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我们不再纯真的年代(74) 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话只说半截, 晓晓就打断了我,她说:" 你愧疚了?" 我激灵了一下,叹着气说是的。哪知她 还是面无表情,好似失去贞洁的不是她,好似刚刚放声大哭的不是她,好似这里 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我默默的看着她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她转过身,默 默的看着她走向房门。 在她开门的一霎那,我喊住了她,下意识的。晓晓回过头来,平淡的问我, 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她,就错愕了一下,讪讪的说,对不起。她笑 了,依旧如昨夜初见那般清纯:" 你真的愧疚,就送送我吧,学校离这很远。"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她又一次便宜了我。可我就是答应不下 来,还装孙子一样看了看手表:" 十点了,我一会有事要忙。" 我是真的得去徐 猪头那边探探口风,这关乎我这个房奴,下半辈子的命运。晓晓脸上的笑意更多 了,对我摆一摆手:" 那再见。" 我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她就关上房门,走得那样轻松自然,那样决绝潇洒。 如果她不是第一次,如果我付了钱,如果没了那场让我撕心裂肺、愧疚难当的痛 哭,那么一个结尾真的相当圆满:它像极嫖客和妓女之间所能策划的,最合理合 情的结尾。 可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以外的真实,让我觉得我自私。是的,在晓晓关上房 门,消失不见的时候,我甚至还猥琐的竖起耳朵,直到她的脚步声响起,直到她 的脚步声匿迹,我是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自私。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跑到洗漱间洗了把脸,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对 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想,去他妈的,当成一个梦吧。我去拿公文包,又不经意看到 了床单上,那抹开得绚烂的血红,如此的醒目刺眼,它嘲讽的对我说:你应该得 意了吧,应该无耻的得意了吧。 (二) 快要到徐猪头单位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徐猪头一接电话,就劈头盖 脸的对着我喷粪:" 你妈的,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他骂我,我没有不开心, 甚至还贱了吧唧的觉得欣喜:昨天的一番折腾终于取得了成效。 我对着电话,说:" 真是惭愧啊,没想到徐主任比我都生猛,我他妈累死了, 刚起床。" 电话里响起一阵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的淫笑,徐猪头说:" 现在 说话不方便,你到我单位旁边的茶座里等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到了他说的那个茶座,要了个隐蔽点的小包间,短信告诉他房号,就翻着本 杂志本打发时间。这本杂志相当八卦、相当三八,上面娱乐新闻、男女隐私,应 有尽有。我正大感无聊,忽的翻到一则心理咨询。上面有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 男人问,一个女孩子把第一次给了我,这是为什么。 他的这个问题吸引了我,也让我卖乖的看了下去。那个所谓心理导师解答: 因为她爱你,你好好珍惜吧。我看了一阵恶心,这他娘的不是放屁,还能是什么。 我的恶心是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女孩会爱上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灌她酒,然后强 行索吻,再然后醉到禽兽不如的准嫖客。那她又到底为什么?喝多了?应该不是, 像她这种女孩子或许会对酒精免疫,而且她丝毫不见乱性失身的懊悔。那这他妈 的究竟为什么?我可能抓破头皮都想不出答案。 正纠结的时候,徐主任进来了。我无暇顾及晓晓带给我的荒诞,跟进上前去 握手。徐主任看着我伸来的手,说:" 别磨叽,谈正事,我一会要开个会。" 我讪笑着把手又缩了回去,然后孙子一样的给他拉出靠椅,再孙子一样等着 他开口。徐主任喝了口茶:" 凉了啊。" 我火大无比,心想,你他娘的不是时间 紧吗?但也无奈的摆出一副愧疚,对着门外就喊:" 服务员,过来倒茶。" 