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 郐弭出现在每周一的总经理办公会上的时候,朱小北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 那么快就赶了回来,更不知道他如何处理姜敏娜的事件。只是在会议上,大家都绝 口不提照片门事件。年终要到了,会议一拨赶着一拨,今年的总结明年的计划都要 拿出来,至少在朱小北看来,这些老总们好像没心思去管舒弭和姜敏娜的那档闲事 儿,如果换在平时,这种事情还不被股东们拿来大做文章?朱小北也暗自佩服舒弭 的魄力,至少在表面上,不穷游网有人拿这个事情给他拖后腿。 “明年整个DH集团的重心都会放在海洋项目的开发上,海岸线的事情已经淡下 来了,之前财务部门已经核算过整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在40亿左右,关于海洋项目的 领导班子也要尽快确定下来。海洋项目占据了集团大部分的资金,所以DH国际这边 明年的任务需要重新制订,之前提交上来的任务量不足以消化这么大的资金缺口。” 朱小北诧异地抬起头,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邓志高用眼神制止了。舒弭倒没 看朱小北,自顾自地说着。朱小北腹诽: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开完会,舒弭才把朱小北叫到办公室。 “小北,我知道让你背这么大的包袱,你压力肯定很大。” “舒总,我今天只是替何总来开会的,我会把今天的会议精神转达给何总,毕 竟整个DH国际的情况还是何总最清楚,任务能否完成,还是要看何总的。”朱小北 又不是傻子,这个事情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应承下来? “小北啊,你也知道现在陆地钻机的销售越来越艰难,我也明白你们的难处, 这也是集团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也要开发海洋项目的原因,海洋钻井平台 的开发才是我们的蓝海啊!” “舒总,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说实话,照目前的态势,明年的实际任务 量能够跟今年持平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之前我们已经往上加了30% ,现在你叫我们 翻番,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北,你知道这40亿是怎么来的吗?” 朱小北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这40亿的预算是怎么来的,股份只要维持目前的水 平,海洋项目的开发才有资金支持,如果明年的销售业绩不够理想,一旦股份波动, 将牵一发动全身,海洋项目就很有可能瘫痪,而之前投入的大批资金就可能要水漂, 至于那一段斥巨资租下来的海岸线就成了个烧钱机器,光还每个月的利息就是一个 让人咋舌的数字。 从舒弭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朱小北情绪有些低落,邓志高还特地陪她去停车 场取车,一路上也说了不少劝慰的话:“舒总当然知道你们辛苦,但是你知道定任 务总是这样的,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朱小北想说这哪里是什么压力,简直是要把人压死,“邓叔叔,舒总要是觉得 我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换了就是了,不用这样软刀子杀人。 你说明年一年,整个DH国际的员工还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 “小北,你怎么能这样想呢?”邓志高拍了拍朱小北的肩膀,“这样吧,你回 去开会大家再好好研究研究,要善于从新角度去开发新市场,曾经DH国际也不是没 有创过每年200%增幅的辉煌,不要那么快急于否定自己,知道吗?” 朱小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DH国际,真想何维彬快点回来。这么大一个摊子,她 可不想一个人独撑,200%增长率?她看着那个数字,一阵苦笑。 DH国际跟大部分的销售公司的运行模式是一样的,从上到下,所有员工的业绩 考核都跟任务最挂钩,包括她跟何维彬。她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任务分派下去,整 个DH国际肯定会乱成一锅粥,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明年可以完成这样的一个任 务,她又拿什么去激励下面的人?还是明年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邓志高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舒弭刚刚跟何维彬通完电话,“小北走了?” “嗯,舒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舒弭按了按自己太阳穴,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限下DH面临着什么样的难题, 他不是一意孤行要去搞海洋项目,他也知道举全集团之力投资一个三到五年才有可 能出产品的项目是需要多大的风险,但是限下行业竞争激烈,跟沿海的中小企业相 比,他们的产品已经不具备价格优势,可是跟国外同类规模的企业相比,又不具备 销售优势,他也是骑虎难下,才不得已走了这么一招险棋。至于明年,日子不好过 的哪里只是DH国际? “老邓,分派下去,把集团采购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 邓志高挑了挑眉头,集团采购?这不是摆明了要跟江寻闹掰?之前也有审计部 门提出过集团采购的建议,但是一旦实际集团采购,损失利益的可不只是每个利害 部门的小金库,而是负责原料和下游产品供应的江寻的公司。舒弭在集团采购这一 块一直没松口,一来有些私心,二来觉得开源才是最大的节流,也没有把这些小钱 放在眼里,更何况毕竟是两夫妻,何必因为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对DH集团来说, 只是省了一碗水,可是对江寻的公司来说,可就是少了一口井,所以这两年大家都 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没想到今天舒弭自己提了出来,想来是铁了心了。 “除了这件事情,通知行政部门,报一个明年开支预算上来,明年的行政开支 必须节省50% ,还有通知企宣中心,从年终到明年,集团企业宣传的重点就是厚积 薄发,开源节流,鼓励每个员工提出节省不必要支出的好点子,让每个员工都要树 立危机意识,现在可不是过好日子的时候。人力资源部也给我提起精神,把裁员的 比例控制在8%,但绝对不要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和工作情绪。” 交代完这些事情,舒弭才躺回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刚想开口叫敏娜进来,才晃 神,她根本就没来上班。姜敏娜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定的外面,门开着,他一眼 就能看到她。可是现在,她却躺在医院里。想到这里,他的手掌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舒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此时,姜敏娜的病房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舒允文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把手里的鲜花插在了花瓶里。 “今儿吹了什么风?把太子爷也招来了?”姜敏娜的腿上还打着石膏,不过身 上伤明显是好多了,只剩下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来看看我的小后妈,别以后大家成了一家人了,还那么见外。”舒允文说得 吊儿郎当,嘴角也扯出邪邪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姜敏娜冷着脸。 “谁笑话谁还不知道呢?你说是吧?” “有什么事你直说。” “原本这些破事儿,我也懒得管。可是,姜敏娜,你玩那么大,也不掂量自己 玩不玩得起?” “舒少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来,你何必插了一刀,还特地跑来耀 武扬威地撒盐呢?” “姜敏娜,你真觉得我爸会以为这些事是我妈干的?你要是不发地些邮件,倒 也就罢了,我妈那么爱面子的人,她就是把你毁尸灭迹了,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自取 其辱的事情,你说你是不是太画蛇添足了?” 姜敏娜面色一窒,舒弭昨天晚上来看她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他一脸痛惜,可是 言若海也就罢了,就连舒允文也认定她是在做戏,难道她真的演过了? “敏娜,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帮我追到小北,我就当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好不好?”舒允文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刚才那股邪乎劲儿不见了,又换上一副讨好 的嘴脸,就跟曾经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太子爷一样。 “你说什么呢?你追小北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姜敏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小少爷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直到他 离开,她都还没理清楚头绪,唯一有点安慰的事,既然他跟她谈条件,那肯定他不 会是真相告诉他爸爸就是了。 舒允文原本就没真的指望过拿追小北的事情跟姜敏娜讨价还价,他厌烦舒弭闹 出这些事情,可是他更不想他父母的婚姻真的因为一个姜敏娜出什么意外,这么说, 不过是变相警告姜敏娜不要再玩什么花招罢了。 舒允文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舒弭看上姜敏娜哪一点了,他是真的不相信他老子 会上这个女人的当。 只是可惜的是,舒允文还真的猜错了。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尤其是像舒弭这样的成功男人,总有各式各样的女 人前仆后继地上来,姜敏娜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来一个。至少,在之前 的舒弭看来,就是这样的。你要说这五六年下来,到底有没有感情?还是真的只剩 下那点皮肉关系,这又不尽然。可是,舒弭一直都把这些个关系拿捏得很妥当,离 婚?断然是不可能的。想当初言若海离婚的时候,他还曾取笑过他,大丈夫无法安 家又如何安天下?在这点上,舒弭自认为跟江寻之间是有默契的。两个人也开诚布 公地谈过,江寻的底线就是玩可以,但不要弄出人命,这一点舒弭也是认同的。在 他的排行榜上,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事业,接下来才是家庭,不管他跟江寻之间到 底还有没有感情,有个稳定和谐的后方才是他要的,然后是名誉和面子,至于姜敏 娜排在第几位,舒弭也没仔细想过,不过这几年,除了姜敏娜,外面的那些糊涂账 倒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他是喜欢姜敏娜的,他喜欢她说话的那股泼辣劲儿,看起来不依不饶的,一副 不懂世事蛮不讲理的样子,可是每一句都能挠到他心里,在舒弭看来,姜敏娜就是 被他驯服的一只小野猫,爪子还有,性子可是被他磨得服帖,留着那些爪子,也不 过是图个趣儿。如果哪一天,姜敏娜真的碍了他什么事儿,他也不是没想过了断, 所以这不是什么割舍不了的大事情。只是,绝对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他的小野猫 还由不得别人来给他做主,这一点才真的是触了舒弭的逆鳞。 所以姜敏娜的这招棋,赌的才不是她在舒弭心中有多少分量,而是舒弭这个人 到底有多爱面子。所以她才会在江寻找上门来的时候,将计就计,她要她打掉孩子 是吗?她就打给她看,不仅打掉了孩子,还顺带打断了自己一条腿,甚至还赌上了 自己的未来。舒允文说她,是不是玩得太大了?姜敏娜冷笑,她已经三十岁了,开 弓没有回头箭,难道还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纵然这次满盘皆输,她也不过落 个输光的下场,总好过一刀一刀的凌迟,那才叫生不如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