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第二章暗杀刑罚(46) 属于四少爷的那棵同龄树生长得格外快。 当时黄姓人家老爷为四少爷栽那棵同龄树的情景,三少爷记忆十分深刻。他 被黄姓人家大奶奶也就是他的母亲拢在怀里。母亲告诉三少爷,之前的三棵树, 从来都是下人挖的坑,搁的树苗,浇的水,黄姓人家老爷顶多是扶扶树苗。但是 现在呢,你好好看看吧,看他怎么栽。 ——下人们要挖坑,黄姓人家老爷不让。他抓过锄头,亲自挖坑。黄姓人家 老爷没有生就一双使唤锄头的手,因此那锄头到了他的手里,就成了棒槌,不着 点不说,落在地上还不肯往泥巴里钻。但这无损黄姓人家老爷的兴致。费时许久, 黄姓人家老爷终于挖出一个大大的坑。此时的黄姓人家老爷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气喘吁吁。但是他没有停歇一会儿,接着就把树苗小心地放进坑里,小心地培土。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始终是笑盈盈的乐不可支的样子。下人不小心把拎过来的 水倒在他的脚上,整只脚看样子被浇了个透,叫人意外的是,黄姓人家老爷居然 没有生气,还笑呵呵地说,再去拎来。 第二天清晨,黄姓人家老爷惊诧地发现,刚刚为四少爷栽下的那棵同龄树被 拦腰折断了。黄姓人家老爷大怒,叫了杜姓人家行刑者过来,说只要查出是谁干 的,就立马剁去双手。那些下人丫鬟和护院家丁们吓坏了,生怕这样的灾难落到 了自家脑袋上。幸亏黄姓人家老爷明察,他从一双鞋子上看出了端倪。那双鞋子 上沾着泥土,这泥土是挖树坑的时候起出来的老土。那双鞋子是黄姓人家大奶奶 的。 面对黄姓人家老爷的责问,大奶奶伸出戴满戒指和镯子的双手,冷冰冰地说, 剁就剁,还多说什么。黄姓人家老爷没有剁去大奶奶的双手,只是从此疏远了她, 再没和她一起吃过饭,也没和她同寝过。 三少爷晓得,其实这是个冤枉。折断树枝的事情是他干的。当黄姓人家老爷 气势汹汹地满院子查找是谁干的时,三少爷吓得直哆嗦,生怕追究到自己头上。 他的母亲是个明眼人,叫丫鬟将三少爷的鞋子洗刷干净,然后让她穿着自己的鞋 子到新栽的那棵树跟前走两遭,一定要使鞋子沾上些泥土。那个丫鬟一听吩咐, 面色煞白,一个筋斗扑跪在大奶奶面前,只叫大奶奶饶命。黄姓人家大奶奶长叹 一声,说,我就是心再硬,也断然不会嫁祸给你们,你们本来就够不幸的了,我 又如何做得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得知满娘再孕,黄姓人家老爷索性连三少爷也疏远了,见了面不再像往日那 般亲热,动辄训斥,说他读书不用功,贪吃贪睡,长大也不会有出息。主家老爷 不喜欢三少爷,下人们也敢慢待。一天,黄姓人家大奶奶不见三少爷在身边,出 去寻找,看见三少爷踮脚站在池塘边拿着一根树枝正打捞落水的纸鸢,小小的身 子摇摇晃晃,很容易就会跌落入水。黄姓人家大奶奶惊异地发现曾姓人家三郎就 站在不远处的树荫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少爷。黄姓人家大奶奶吓坏了,赶紧跑 去抱住三少爷。曾姓人家三郎见状慌忙走开。更叫黄姓人家大奶奶惊恐的是,三 少爷说那纸鸢是曾姓人家三郎放飞在里头的,也是他叫三少爷去打捞的。如此说 来,曾姓人家三郎是故意要谋害三少爷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黄姓人家大奶奶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答案。每当看见黄姓人家老爷去藏书 楼的时候,她就悄悄出门,专挑背地里走,然后躲在院子里的僻静处,等满娘和 曾姓人家三郎的出现。她听见满娘哼哼唧唧地唤曾姓人家三郎,我的小白狗儿啊, 三郎啊,我的三儿啊,我的儿啊……黄姓人家大奶奶悄悄探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那满娘坐在假山石上,曾姓人家三郎跪在她跟前,捧着一对大白奶子又亲又 啃。 黄姓人家大奶奶转身去了藏书楼,将曾姓人家三郎企图暗害三少爷的事情跟 黄姓人家老爷说了。黄姓人家老爷大笑,问曾姓人家三郎为何要这么做。黄姓人 家大奶奶说,你不是喜欢读书么?可曾记得接木移花的典故?可曾晓得李代桃僵 的计谋?可曾看过暗度陈仓的戏文?黄姓人家老爷被这一连串的问话给怔住了。 黄姓人家大奶奶说,你喜欢的那对大奶子只怕没给你养出儿子,倒是把那条小白 狗给喂肥实了。 黄姓人家老爷半信半疑下了楼,叫了满娘回屋,撩起衣襟捉住那对大奶子, 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牙痕。 曾姓人家三郎被点了天灯。满娘也嚼舌自尽。黄姓人家大奶奶以为情况会有 所好转,谁料黄姓人家老爷更见不得她。黄姓人家大奶奶郁郁寡欢,没过几年就 一病不起。又遭罪几年,这才含恨死去。 临终前,黄姓人家大奶奶叫了三少爷到跟前,忧心忡忡地说,我儿你就好生 上进吧,多念书,少淘气,倘若再像你如今这样子又懒又贪,这家里早晚没你的 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