服务员一张欠抽的臭脸,走了进来,边伺候边说:" 壶就在旁边,你们自己 倒不行吗?" 我一听就怒了,把这半天积压的郁闷、纠结全都发泄了出来,瞪着 眼对她说:" 我们倒还要你干什么?唧唧歪歪,不想倒就别来啊,出了力还不想 讨好,真鸡巴贱。" 第75节:我们不再纯真的年代(75) 那小服务员都要哭了,放下壶就走了出去。徐主任哈哈大笑:" 小张,别跟 小孩子怄气。" 我乱发了一通火气,心情也舒坦了些,就带着歉意的点了点头。 徐主任终于喝上热气腾腾的茶,样子颇为专业。我看了,私下里鄙视不已:这壶 茶才他妈一百八十块,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喝上了极品毛尖。 第四十二章 (一) 徐主任开金口了,说:" 小张啊,早上老朱把你的情况说过了。" 我鸡啄米 一样点头不迭,然后期待的看着他。猪头继续说:" 棘手啊,这可是大工程,不 仅许多厂家都盯着,市里也相当重视,看管的很严实。我的前任你知道吧,他不 小心栽进去了,牵连了一大批。你们和上海那个厂家,不也是白费了一番大力气? " 我偷偷撇嘴,他这是个桥段,不把事情说的难如登天,就不足以显示他的重 要性。谄媚的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徐主任如看到一个手雷,忽的 蹦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快收起来。" 我根本就不理他,二话不说话开始硬塞。 徐猪头像是躲着瘟疫,连连摆手,就是不从。后来他火了:" 小张,你再这样我 可不帮你了,快收起来。" 我大感无奈,心灰意冷的又把红包放回了原处。徐主任看了我一眼,饶有深 意,继续说:" 但是我考察了下你们的单位,近几年来的业绩,很不错啊。在一 些大的工程上面都有建树。" 他这话还算靠谱,让我兴奋,就竖着耳朵继续听下 文。徐主任又跟品毛尖一样,呷了口茶:" 所以对你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我 赶紧道谢,谦虚着说,谢谢领导夸奖。 他说了半天,我终于搞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徐主任单位其实是一个发包方, 把整个工程都承包给了一家国有的大型企业。艰难之处在于,承包方其实已经有 了意向的合作厂家。 我灰头土脸的问他:" 难道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徐猪头想了会,说:" 也 不是没有,我们业主方的意向也很重要,我已经和承包商打了招呼,让他们公开 招标。" 这虽然是个办法,却还是让我大感无措,招标说起来光明正大,私底下 不知有多少猫腻。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患得患失的说:" 好是好,可是这里面水 深得很呀。" 徐主任瞟了我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来给你撮合,你自己再去努力, 这个承包商也正好在南京,我这里有他们一个副总的名片,和我关系还行。你加 把劲应该问题不大,我得走了。" 欣喜的接过他甩来的名片,然后哈着腰送他出门。忽的想起了那个红包,就 猥琐掏出,对着他一通乱塞。徐猪头朝我心照不宣的笑着,拿在手里掂了掂,然 后不动声色的揣进了怀里。 他临走的时候说:" 过了十一长假就开始招标,没几天时间,你抓紧回去准 备吧。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我答应着,想要是送他出茶楼,他却拦住了我, 朝四周环视了下,整一克格勃:" 人多眼杂,我先走,你随后。" 这个项目如果顺利拿下,就是蹭点残羹剩菜,也能轻而易举的上七位数。这 是我工作以来,所经手的最大的一个项目,没有任何人协助,也不能容忍有人横 插一杠,哪怕是我的吴总也不行;我可以再单位高昂着头颅,可以在陈小芸面前 挺直房奴的腰杆,可以摆脱兄弟朋友给我扣上的负资本家的大帽子。没有理由不 兴奋,没有理由不得意,没有理由不激动。 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自己从钱堆里生拽出来,订了张下午的机票:今天是三 十号,明天一天的时间准备所需要的资料,应该够了。把那本该死的三八杂志, 撇到纸篓里,喊服务员过来埋单。被我差点骂哭的那个女孩,再次走了进来。她 已经乖巧许多,不再摆着一副臭脸。 我心情大好,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就说:" 刚才对不起,有些失礼。" 女 孩子朝我一笑,说:" 没事。一共一百八十三元,先生,现金还是刷卡。" 我终 于有了装款儿的理由,掏出三百块,拿起公文包,对她说:" 不用找了。" 走出了茶楼,没来由的觉得浑身有劲,眼前一阵亮堂,金灿灿的,钱途大好。 从怀里摸出,徐猪头丢给我的名片,只扫了一眼,就跟遭遇雷击似的,怔在了当 地:怎么会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