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紫柳镇的小酒楼。 桀琅仔仔细细替相思的冻伤敷上了药,四个人暂时在小酒楼里住了下来。 在等相思伤愈的期间里,桀琅和擎天冷淡得几乎不交谈。 恶劣的气氛弥漫在四个人中间,直到相思痊愈的这一天,擎天特地向酒楼借了 厨房做上几道菜,选在酒楼后的小院落里,邀请大家好好共进一餐。 席中,擎天率先举可敬相思。 “相思,因为我的疏忽害你受苦了,请你原谅。”说完,迳自干完一杯酒。 相思微愕,急忙接口。“千万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意外,你根本 无须自责。” 擎天微微一笑,再则了一杯酒,转向桀琅。 “桀琅,兄弟一场,我却没办法照顾好你交代的人,真是对不起。” 桀琅看着他干杯,也举杯默默喝干了酒,心里正疑惑着擎天怪异的举止。 擎天望了若若一眼,慢慢地又斟了一杯酒。 “若若!我辜负你的深情,今生无以为报。” 若若一听,急忙摇头,但眼泪却不受控制,扑籁籁地落下来。 擎天心中侧然,深深吸口气。“以后。别再费心服侍我了,我承受不起。”说 完,仰头喝干了酒。 桀琅对擎天古怪的举止越来越感到狐疑了。 同个人之间的氛围凝重沉闷,每个人都静默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相思挟一口鱼吃,试着以轻快的日吻说道。“擎天做的菜真好吃,我这辈子恐 怕永远都做不出这种绝美的味道来,桀琅、若若,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若若懒懒地应了声。 擎天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酒。 桀琅再也受不了擎天古怪的模样。“若若,你先陪相思回房,我想和擎天单独 谈谈。” 若若和相思对望了一眼,两人随即缓缓起身走开。 “你今天是怎么了?”若若和相思一走,桀琅劈头就问。 “陪罪呀。”擎天嘲弄地笑着“没有照顾好兄弟的心上人,不好好陪罪认错怎 么行。” “如果你真是无心之过,我当然不可能追究,我只是怀疑你究意是无心,还是 有意。”桀琅索性把心中的疑窦说个清楚。 “原来你这么怀疑我?”擎天仰天长笑。“想不到我们的关系,已到了彼此猜 疑的地步了,这么一来,兄弟还做得成吗?” “你原就不想和我做兄弟的,不是吗?”桀琅盯着他十足魅惑人的眼睛。 “不错,我原想要你当我的情人,不是兄弟。”擎天盯着桀琅,眼瞳深幽难测, 冷笑道。“可借你成全不了我,从现在开始,不只情人做不成,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把话说清楚。”桀琅回视他,扬起了眉。 “我无法不爱你;而你却无法爱我,再这样痛苦纠缠下去,说不定就要由爱生 恨了。”擎天的黑眸更幽深了“桀琅,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每个人从这个死结 里解脱。” 桀琅了然一笑。“你想离开。” 擎天不语,静望着他, “我不能让你走。”桀琅疲惫地笑了笑“这不是唯一能解决的方法,等我们一 起回到十渡以后再说,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种兄弟的关系不能这样结束, 否则我该如何向敖倪解释?” 擎天苦涩地微笑、“敖倪会明白的,你不必向他解释。”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十渡,什么都别再说了。”桀琅坚持,打算停住话题。 经过冗长的沉默,擎天才轻轻问。“为什么执意如此?” 桀琅深吸口气。“我不放心让你离开我,离开我们每一个人,我不能让你自己 一个人单独离去。” 擎天怔然,静默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愿意做一件事,我就考虑。” “什么事?” “吻我。 桀琅诧异地看着学天,擎天露出迷魁的笑容,让桀琅有些眩惑。刹那间他几乎 分辨不清眼前这张绝美的容貌是男是女了。 桀琅怔怔地看着擎天,摔不及防,擎天倾身上前吻住他,他呆了呆,像被钉住 似的无法动弹,这是一个短暂而激烈的吻,擎天恋眷地退开,神情哀伤凄楚,望了 桀琅一眼,随即转身奔出院落。 桀琅几乎没有反应的能力,脑子里像被突然掏空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他明 白擎天的心情,明白擎天要的不只是一个吻,擎天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这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给擎天,他办不到。 * * * 夜深人静,桀琅仍旧了无睡意,迷惘地看着一轮明月怔忡出神,一闭眼,就会 看见擎天那双燃着火炬的眸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拿擎天怎么办。 忽然,他听见几下轻轻敲门的声音。 他疑惑地开了门,诧然看着站在门外的相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相思嫣然一笑“我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你肯定我会乖乖听你说话?”他促狭着,语带双关。 “随你。”相思在床沿坐下,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该知道,我的人、我的 心都不会拒绝你。” 桀琅讶然,征望着相思迷离娇慵的眼神,一颗心急剧晃荡起来。 “我看”相思瞅着他,笑意若有似无“我看见擎天吻你。” 桀琅微征,有些发看,讷讷地说:“我不知道……擎天怎么会。” “想不到擎天真的这么爱你,我有点担心。”相思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觉得他比我好。”她睨着他,轻轻地说。 “傻瓜,这是无法比较的。”桀琅将她拉进怀里。“你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 女人.从何比起?” “比爱呢?”她仰脸看他、低声呢前。“你爱擎天多?还是我多?” “亲情是擎天多,爱情是你多,这个答案满意吗?”桀琅低低变笑。 “我是个容易感到不安的人,你必须要给我满满的爱,我才能放心。”她伏在 他怀里,叹息中混合着乞求。 桀琅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眉心。“相思,爱惜我只能给你一个人,无法分给 旁人!你要相信我。” 相思蓦然一笑,抬起双臂抱住他的颈项、轻轻在他颊畔的金豹纹上落下一个吻, 他有些诧异,因为相思从来不曾对他主动过。 “桀琅,今天我想要你”她像梦吧般地呢哺。“你也要我吧。” 桀琅愕然地看着她略为羞怯的笑容,刹那间意眩神迷,情不自禁的他低下头覆 住她嫣红的双唇,她柔软的唇瓣为了他而开启。任由他深深地啜饮芳泽。 相思温柔地摩挈着他的预背,仰起头迎接他缠绵温柔的吻,一股猛烈的渴望在 她全身流窜,她放任自己去享受这种陌生而甜美的激情,毫不迟疑地回应他。 桀琅抱起她放到床上,温柔的轻吻逐渐加深,越来越炽热了,他小心翼翼地除 去她身上的衣服,卸下了最后的小衣,突然而来的一股羞涩让她脸泛红潮,她不敢 迎视桀琅火热的目光,紧张地咬唇看着桀琅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看见他坚实紧绷的 身躯呈现在她眼前,惊异得喘息不得。 桀琅的身体压向她!一触到她白皙无暇的肌肤,无可遏抑的欲潮奔流过他的全 身,他饥渴地吻她。双手轻抚过她柔软如绵的胸脯,滑向她平坦的小腹,她禁不住 战栗地喘息着,口中轻逸出诱人的呻吟。 欲望的火舌舔噬着两个人,桀琅恣意抚拳、亲吻、品尝着相思每一寸肌肤,相 思气息喘促,本能地分开腿,迎合他的需要,他灼热的欲望滑向她的腿间,她娇喘 吁吁,下意识地拱身向他,这个完全信任的举动让桀琅猛烈地倒抽一口气,瞬息间, 他已长驱直入,充实、完整了她。 月光轻泻在两个紧紧交缠的人影身上,也同时轻洒在窗外侧边立着的人影身上, 在低促的喘息声中,渗入了微微的叹息。 * * * 清晨,若若捧着温水,站在擎天的房门前。 想起擎天对她说,要她别再服侍他的话,想敲门的手便有些犹疑起来,她怔怔 地站了会儿,抽口气,下定决心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回应。 若若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应声。 她的整颗心猛地悬了起来.匆匆推开门走进去,擎天果然不在房里,屋内一片 岑寂。 她心里慌乱地想看,擎天一定只是出去走走,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游魂似地走到桌案边,把脸盆放下,突然看见桌案上搁着一张纸,她的心咚 地一跳.只见纸上写着。 无情不似多清苦.一才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若若的心顿时往下沉,她震颤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见旁边还写着一 行小字。 