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薄雾 美国金海岸的事情上报集团之后,集团将此事全权交由DH国际负责的含义很微 妙,负责处理,当然也要负责承担此事的一切后果,包括损失。何维彬将此事交由 朱小北,交给她一份数据,“这是我们的底线。”朱小北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可 能?之前有过先例,但绝对不是这么少的赔付。” “小北,我记得你大学还辅修了法律,难道司法考试的高分是假的?”何维彬 激她。 “何总,你就是把大律师请过来,也不可能用这么点钱摆平这起官司。” “你知道我们的预算,我们不能承受比这个数字更多的损失了。”何维彬叹了 口气,“而且我们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最终走到法律程序。你知道,财报就要出来了, 集团不想在这个敏感的阶段有任何负面的新闻。” 朱小北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好的,我会尽力。”这么些年,她早已放弃了 跟上司据理力争的兴头,没意义,也不够职业。 第二天,她就带着人飞去了休斯顿,同行的还有舒允文。 自从那天朱小北骂了他之后,舒允文一直对朱小北不理不睬的,朱小北几次主 动跟他说话,他都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朱小北叹了口气,看来真伤自尊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舒允文来来去去翻着文件,都快要倒背如流了,看着朱小 北在斜前方闭目养神,原本想跟她讨论一下方案,后来一想,又算了。她从头到尾 都看不起他,他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到了酒店,朱小北跟舒允文说:“明天好像是火箭队的主场,你要不要去看?”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舒允文气得。 朱小北笑了,“你就是准备用这样的语气跟金海岸的人谈判吗?” “我什么语气了?” “允文,我正式向你道歉,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言语上对你造成了伤害。我 知道你一直都想得到肯定,但是我一句话就抹杀了你的全部努力。我相信这一次谈 判,你一定不会让人失望,对吗?” 舒允文又好气又好笑,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胸口憋的 那股火朝哪里发,就被朱小北不卑不亢的几句话消解了。他始终都是拿她没办法, 无奈地笑了笑。 朱小北伸出手,“朋友?” 舒允文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地握了握手,突然又有些不甘心,顺着力道 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只是朋友?” 朱小北把另外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还是好兄弟、好姐!” 舒允文心里哀号,这女人真是他的克星。 金海岸公司的态度一开始就很强硬,列举了种种与DH合作之间的重重矛盾,钻 机迟迟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港,这已经违反了合同;安装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损失, 都算在了DH头上;更换零件过程中造成的工期延误;还有就是现在人家不接受任何 形式的解释和理由,白字黑纸的文件上写得很清楚,退货,赔钱!否则一起都按法 律程序来。 朱小北一直都微笑地倾听对方的指责和抱怨,随行的工作人员也一直不停地记 录着对方所要求的条件。等对方抱怨完了,朱小北微笑着说:“我们能去工地上看 看吗?” 对方明显没想到朱小北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算是合理要求, 没有道理拒绝,也就勉强同意了。 那台钻机确实没有使用,蒙了层油布还是放在露天的工地上。 随行的工作人员和技术人员扯开油布,开始测量和记录数据。 朱小北解释:“作为产品的提供方,我们完全能理解公司对产品提出的任何质 疑和要求。希望贵公司也能理解,我们DH一直对产品的质量精益求精,这一点上, 跟贵公司的要求是不谋而合的。” 对方负责谈判的人员倒是没把朱小北放在眼里,就谈判本身来说,她一没有提 出反驳的理由和数据,而是一直微笑着应付着他们的责问,这本身就是让DH陷入了 谈判劣势,所以也没把朱小北提出的这点要求放在眼里。 朱小北一边陪着谈判的人聊天,抽了个空小声对舒允文说:“叫他们随便采集 土质样本,还有看能不能拿到开采数据。” 舒允文一听就明白了,装作不经意地走开。 第一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朱小北马上召集所有相关工作人员开会。 “我要的数据什么时候能出来?”朱小北询问白天在记录钻机样本的工作人员。 “最快明天,因为要跟出厂数据做一个对接。” “那几个更换的钻头呢?” “有两个钻头磨损程度太高,数据恢复还需要点时间。” “最快?” “后天,后天吧!” “允文,你能不能拿到他们油田的开采数据?” “这些不是当初交付图纸的时候就已经给我们了吗?”当场有人提出质疑,不 知道为什么还需要这种数据。一般来说制作图纸的时候就会把开采的地质条件考虑 进去,这样的数据DH不可能没有。 “我要真实的。”朱小北看着舒允文。 舒允文点了点头,“后天。” “OK,那就先这样” 第二天,朱小北照例精神抖擞地去跟金海岸公司谈判,态度依旧亲善和蔼,经 常会围绕某个赔付数据打转,给了金海岸公司的人这样一种错觉:DH认栽了,现在 的谈判焦点只在于赔多赔少而已。