了一下,说,我想在今天就把灯点燃。黄姓人家老爷笑起来,说,今天小年嘛, 是个好日子,可以晚一点嘛,只要不过子时。 杜登天在跟黄姓人家老爷商榷细节的时候,曾姓人家大管家一直就站在一旁。 他的神情安静,好像这事与他根本就一点也不相关,他微闭着眼睛,如同往常一 样似睡非睡。在确定下所有的细节后,黄姓人家老爷侧眼看看曾姓人家大管家, 说,府中的人手,都由杜登天调遣,现在,你带着他去钱库领钱,他说需要多少, 你就给他取多少。 是,老爷。曾姓人家大管家躬身道。 在前往钱库的路上,杜登天要曾姓人家大管家多多担待他。曾姓人家大管家 唔了声,问,你就想不出其他比这更好的法子?杜登天回头看着曾姓人家大管家。 曾姓人家大管家的目光平静如水。杜登天点点头,说,没有什么刑罚比得上这个。 曾姓人家大管家微微一笑,指指前头,示意他赶紧往前走。杜登天没有动步,长 长地叹息说,大管家,这是咱们的命,不是吗?曾姓人家大管家翻翻眼皮,淡淡 一笑,说,这只是你的命。 取了银钱出来,杜登天叫了杜登梦过来,叫他写个单子,人参多少,黄精多 少……然后把单子递给曾姓人家大管家,要他亲自去唐姓人家的药铺采买药材。 接了单子,曾姓人家大管家向杜登天微微颌首,垂下眼皮,低声说,谢了! 拿着单子,曾姓人家大管家在去唐姓人家药铺的路上,转道回了趟家。家里 非常冷清,整个气氛像生铁一样坚硬。曾姓人家大管家四周看了看,谁都没搭理 他,都尽量躲避着,往角落里去,往见不到人见不到光亮的地方去。所有的人都 一个表情,那表情和整个家的气氛一样,坚硬如铁,冰冷如霜。曾姓人家大管家 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柜子,拿出埋在最底下的几个金锭。 走到药铺门口,几个小伙计正忙着树灯杆子,见了曾姓人家大管家,都住了 手里的活儿,看着他。曾姓人家大管家把那张单子拍在柜台上,问,你们掌柜的 呢? 刚走。司药的伙计说,被黄姓人家老爷唤了去。 就这时,有黄府的下人一路小跑过来,见了曾姓人家大管家,匆匆忙忙作了 个揖,气喘吁吁地说,大管家,老爷唤你赶紧回府。 黄姓人家老爷在藏书楼上见的曾姓人家大管家。黄姓人家老爷坐在窗台前, 面前摆着个小茶几,上面搁着两盏热气袅袅的香茶,他伸伸手,示意曾姓人家大 管家坐下喝茶。曾姓人家大管家没有坐,也没取茶水喝。黄姓人家老爷看着窗外, 窗外的土镇到处都在忙着树立灯杆子,再过几个时辰,就该上灯了。 大管家,你可晓得,我黄姓人家统辖这土镇有多少年了?黄姓人家老爷回过 头来,问道。曾姓人家大管家摇摇头。黄姓人家老爷叹息一声,说,有句古谚, 三穷三富不得到老,说的是世事变幻莫测,难以把握和琢磨。还有句古谚,三十 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是风水轮流转,江山难永固。还有句古谚说得更绝,富 不过三代。其实这些话说的都没错,非常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我黄姓人家就能 统辖土镇这么多年呢?有时候我也想,我死后,我留下的这些还会继续姓黄吗? 土镇还属于我们黄姓人家吗?我想不明白。于是我就琢磨,可能在我之前的那些 祖先,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也有过类似的担忧。这些担忧实在有必要啊。黄姓人 家老爷扭头看着窗外,幽幽地说,这土镇很像是一艘船,船周围布满了礁石,明 的,暗的,防不胜防啊,真担心哪一天,那些担忧就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