缘既已尽,无须强留,来日有缘,必能相会。 若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沿颊滚落,明知得不到擎天的心,她依然不甘愿放弃, 却没想到擎天竟然选择离开,从恼人无解的爱情里抽身而出了。 她抓起那张纸,心慌意乱地冲了出去,把桀琅的房门拍得震天价响。 “桀琅哥、相思姊,擎天走了,你们快开门啊!” 相思正腻在桀琅怀里安睡着,一听见若若的喊声!两个人倏地惊跳起来,火速 地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若若把擎天写的字句递给桀琅看,自己则哭倒在相思怀里。 桀琅木然凝立着,嘴唇紧抿。眉峰因痛苦而纠结。 “他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桀琅深深叹息。“擎天说得没错,将他强留在我 们身边,只有徒增他的痛苦而且,他这一定!是为了我们每一个人好。” 若若埋在相思的胸前嘤嘤啜泣着,相思圈住她,轻声抚慰着。“若若,别伤心, 擎天那封信不只是留给桀琅,也是留给你的,他心里必定也是在乎你,所以才会选 择离开,若若,你或许是擎天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我想他的心一定有一半也是爱 着你的。” 若若抬起湿濡的脸庞,怔怔然地看着相思。 相思替她拭去眼泪,轻抚着她的背,目光凝视着桀琅。 “我相信擎天与我们尚未缘尽。”桀琅盯着纸上的字句,百感交集,缓缓说道 “所以,他一定会回十渡找我们。” * * * 七年后 四个孩童围在一棵枣树下,而三个小男童又围着唯一的小女童疼玩着。 “欲梅,你想要几颗枣子,我去摘给你。”石豫让童稚地央求敖欲梅给他这个 机会。 七岁的敖欲梅拉着双生哥哥敖欲雪的衣角,很认真地想着自己要几颗枣子。 和石豫让同龄的渠紫穹抬起头看着结满垒桑枣子的树枝,皱了皱鼻尖说:“何 必问欲梅,你能搞多少就摘多少呀。” 欲梅格格地笑起来,软软甜甜地说:“是啊,豫让,你摘多一点。咱们大家一 起吃。” 紫穹突然扬声大喊“豫让,我们来比赛吧,谁搞的枣子多,今天欲梅就嫁给谁。’ “好,你不把桀琅叔让给我喊爹,我就跟你抢欲梅。”豫让一蹦而起。飞快地 攀全树干爬上去。 紫穹不甘示弱,也迅运克爬上枣树,两个人自幼攀爬惯了!都练就了一身爬树 的好本领, “你干么不找敖倪叔当你的爹,老是要抢我的爹。”紫穹一面将枣子放过衣兜 里,一面对豫让大喊。 “敖倪叔已经有欲梅和欲雪了,你何必那么小家子气,多我一个人喊你的爹也 不行”像让气冲冲地喊回去。 “懒得理你。”紫穹吼叫着。“你老是要爹、要爹的,偏要惹得若若姨伤心才 高兴吗?” 像让抿着嘴,硬着声音。“林根本不懂。” “你们别一天到晚吵这个了。”欲雪在树下喊着。“你们两个真烦,每样东西 都要争,再这样吵,我叫欲梅都别理你们。” 欲雪每回想阻止他们的争吵。唯有用上这招效果最好,果然紫穹和豫让都噤声 了,两个人都兜了满满一衣襟的枣子跃下树来。 “要不要数一数?”像让问欲梅。 欲梅乌黑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无忧的光采,她看了看紫穹,又看了一眼豫让,笑 盈盈地说。“别数了,上一回嫁过紫穹,干脆公平一点,今天就嫁给像让吧。” 豫让欣喜地睁大眼睛,紫穹则嘟起嘴抗议“怎么不早点说,害我白摘了这么多 枣子。” 欲梅掩着嘴轻笑,年纪更小,心里却已喜欢这种被重视和争夺的感觉了。 “带回去给我娘吧。”欲雪说。“让我娘腌成蜜枣来吃。” 没人有意见,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 * * 敖倪躺在暖炕上,欲梅腻在他的怀里,攀着他的颈子说些童言童语,只要能逗 得敖倪发笑,欲梅就会开心得抱着敖倪猛亲。 丹朱、相思和若若围着桌子整理、腌渍着几个孩子带回来的枣子,丹朱望了敖 倪和欲梅这对父女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看欲梅这样黏着敖倪,实在忍不住会吃醋呢。”丹朱苦笑着说。 相思抿嘴一笑。“幸亏我和若若生的都是儿子,没有那种烦。” “就算我生的是女儿,也不会有那种烦恼。”若若自嘲地笑道。 丹朱和相思都听得出若若言下之意,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当年,擎天离开他们,独自远走之后,若若才发现自己有孕,她是在惊奇和狂 喜的心情中生下豫让,但随着豫让的年龄渐长,开始吵嚷着要爹时她就对当年的冲 动感到后悔了。 