对方负责谈判的人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大方向是 有利于他们的。即使如此,那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DH也不想那么快妥协,双方就 在谈判桌上跳起了探戈。 可是拿到开采数据的难度比他们想象得难得多。如果按照朱小北之前猜测的可 能,9000米的钻机钻头不可能磨损成这个样子,要不就是下面根本就没油了,要不 就是之前发给他们的开采数据有误。而这两种情况一旦是真的,那么金海岸公司所 蒙受的损失绝对比DH公司大得多。可想而知,这可不是贿赂对方人员就能拿到的数 据。 朱小北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橘园就这么胶着了,可她也不 知道每天去跟谈判的假象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允文,查得到到当初是哪家机构帮他们做的勘察数据吗?” “这个我已经拜托我同学在弄了,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最担心的是问题就是对方勘察出来的数据本身就是错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再勘察一遍?” “除非走法律程序,可是这是在美国,我们耽搁不起。” “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这种擦屁股的工作本身就让人恼火,更何况公司给 出的底线实在太过离谱,朱小北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到剑走偏锋。 刚把舒允文送走,朱小北的电话就响了。看了看时间,都凌晨两点了。 “怎么还没睡?”言若海在电话里问她。 “我要睡了怎么接你电话?”朱小北躺在床上,说了一天的话,累瘫了。 “前几天不是跟我说很快就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处理好?事情很棘手?” “谈不上棘手,就是很面。赔钱跟挣钱,终归还是不一样,心里有点小落差。” 电话那边笑,“美得你,成天都琢磨着只赚不赔的事儿。” “说什么呢你,跟着你我就亏大了。” “是吗?那我劝你赶紧斩仓。” “你舍得吗?” 两个人腻歪歪了小半个小时,最后电话怎么挂的朱小北都小知道,醒来的时候 发现电话还在自己手上捏着。她深吸一口气,哎,美人乡,英雄冢啊,古人诚不欺 我。她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其实回家当全职太太也不错,至少不用这么东奔西跑的, 见天儿连个面部碰不上,心里这么想着,嘴角也柔和了起来。 “昨儿干什么了?笑得那叫一淫荡。招牛郎了?”舒允文在后头拍了拍她。 “你以为我是你呀?哦,对了,别怪姐姐我没提醒你哈,注意安全,听说没几 个身上干净的,知道不?”朱小北把他招过来,凑在他耳边说着话,还顺势拍了拍 他脸颊,说完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摇曳生姿地走了,背影都在颤抖,最后忍不 住了终于笑出声来。可不就是一妖孽吗,舒允文恨得牙痒痒的。 说闹归说闹,该办的事儿还是一件没落下。舒允文运用了在美国读书时候积攒 的人脉,终于挖到了内幕。原来负责勘察的机构其实手上有两份关于这块油田的勘 察数据,可是因为金海岸公司当时内斗得厉害,真实的那份数据被掉包了,买通了 勘察所的人更改了数据,所以从一开始,他们拿到的就是那份被篡改了的数据。 朱小北拿到那份真正的开采数据,看完了合上,嘴上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舒大少,你不改行去当FBI 这不屈才了吗?” “得了,就知道你没好话。” “我这不是在表扬你吗?真厉害啊,哟喂,还盖了钢戳,真是铁板钉钉了。这 几天可受够他们的气了,这下,我们可咸鱼翻身了。” 舒允文看着朱小北脸上散发的神采,不由得有些愣住了。当初着了她的魔,是 不是也是因为看见了她这么神采飞扬的样子呢? 第二天,舒允文再次见识了朱小北的另外一面。前几天那小媳妇的模样,他看 着都顶心,亏得朱小北还一路笑着坚持了过来。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啊,她朱小 北就是。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啊?她朱小北就是。什么叫痛打落水狗啊?她朱小 北就是。 舒允文在旁边看着对方的谈判人员,脸色从惊讶,到木然,再到灰白,最后溃 不成军,内心那叫一爽快,不禁有点小崇拜了。后来听到对方的负责人在洗手间打 电话,一边说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对,对,叫Donna 。她是DH的负责人,对, 总裁,她的要求,你看……” “好的,好的,我明白。”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他如愿地听到这个美国人骂了一句脏话。 “你真让他们赔损失啊?”舒允文悄声问朱小北。 “等见了他们总裁再说。”朱小北笑着看了他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事情的解决顺利得超乎同行所有人的想象。朱小北在谈判桌上一口咬定 对方用捏造的开采数据导致DH从图纸设计到生产再到安装过程中蒙受了巨大损失, 并且涉嫌商业欺诈,要求DH索赔的事件也给DH的产品在行业内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负 面影响。最后不得已还是金海岸的总裁亲自出面,谈妥了此事。钻机自然也就收下 了,送回来的几个钻头自然也要买单了,最后还签下了新的钻机合同,虽然单子不 大,但也算是一场完胜了。 