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第二章暗杀刑罚(65) 这和土镇的女人有什么差别呢?男人们嘟哝说,没有。都一样。 毫无悬念地就揪出了杀人凶手。白长庚。 洋方丈表现得特别坚强,没有眼泪,没有表情,脸像生铁一样。他天天往鲁 华枨的棺材铺子里去,他认为那口活棺还要做许多改进,就像一个挑剔的主家在 索要一件完美的器物,一会儿说,嗨,鲁,这里是不是可以再做一点改进,再凿 一个洞,估计可以塞得下半只烧鸡的样子,得让他的手够着。过一会儿又说,嗨, 鲁,这里,你瞧,这里,再做一点改进好吗? 反之,鲁华枨却像是个哀伤的娘们儿,整天红肿着眼睛,时不时地要停下来 揩流出来的眼泪。 黄姓人家老爷从来不拒绝白姓人家窑主儿送上门的礼物,他冷冰冰地示意下 人将那些金银和珠宝收下,冷冰冰地叫人赐座。白姓人家窑主儿不坐,他跪着, 申诉,求情……等白姓人家跪在地上哭诉完了,黄姓人家老爷站起来,冷冰冰地 说,晓得了,回去吧。说完背手准备去藏书楼阅读典籍。白姓人家窑主儿飞快地 膝行过去,绕在黄姓人家老爷前面,挡住道路,哀求说,老爷,你就开开恩吧, 给我白姓人家留个后吧!我愿意用十三楼换他一条狗命,就算是再搭上我这条老 命也成啊! 黄姓人家老爷叹息一声,说,你是在跟老爷我做交易么?白姓人家窑主儿慌 忙磕头,连声说不敢。黄姓人家老爷冷笑一声,说,你要记住,春荣秋枯,夏热 冬寒,天生万物都是讲了秩序的。老爷我也给你讲了秩序的,未必你就忘记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头?回去吧,好好经营你的十三楼,相信老爷我,你白 姓人家的血脉不会就这么断了的! 白长庚在进入活棺之前,被带到活棺跟前,杜兴善和鲁华枨为他详细讲解了 活棺里头的各种设置和他必须注意的事项。 你看得出来,活棺要比普通的棺材高大,你走近一点就会发现,里头的空间 其实和普通棺材一样大。鲁华枨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他说话的时候身子不停地哆 嗦,杜兴善好几次要他退到一边,由自己来介绍和解说,但是鲁华枨不干,他要 亲自来。因此他不时要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呼气,以使自己最大限度地表现出平 静,并且言辞利落明白。晓得为什么吗?来,你凑近一点,看清楚了吗?这是因 为棺材的壁板非常厚。之所以要这么厚,是要在这些壁板上挖凿这些窟窿眼,这 些窟窿眼够大的吧。瞧瞧,这个,塞得下一只大烧鸡了。酒馆掌柜的把烧鸡的骨 头都是给你拆了的,免得你吃的时候噎住了。哦,忘记告诉你了,你完全够得着 拿取这些东西,因为你脑袋就躺在这个地方,我专门量了你身高,你的手是你半 个身子这么长,所以,窟窿眼就凿在这半截棺材上。来,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棺 材盖子。你晓得盖子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小眼儿吗?这是气孔,盖上去的时候 正对着你的脑袋。数数,十二个。为什么不是十个,也不是十一个,更不是九个 呢?其实这里头有意思得很。到时候你很想快点死去,你会用手指去堵住这些孔, 十根指头,刚好堵住十个孔。还有两个孔怎么办呢?你会伸出舌头去堵住一个。 可是还有一个孔你就没办法了。除非你有两条舌头。还有我要提醒你,别想用那 些食物去堵塞这些孔,这些孔通通都是下小上大,中间有个大气房,你塞进去, 其实等于是塞进气房里了,你不想浪费掉吃的吧。虽然已经有这么多的窟窿装东 西了,但是我们还会在你身边放许多食物,不过就算把棺材里头塞满吃的,那也 不够啊,你要在棺材里头等死。谁晓得你要多长时间才死得下去呢?到时候你觉 得除了气是够的,什么都不够。你会被深深地埋在地下,你听不到外面半点声音, 你只会听见自己的屁声,咀嚼声和呻唤声。除了一根露在坟头透气的管子,你和 人世就这么隔绝开了。 白长庚像一堆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昏过去了。 葬礼很隆重。对白长庚的装殓是在惩戒所进行的。白姓人家窑主儿没敢出来 目睹那个场景。整个过程很像是搞一个盛大的游戏。白长庚穿戴得很整齐,衣衫 鞋袜全是崭新,不像要被送死的人,倒像是个准备迎娶新娘子的新郎倌。他被架 押到棺材前头,杜兴善站在大石龟背上,开始大声宣读他的罪状,老账新账一起 清算,罪状多达一百五十条。罪状宣读完毕,杜兴善回头看黄姓人家老爷,如果 黄姓人家老爷没有意见,他就要开始执行刑罚了。黄姓人家坐在里堂的大椅子上, 竖起巴掌,摆摆,意思是缓一下。杜兴善赶紧过去,黄姓人家老爷说,你还得问 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说,这土镇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多少总该有个谢意吧。杜兴 善得令,遵照黄姓人家老爷的指示,询问白长庚,还有没有什么话说。白长庚嘴 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几句什么,杜兴善没听清楚,围观者也没听清楚。那架押他 的人回头传了白长庚的话,说,他刚才说,他不后悔,他搞了那么多女人,最后 还搞了个洋婆子,死八遍也值得了。杜兴善冷笑一声,大声道,八遍?八百遍你 都死不下去!好了,我再问你,土镇养育你这么多年,这辈子活到头了,就没个 谢意?白长庚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杜兴善问他,他说他在找他的爹。杜 兴善说,你爹不在这里,是不是要见他?白长庚说,不见了,你帮我带个话,就 说我日他白姓窑主儿的妈!我还要日黄姓人家老爷的妈!日你杜兴善的妈!杜兴 善愤怒地冲过去,啪啪就是两耳光。没想到黄姓人家老爷在里堂大声呵斥道,不 准打他,好好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