等了七年,擎天根本不曾出现过,若若甚至怀疑。擎天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出 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见若若又陷入了沉思,凡朱急忙将她游离的神志拉回来。 “若若,别又开始胡导乱想了,桀琅对豫让视如己出,给豫让的爱不比紫穹少, 别想那么多。”丹朱说。 “是啊。”相思笑着接口“欲雪、欲梅、紫穹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爹,豫让却有 两个,很幸福呢。” 若若微微一笑,她也知道因为擎天的缘故,敖倪和桀琅对豫让都付出不少关爱 和疼惜,豫让确实是很幸福的。 欲雪从门外进来,刚脱下外衣就扑向丹朱,搂着她的腰贴心地问:“娘,要不 要我来帮你?” 丹朱笑着拧了拧欲雪的腮帮子。 “不用你来捣蛋了。”丹朱见他只有一个人,便问:“紫穹和豫让呢?” “他们和桀琅叔在鹿园里。” “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不等等紫穹和豫让。”相思问。 “豫让又在闹着桀琅叔喊爹,紫穹气得又和他吵了起来,我瞧着无聊,所以先 跑回来了。”欲雪边说、边捱着丹朱坐下。 若若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她拭净了手,转身走出去,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我也去,紫穹真是不懂事,教了几次还是不听话,”相思跟着若若走出去。 * * * 鹿园里。 豫让死命抱着桀琅的大腿,而紫穹则是死命地想拉开豫让的手。 “你别缠着我爹,快点放手”紫穹气急败坏地嚷。 “让给我几天。”豫让和紫穹拉锯着,一张脸胀得通红。 桀琅无奈地叹口气,两手分别将他们抱起来!分坐在他的手臂上。 “小鬼头,你们闹够了没?”桀琅看着豫让酷似擎天的眉眼,心想这豫让不只 容貌酷似擎天,就连个性也如出一辙,简直拿他没辙。“为什么非要喊爹不可呢? 你有你的爹,这个称呼是不能乱喊的,明不明白?” “桀琅叔老是说我有爹,可我的爹呢?什么时候才见得着?”豫让穷追不舍。 “我也想知道你爹现在怎么样了,可他不出现,桀琅叔也没办法。”桀琅把他 们抱上高高的木桩,各分置一边,揉了揉他们的头警告着。“不许再吵也不许乱动, 等我把事情做完再一起回去,乖乖在这里等着,要听话。” 桀琅转身走进鹿园。 “你再这么烦,总有一天我爹就不再疼你了。”紫穹故意吓唬豫让。 豫让觉得委屈,眼泪就一颗一颗掉下来。 “你又哭?”紫穹夸张地拍着额,不耐烦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连哭都很烦人, 欲梅不喜欢男孩子哭的,你忘记了吗?” “桀琅叔……就这么愿意当我爹”豫让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我爹说不能让你乱喊,万一你的真爹来了,说不定会生气啊。”紫穹试着解 释,但豫让仍抽泣个不停。 暮色中。紫穹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人影自斜阳中朝他们缓缓走来,虽是陌生人, 紫穹却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这个陌生人正是石擎天。 “小弟弟,这里的园主在吗?”擎天含笑问紫穹。 “你找我爹呀?”紫穹答,豫让擦着眼泪,好奇地抬头看擎天。 “你爹?”擎天愕然,看着眼前这对小男孩。心里揣测着谁是敖倪的儿子,谁 是桀琅的儿子,当仔细观察着眼泪汪汪的男孩子时,他的心忽地一侧,怜措之情油 然而生,“你们的爹是谁?” 豫让吸着鼻子不回答,紫穹则转头向园子里高喊。“爹,有人来了!” 擎天屏息以待,看着高硕的人影从园子里走出来。 来见桀琅和敖倪是擎天预期中的事,所以当两个人的眼光一相遇,擎天自是没 有桀琅来得震惊和愕然。 “桀琅,你一点都没变。”擎天压抑住情感的激动,试着露出坦然的笑容。 桀琅呆滞地怔站着,他无法接受刚才还提起的人,现在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终于肯现身了。”桀琅呆了好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擎天低低轻笑。“还能现身就是好的了。” 桀琅怔看着他,一时无法接口。 “这两个,哪一个是你儿子?”擎天笑着抚了抚紫穹和豫让的头。 “你猜猜。”桀琅盯着他,淡淡一笑。 