事情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酒吧庆祝,算是小型的庆功宴了,朱小北 倒是一点也不居功,人前人后都把舒允文当成第一功臣。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也 知道这位太子爷的确不是真的过来度假的,而是实实在在做了事情的,看他的眼光 也变了。几杯酒下肚,有些胆子大的同事也敢拍着他的肩膀跟他一起喝酒了。 朱小北向来都纵容下属,由得他们去疯闹,倒是随行的不同部门的人对DH国际 有了新认识。研发部来的人在那抱怨辛苦,这趟差算是优差了;工程服务队的人在 那说DH国际就是DH集团养的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酒吧里热得很,也很喧哗,朱小 北看着大家打成一片,气氛调动起来了,也就退出来了。 酒吧门口刚好有个走廊,走廊上还放着一个古老的点唱机,朱小北坐在走廊的 椅子上,莫名地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双脚无意识地晃着,美国西部的天 还是那么澄净,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如果再有一个牛仔,那就全齐活了。 “你再晃几下,对面的美国佬就要过来搭讪了。”舒允文也出来,手里拿了两 瓶酒。 朱小北接过酒瓶,碰了一下,“Congratulation。” 舒允文被她笑得心里一荡,俯下身,在她耳边说:“May I ,please?” 朱小北这才发现原来那点唱机居然还能用,旋律响起的时候,朱小北眼睛一亮,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想得就是这部片子?” 舒允文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两个人就在走廊里跳着舞,歌声飘荡在休斯顿的 上空,唯美得不像是真的。 As evening fell a maiden stood At the edge of a wood In her hands lay the reins of a stallion And ne'er I'd seen a girl as fair Heard a gentler voice anywhere Whispered," Alas..." She belonged,belonged to another,another,forever Yes,she belongede to the twilight and mist 舒允文在她耳边轻轻地和着歌词,声音低沉,歌词应了他的心声,“她属于, 她属于,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朱小北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 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呢喃,表情太过沉醉,舒允文忍不住就吻了下去。 这样一个吻,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像是要把彼此都要淹没,他感受到她的抵 抗、她的拒绝,但是他忍不住,不知道是被歌词勾起了心魔,还是这夜色太朦胧, 酒精太醉人,他用力箍着她,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抗拒,舌头长驱直入,甚至带着点 恨意,非要在她身上留下点印记,也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故意,他咬破了她的嘴 唇,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迷乱,嘴角还带着些血迹, 像极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妖魅带着一股噬人的气息。 “你干什么?”朱小北推开他,死命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碰到那块破了皮的 嘴角,疼得她忍不住龇牙。 “朱小北,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此刻的舒允文根本就不是平时嘻哈打闹的那个舒允文,他那么理直气壮地冲她 发问,搂着她的胳膊,箍得她生疼,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目光,直视他的目光。 “允文,对不起。” 呵呵,真讽刺,对吗?她明明知道他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他明明也知道他得 到的也不过就是这三个字,可是他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可是,答案还是那么绝 望。 他还记得,那年拓展,他拖着她跑到了终点,可是到了终点,她的神情却像是 被人遗弃了的破碎的洋娃娃。不知怎地,就上了心。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 沦陷吧? 那天晚上,他们住一个帐篷。他喜欢听她讲话,讲她的飞蛾扑火,讲她的不自 量力,讲她的沉默与隐忍,讲她那段无望而又单纯的暗恋。 舒允文知道这个女孩直视情绪到了临界点,她只是想找个耳朵,可是他就那么 乖乖地听着,连她的眼泪,他都进了心里去。原来,还是会有这么单纯的感情,不 管不顾地付出,然后却不允许自己沉沦,就那么站在悬崖边上,生生地勒住了自己。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记住了这个把自己的爱情从摧枯拉朽的悬崖边拉回来的女子 吧?