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第二章暗杀刑罚(50) 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谁也不会想到黄姓人家三少爷会来。据说黄姓人 家新老爷当家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祠堂举行仪式,将黄姓人家三少爷从黄姓 人家的族谱中永远除名。至于除名之后还可能有哪些事情要发生,大家都在猜测。 我就晓得他要来!准新老爷冷笑说。 准备继任黄姓人家新当家和黄姓人家新老爷的,是黄姓人家老爷的小名叫玉 儿大名叫黄吉玉的侄儿。黄吉玉,喜好读书,因为长相英俊,写手好字,口舌伶 俐,总是自命不凡。相比黄姓人家老爷的另外几个侄子,黄吉玉要稍微讨他喜欢 些。自从三少爷黄吉三离家后,黄姓人家老爷的几个弟弟和他的堂叔们,以及黄 姓人家的那些高班辈的老家伙们,几乎每天都要到他跟前诉说黄姓人家三少爷刚 刚干过的种种劣行,说他怎么设局聚赌了,说他怎么欺诈人家了,说他怎么指使 一帮地痞流氓殴打佃户了…… 尤其是每年的祭奠和族会,那些老家伙们竟然在祠堂里严厉责问黄姓人家老 爷为何不管,祖宗立下的家规家法哪里去了?他们还抱着祖宗牌位放声大哭,说 什么家门不幸,说什么黄姓人家千年的名声和家业就要毁了,说什么土镇已经被 糟蹋成了人间地狱。 一年前黄姓人家老爷病重,黄姓人家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他的病床前。黄姓人 家老爷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笑起来,说,我晓得,你们一来盼我死,二来怕我 死。盼我死是因为想早点有个新的当家人,怕我死是因为我还没做出立哪个新当 家人的决定。那些人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何不再说得明白些。然后叫出他 的所有侄子,一排站在他跟前,要他选定一个,过继到膝下。 你们既然都已经帮我打定主意了,何不再麻烦一下,为我选一个就是。黄姓 人家老爷说。 谁都晓得你瞧不上你的这些侄子。那些人指着黄吉玉,说,只怕这一个还勉 强讨你的喜欢。 黄姓人家老爷看了那个叫玉儿的一眼,说,你们说的是,就他我还不那么讨 厌。 那些人问黄姓人家老爷,是不是赶紧筹备过继和新老爷当家的典礼?黄姓人 家老爷冷笑一声,说,你们不要急,我还要些时日才得死,临死前,我会把一切 都办好的。 一群人都说好。 黄姓人家老爷突然叫住在一旁伺候的唐姓人家药铺掌柜的说,我的病我晓得, 老了,该去了,不需要你花费多大的精力拯救,你只需要给我些吊命的药就行, 要小心一点,不要给我乱开药,像砒霜啊狼毒啊那些药剂,就更不要给我了。唐 姓人家药铺掌柜的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说老爷话说过了,就算是有一千个胆子也 不敢这么做啊。 你不敢做,有人敢做。黄姓人家老爷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最后那鹰隼一样 的目光落在了那黄吉玉的身上,叫过他,冰冷的语气说,从即刻起,你就在我身 边伺候我,像个儿子一样给我端茶递水,大事小事向我禀报,小心照顾,尽心伺 候,如果你有那个命,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新老爷的,这黄姓人家,这土镇, 我会好生交给你! 黄吉玉又惊又喜,赶紧磕头道谢。在等待黄姓人家老爷死去的日子里,踌躇 满志的黄吉玉想好了治理土镇的方略,规划出了土镇未来的宏伟蓝图,并且一一 写在纸上,装订成册,起名叫定策。翻开那本叫定策的东西,第一张纸上的第一 款,就是如何整治土镇乱事。说土镇之乱,始于赌博,赌博之乱,祸首在三少爷。 治理土镇之乱,首要是将三少爷从黄姓人家宗谱中除名,连同他名下麻三之流的 罪魁,一起驱逐出土镇,然后关闭赌馆,于是全境必定可以恢复旧日的清净。 这个黄姓人家准新老爷去找了土镇行刑官杜兴善,找了曾姓人家大管家,找 了账房的先生,找了护院,找了分守土镇要塞关隘的民团的头目,找了为黄姓人 家收租征税的帮差帮丁,找了帮管黄姓人家田产物业的二当家,找了稍微有些眉 目的行商坐贾,比如开烧酒坊的曹姓人家,开药铺的唐姓人家,开始跑船货运的 水姓人家等等,还找了一些财主绅士……他甚至连那些帮闲的文人都找了,所有 的人都表示,目前他们效忠的是黄姓人家老爷,不过只要他一继任,他们一定会 像对黄姓人家老爷那样,绝对忠诚。到时候无论他的任何决定,他们一定会不折 不扣地执行。所有被找到的人都好心地提醒准新老爷黄吉玉,三少爷黄吉三能把 土镇搞得这么乱,已经显露了他非等闲之辈,只怕他不会心甘情愿地让你当上新 老爷。这一点其实这位准新老爷黄吉玉也不是没有考虑,而且他已经做好了通盘 谋划。他最希望的是三少爷能在他就任新老爷这天也就是黄姓人家老爷七十寿诞 这天上门来闹腾,那么他将当着宾朋和所有土镇人们的面,狠狠地予以痛斥,然 后再以痛打落水狗的方式,将其驱逐出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黄吉玉精心准备 了大篇幅的言辞,他要一一列举出三少爷的不忠不肖,道德败坏,良心泯灭,狼 狈为奸,鱼肉百姓和祸害乡邻,说自己是如何痛心疾首,如何不得不为清扫门庭 清净土镇而被迫采取措施。他还琢磨了语气,什么地方声泪俱下,什么地方痛斥 怒骂,什么地方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