擎天场了扬眉,认真猜起来,他指着紫穹说。“这个,肯定是你的儿子。眉目 英爽,很像你。” 桀琅笑着点了点头“他叫紫穹。” 擎天捏了捏豫让的下巴,犹疑地说“这个是敖倪的儿子吗?” “敖倪叔不是我爹。”豫让抢先答了。 擎天微微一愕。 桀琅抱起像让,丢进擎天怀里。擎天吓一跳,感受到手中微妙的重量。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 桀琅的一句话把擎天惊呆住了,他望着怀中伶俐漂亮的小脸蛋,如被电击一般, 脑子顿时昏乱了。 桀琅朗声大笑。“豫让,你的爹终于出现了,以后可别再来缠我叫爹。” 豫让仰着小脸,十分不安的看着擎天,而擎天还未从震惊的情绪中回复过来, “擎天。” 听见一声诧异的惊叹.擎天蓦然回首,看见相思和若若一脸错愕地呆望着他。 若若更是无法置信.擎天日突然出现,对她而一言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境,这 样的梦她已经作过无数次了,她怀疑眼前这景象仍是个梦, 相思拉扯着若若的手,急切地唤她。“若若,是真的,真的是擎天回来了,你 快说说话呀。” “娘。”被擎天抱在怀里的豫让兴奋地挥手叫着。“桀琅叔说这是我爹,我真 的爹终于来了,‘’ 若若的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奔流而下,她回身就跑,笔直地朝庄园里飞奔。 桀琅急忙抱起紫穹,拼命催促着擎天回庄园去。 擎天的脑中空洞而且凌乱,这个孩子!这完全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事,他从没有 想过,自己真的给了若若一个孩子。 豫让小小的手臂紧搂着擎天,是那么独占的姿态,擎天生涩地抱住小小暖暖的 身躯,心口掠过一丝战栗,这个孩子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骨血肉,本能的亲情击倒 了他的心墙,这个孩子悄悄地填补了他内心某部分的空虚。 “擎天,你可回来了。”丹朱一看见擎天,掩不住惊喜的神情。 “擎天真是太可恶了,一走就是七年。眼中全没有我们这些好兄弟。”敖倪大 骂着,唇角隐含着笑意。 擎天轻笑了两声“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什么都不用说了。” “擎天,这一回你不会再走了吧?”丹朱担忧地问道。 “本来我只是打算来看看你们,过阵子就走,不过……”擎天低头看着豫让, 眼神犹豫不定。而豫让始终都黏腻着擎天,似乎深怕自己一松手,擎天就会消失不 见。 “七年来,你都到哪里去了?”桀琅问。 “到北方游历了几年,然后受蒙古王子之聘烹煮膳食,这一回,主要是为了探 望你们而来的。” “你现在是独身一人吗?”桀琅忍不住问, 擎天失声一笑,点了点头。 “擎天,你难道不打算住下吗?”相思刻意扬声问,主要是希望躲在房里的若 若能听得见。 “本来并不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我必须慎重考虑。”擎天看着豫让说, 声音抬高了一点“而已我会把若若和豫让一起考虑进去。” 躲在房里的若若听见擎天的话,整颗心、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她的眼泪沿着颊 畔倾流,那是一种舒展的心情。即使擎天不爱她,能得到他那样的一句承诺,远比 任何一个“爱”字还要感动她的心。 “那就太好了。”桀琅松了日气,开起玩笑来“你儿子实在和你像得不得了, 缠得我真想大叫救命.你回来了正好,他从此会放过我!只缠你一个人了。” “爹。”豫让全心全意地抱着擎天,笑嘻嘻地说“我以后只会缠着你,不会去 缠小气的桀琅叔了。” 在屋子外笑着,转瞬间,疑虑和不安已被笑声冲散。 * * * 枣树下,四个孩子又在上演争夺欲梅的戏码。 欲梅最后烦了,啄起红樱桃似的小嘴;嘲谚地说:“谁能像我爹那样爱我娘再 说吧。”。 紫穹弹跳起来,欢呼地大叫:“那肯定是我赢,因为我爹好爱我娘。一定不输 给敖倪叔。” 豫让有些发急,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根本不曾见过爹和娘有任何恩爱 的模样,急得一张小脸通红了起来。 他一蹦而起,转身飞快地奔向庄园,急冲冲地大喊:“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 问我爹,他到底爱不爱我娘。” (全书完) ---------- 心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