那么勇敢,倔强得生生把自己的那份感情熬成了一个苍凉的姿态。他不知道言 若海是怎么想,他就觉得心疼,而且还泛起了些感动,倘若真的也有这么一个人这 么对自己,他会不会觉得幸福? 可等她哭完了,她在睡袋里翻了个身,“该你了,舒允文。” 任他赌咒发誓不会把她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但是她不信,她非要让他说出一个 从来没有告诉过人的秘密给她听,作为交换。 狡诈的女人,言若海就是这样教她的? 最后实在被磨得没有办法了,在他胡编乱造了好几个故事之后,那女人居然从 睡袋里钻出来,“你再不说,我就把这帐篷拆了,今儿咱们都别睡了。” 他保证他绝对不是想告诉她这个故事的。这只是一段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在 他荒唐的人生里,这样的事情其实渺小到不值一提。不就是几个玩得好的弟兄穷极 无聊搞出来的玩意儿吗?他其实是想告诉他,GAY 吧他只去过那么一次,而且他觉 得一点也不好玩。 可是,她的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刚听了个开头,就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难怪……” 然后大方地跟他道歉,说她之前如何如何腹诽他,原来他是有苦衷的。“可怜 见的。”她还从睡袋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哎,怪不得你爸叫你往东你偏往西,没事儿,这样做挺好,至少策略是对的, 以后等你出柜了,他才不会那么吃惊。” “那男的什么样啊?” “你们那圈子是不是挺乱的啊?” “舒允文,你是攻还是受啊?” …… 层出不穷的问题,舒允文终于忍无可忍,把她的睡袋拉链拉上,闷声闷气地翻 了个身,“睡觉!” 居然,就这么就缠上了。 她把他当兄弟,当姐妹,连他对她说:“我追你啊?”她也大方地应承:“好 啊!” 他有时候也想过,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解释?其实他也明白,一旦解释了, 就连接触的机会她也不会给他了。 两年前,他以为自己离她很近了。 舒允文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小北,你敢不敢舍弃一切,跟我一起走?” 他不就是在赌吗?可惜,他还是输了。 他想,那个人都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没有给她只字片语,难道她还不懂得死 心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爸问过他,跟朱小北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也不解释,“你想的是怎么回事,我们就是怎么回事。” 舒弭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那女人是言若海的人,你知道吗?” 舒允文这才觉得自己幼稚,敢情言若海在这等着他呢,他都不需要做什么,说 什么。朱小北的身上就打上了他的烙印。他不知道他父亲跟言若海的纠葛,可是为 什么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呢? “你都知道她是言若海的人,怎么还不把她开除了呢?”他讥讽地反问。 舒弥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绷得紧紧的,“我从来就不干涉你的那些破事儿,你要 疯就到外面去疯去,我只警告你,那个女人不是你能碰的。” 就这样,二话不说把他送出了国。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无力,无力到任由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包括自己的 感情,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那一年,他24岁,可是幼稚得还是像个孩童。难怪,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两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忘掉很多事情,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 既然你有非忘她不可的理由,又怎么忘得掉?他在迈阿密,她在俄罗斯。他给她打 电话,聊天,发邮件,像朋友一样。 每一次,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又会让他重新归零。 他渐渐有些明白当年朱小北的心境,像是要把她曾经走股偶的路统统都要走一 遍,她经历的苦楚、隐忍统统都要尝一遍,朱小北曾经念过一首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念完了,她就对他说:“矫情吧?”眼角眉梢都是自嘲,最后她的头靠在他肩 膀上,无力地说:“可是允文,我没有办法,真是犯贱啊!” 舒允文想说,要比犯贱,她朱小北差远了。 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张扬着幸福,他还要配合着演出分享着她得来不易的幸 福;她在他面前大咧咧地说:“哎,我想我男人了。”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捏成 一团,可是还要在她面前扮演损友。 他很想跟朱小北说,其实,我比你还矫情,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 虹桥书吧